樊州的衙門擴建了,翻修一新,翼王把從兩州掠奪來的金銀財寶都安置在這裡,號稱是國庫,說要留到今年春後買糧買地,實際上是占為己有,用來支撐他酒池肉林的花銷。
今年雪下這麼大,兩州餓死凍死的百姓不計其數,前幾日各地民舍坍塌,又壓死了好些人。底下的人給翼王呈報,翼王都置若罔聞,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溫柔鄉裡。
最初跟隨翼王起義的人因為爭奪田地被殺了一批,現下還留著的大部分都是兩州土匪。翼王在確立封號時曾經承諾兩州學士,要一改兩州現狀,恢複民生,結果坐到了衙門內就手起刀落,殺掉了諷諫的書生們。
兩州百姓人人自危,很多人想要趁著雪天逃離出境,但都被翼王麾下的兵就地斬殺,即便有人被帶回來了,也要在胸口烙印,擱在樊州獄裡當翼王冬獵的“牲畜”。
夜過三更,翼王大腹便便地躺在綢緞軟墊上,在笙樂聲裡喝得爛醉,舉著金杯高聲說:“滿酒!”
兩側衣著不整的女子就替翼王倒酒,翼王架著手臂,嘴裡念著:“倒,倒,接著倒!”
那紅石榴般的美酒沿著杯口淌出來,順著女子的玉臂流到了身上,打濕了半遮半掩的酥胸。這女子在翼王放浪的笑聲裡扭身投進翼王的懷抱,翼王早已沒了分寸,伸手摸進去,當眾把玩著女子。
左下首坐著翠情,她讓一個長相俊俏的新麵孔給自己拿煙槍,在吞吐煙霧時目光直往人家腰下瞟,說:“我九死一生從敦州逃回來,殿下拿什麼賞我?我瞧著這個就行,給我□□一段時間,可了不得哪。”
這男子生得英俊,麵上沒敷粉,肩寬腰窄,跪在翠情跟前,聽著這話,便抬頭看了翠情一眼。那眼神熱辣直接,搔得翠情全身酥麻,心眼兒裡直癢癢。
翼王太胖了,需要侍奉他的女子替他轉動腦袋。他瞟那男子一眼,哂笑道:“媽媽你好眼光,你可知道這是誰?”
翠情抬腳踩在這男子胸口,感受著腳下的堅硬,說:“媽媽我沒見過這等人物呀……好乖乖,跟媽媽走吧?”
翼王放聲大笑,又驟然惡聲說:“他姓霍,叫霍淩雲,是燈州那被狗咬死的守備軍指揮使霍慶的嫡長子。當時我要入主燈州,那霍慶寧死不從,在交戰途中殺了我二弟,被我捉住後折磨了七天七夜,最後扔在獵場裡,讓狗給撕得稀爛!”
翠情“哎喲”一聲,湊近了端詳霍淩雲,咯咯笑道:“那殿下好大的胸襟,還把他帶在身邊養得這般健碩。”
“我原本是想殺他,”翼王輕蔑地說,“可他生得人模狗樣,膽子卻小如針尖,看著自己的老爹被狗吃,當即跪下來抱著我的腿,求我給他條活路,為此做牛做馬都甘願,我就把他留在身邊當條狗。”
翠情上手摸霍淩雲,霍淩雲便露出討好的笑。翠情疼惜地推了他一把,說:“好狗兒,叫媽媽看看你究竟有多乖。”
翼王丟了金杯,說:“他葷素不忌,耐玩。上回送給方大當家玩了七八日,回來時還活著呢。”
翠情臉上冷了,氣道:“方老九一把年紀了,還這般賤!屎尿都要兜不住了,還跟媽媽我搶男人!乖乖看我,媽媽可比方老九好看多了,伺候他一個老獼猴也忒難為你了。”
霍淩雲胸口起伏,他半身都敞著,衣裳係在腰間,在翠情壓過來時百依百順。這殿內本就淫\穢十足,翠情被霍淩雲捏得嚶嚀一聲,倒在了軟墊上,示意他接著來。
翼王縱欲過度,這會兒隻管飲酒。他嗜酒如命,在一片亂哄哄的喧雜裡喝得肚皮渾圓,由著侍奉的女子揉肩捏腿,枕著溫香軟玉鼾聲如雷。
殿外的雪下了半宿,待到天快亮時,裡邊的人睡死了一片。
翼王敞著雙臂,噴灑著渾濁的酒氣。霍淩雲擦拭著身體,把汗收拾乾淨。他在那此起彼伏的鼾聲裡,看向不遠處的翼王,隨後無聲地越過彆人,蹲到了翼王枕邊。
翼王尋歡作樂的時候不喜歡帶近衛,他怕死,所以佩刀的近衛必須站在門外。霍淩雲在翼王帳下做了整整半年的男寵,受儘了屈辱,才得到了這樣的機會。
他看著翼王,仿佛看著咬死他父親的那些狗。
門外輕輕地叩了三聲。
霍淩雲就知道事成了,他並沒有站起身,而是在拿起軟墊的同時拍了拍翼王的臉頰。
翼王鼾聲囫圇地咽回去,他探手撥開空金杯,在那“叮當”的碰撞聲裡睜開眼,待看清霍淩雲,驟然生出冷汗,厲聲嗬斥著:“滾——”
霍淩雲已經動了,他用軟墊狠狠悶住了翼王的腦袋。翼王劇烈掙紮著,粗壯的四肢擺動著,驚醒了殿內的旁人。霍淩雲摁著那白花花的肉浪,翼王在軟墊下還有喘息聲。
翠情醒了,但她根本沒意識到身邊在發生什麼。
翼王粗重地呼吸,驚恐萬分地悶聲喊道:“來人,來人救駕——!”
霍淩雲在翼王的掙紮中笑起來,他忽然鬆開手,放棄了悶殺。翼王從他手下倉皇失措地爬起來,可是翼王太胖了,陷在那軟墊中,聲嘶力竭地叫著:“快、快來人!”
霍淩雲從腰間堆積的衣裳裡摸到了什麼,他跟著翼王。
翼王赤\裸著身體爬動,像是蛆蟲一般,在那喊叫裡逐漸意識到什麼,門外的近衛像死了一樣——他們確實死了。
翼王哭起來,他挪動著肥胖的身軀,疊著肉浪,匍匐在霍淩雲腳底下,說:“淩、淩雲!”他伸手扯過女人,推向霍淩雲,“你不要殺我,我就把樊州給你,我的,我的都給你!翼王也讓給你!”
霍淩雲胸膛起伏,俯首拽住了翼王的頭發,把翼王拖向自己。翼王不明白局勢是如何驟變的,在睡這一覺以前,樊州上下都聽他號令,他蹬著雙腿,殺豬般地大吼大叫。
翠情終於反應過來,她慌亂地摸索衣物,看翼王被霍淩雲拖到了自己跟前,她匆忙地搖著頭,說:“跟媽媽我沒關係呀!沒關——”
爆開的聲音就在這頃刻間響起,那“砰”的炸裂聲猶如砸在翠情的耳朵裡,震得她耳中嗡嗡亂響。她睜著雙眼,失聲地愣在這裡,臉上迸滿了紅白的汙穢。
霍淩雲被銅火銃震得虎口劇痛,那灼燙感讓他痛快極了,翼王的腦袋猶如被踩爛的西瓜。
殿內死寂,翠情忽然尖叫起來,她瘋了似的爬動著,攥著衣物,光腳飛奔在殿內,撲向大門。門開了,但是翠情又退了回來,她跌坐在地上,看著門口到處都是的火銃。
“你替他搶奪女人,”霍淩雲站在那陰暗裡,把翼王迸到自己手上的東西送進了口中,又隨即啐了出來,他盯著翠情,寒聲說,“你還替他圈養獒犬。”
翠情搖著頭,遮擋著身體,在地板上挪動。她聽見了狗吠,看見那些獒犬從人腿間鑽了出來。
霍淩雲踩著翼王的屍體,像是在打量案板上的肉,他說:“你們都該嘗嘗這種滋味。”
翠情瞪大雙眼,想要跑,可是她腿軟,隻能眼睜睜看那獒犬脫離了鎖鏈,在那失控的驚叫中撲了上來。
霍淩雲在獒犬們撕扯吞咽的聲音裡披上寬袍,他撿起被翼王扔掉的檄文,隨即揉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