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2 / 2)

不多時,他們沒等來皇帝的召見,倒等來了一個意料之中的人——二皇子,李泱。

自從李湛“死”後,李泱一家獨大,可以說半邊屁股已經坐上了龍椅。現在皇帝又病了,朝堂之事完全由他和蕭貴妃把持著。本應該是意氣風發之時,可他看起來卻有些精神不濟,皮笑肉不笑,“皇叔,這位小公子是?”

皇家李氏的基因還是不錯的,一個個都長得不賴。李泱雖不像他父皇和兄長那般身材高大,氣勢十足,五官也還算端正,就是氣質過於虛浮。

李欒介紹道:“虞家的二公子,虞笙。”

虞笙向李泱躬身行李,“虞笙見過殿下。”

李泱打量了虞笙數眼,“原來是虞小公子,我聽母妃提起過你,據說你畫得一手好畫。”

“二皇子過獎了。”

李欒笑道:“虞公子不用謙虛,若不是你畫功了得,本王也不會專門請你為母妃作畫。”

“既然皇叔是來見宸太妃的,不去後宮,來太極宮做甚?”

李欒臉上的笑容淡了些,“聽聞皇兄病了,本王特進宮來探望。”

李泱道:“父皇剛剛喝完藥,已經睡下了。”

“這麼不巧?”李欒惋惜道,“不知皇兄的病......”

“皇叔請放心,父皇隻是偶染風寒,太醫說靜養數日即可痊愈。”

李欒挑了挑眉,“是麼,那就好。”

李泱和李欒虛與委蛇了幾句,起身告辭:“朝中還有事,幾位大臣還在禦書房等著,我就不陪著皇叔了。”

李欒點點頭,“二皇子忙去罷。”

李湛和李泱都是李欒的侄兒,可李欒明顯和李湛走得更近,光是看他對兩人的稱呼就能看出來。李欒雖然頂著親王的名號,但他從來都不問朝政,不參與黨爭,最多偶爾從皇帝那接個無關緊要的活打發打發時間,日子獲得逍遙自在。

虞笙問他:“皇上隻是區區風寒,不至於連人都見不了吧。王爺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但這不關你的事。”李欒道,“小孩要有小孩子的樣子,好好畫畫,其他的不用管。”

虞笙這具身體比李欒小了十歲歲,在李欒眼中他說不定還真是個小朋友。虞笙沒好氣道:“王爺既然嫌我小,乾嘛還說要娶我做王妃?”

李欒半真半假道:“因為你是哥兒,好生養啊。”

虞笙被這種言論惡心了一下,“我不是。”

“你是不是,晚點就知道了。”

虞笙對李欒好感全無,但為了大局還是忍著沒有發作。兩人來到後宮,先去了宸太妃所在的壽康宮。

宸太妃不過四十出頭的年紀,由於保養得當看上去比薑畫梅還要年輕。他們母子倆說著話,虞笙便在一旁擺弄畫具。

宸太妃笑道:“我都一把年紀了,還有什麼可畫的。”

李欒道:“母妃,這虞小公子的畫技可是連皇兄都讚歎不已的,上回七夕,皇兄還讓他給眾位娘娘每人畫了一幅。母妃就不想見識見識?”

“眾位娘娘的畫我也看過,畫得確實不錯,唯妙唯俏,入木三分。”宸太妃道,“既然如此,就有勞虞小公子了。”

虞笙恭敬道:“娘娘言重了。”

宸太妃坐定,筆墨紙硯也都準備完成。虞笙走到作案前,看著麵前空白的宣紙,忽然冒起冷汗來。他強作鎮定,選了一支較好操作的狼毫,正欲下筆,他的手卻仿佛失去了控製一般,不住地顫抖著。

宸太妃向他投去困惑的目光,李欒也眯起了雙眸。汗水劃過虞笙額頭上的傷痕,滴落在桌案上。虞笙用左手握住右手,試圖讓自己右手的抖動停止下來,卻是徒勞無功。

虞笙放下筆,抹了把汗,道:“王爺,娘娘,請給我一點時間,一點就好。”

宸太妃看向自己的兒子,“欒兒,這……”

李欒想了想,道:“此事不急,虞小公子大概是許久未拿筆,生疏了罷。母妃,就先讓他緩緩罷。”

宸太妃可有可無道:“都聽欒兒的。”

虞笙愣愣地看向自己的右手,隻覺得這不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李欒又道:“對了母妃,聽聞皇後最近鳳體微恙,兒子特意讓人尋來了西域的天山雪蓮,據說可醫百病。還請母妃將此物轉獻給皇後。”

宸太妃點點頭,“欒兒有心了。”

李欒命人將雪蓮交給宸太妃身邊的宮女,“現在就去罷,彆耽擱了。”

宮女欠了欠身,“是。”

“母妃,外頭風大,我扶您進去罷。”李欒說話的同時,暗暗地給虞笙使了個眼色。緩過神來的虞笙心理神會,以要方便為由,趁著旁人不注意,悄悄地離開了壽康宮,一路尾隨前去獻禮的宮女來到了林後所在的長生殿。

接待宮女的太監有幾分眼熟,正是上回虞笙熱潮時背他來長生殿的人。宮女送完雪蓮走後,虞笙從藏身的大樹後冒了出來,“禾公公!”

那太監被嚇了一跳,看到喚自己的人是虞笙後,大吃了一驚,“虞小公子?!您怎麼會在後宮?又來給娘娘們畫畫了?”

虞笙搖搖頭,“禾公公,我有要事稟告皇後!事關大皇子,還請公公替我通傳一聲。”

聽到“大皇子”三字,太監不敢耽擱,立刻轉身進了長生殿,很快就回來請虞笙進去。

走進長生殿,虞笙稍稍有了點安全感。

林後站在殿中,相比上次虞笙見到他,林後整個人輕減了許多,寬大的衣袖下露出乾枯蒼白的手腕,就好似秋日池中一枝殘荷。

見虞笙走了進來,林後快步迎了上去,抓著虞笙的前襟,眼裡帶著灼人的光芒,顫聲道:“虞笙,湛兒他......”

虞笙不忍心讓林後多傷心哪怕一刻,乾脆道:“大皇子,他沒死!皇後,他還活著!”

林後緊緊地抓住虞笙的衣衫,好似溺水之人抱著浮木一般。他閉上了眼睛,長睫不住地顫抖著。

“皇後?”虞笙喚了一聲。

林後輕輕搖頭,手上的力氣漸漸變弱,人也跟著滑落。虞笙忙攬住他,跟著他一同跪坐在地上,“皇後!您、您可還好?太醫,我去讓人傳太醫!”

林後抓住他的手臂,“不......我沒事。”

虞笙隻好守在林後身邊,過了許久,林後才漸漸平靜下來。“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他說,“我的兒子,不可能就這麼輕易地死去。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不會死。”

虞笙將李湛是如何受人背叛,如何逃出生天,又如何回到京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林後。“皇後,現下皇上正病著,蕭貴妃不準他人探望,我們......”

“虞笙,彆著急。”在方才的失控後,林後又恢複成了往日冷靜自持的樣子,“我們去看看。”

“可是蕭貴妃……”

林後語氣淡淡,“我還在,她永遠隻是個妃。”

這句話讓虞笙吃下了一顆定心丸。林後一直表現得太不食人間煙火,以至於虞笙都忘了他身為一國之母的尊貴。

林後叫來禾公公,囑咐了幾句,然後對虞笙道:“走罷,我帶你去太極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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