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輾轉,冬去春來。
春暖花開的時節,阿哥所的小院再次迎來一位小主子。
“知歡……知歡!我疼……”躺在產房的床上,四福晉麵色蒼白大汗淋漓,有氣無力道。
宋知歡握了握她的手,黃鶯遞了擰好的巾帕來,宋知歡接過為四福晉擦了擦汗,輕聲勸道:“這才沒一會兒,不到疼得最厲害的時候。我讓畫眉吩咐人預備了吃食,多少用一點,等會兒才有力氣。”
四福晉抿著唇點了點頭,畫眉即刻命人端了一碗麵來,宋知歡使了個眼色,命黃鶯服侍四福晉用膳,一麵帶著畫眉走出產房。
“一般的事敏儀產前都預備好了,我也不多過問。等會兒產婆過來,你帶人上上下下查一遍,彆讓她們帶著什麼荷包香囊進了產房,指甲也都剪乾淨,淨過手再放進去。”
宋知歡低聲囑咐兩句,又問:“參片準備好了嗎?爺什麼時候回來?”
畫眉說話還算有條不紊,麵色卻也有些白了,“一應雜物瑣事都備齊了,爺那邊有人去了,但這會子乾清宮正為了賑災西南的事忙著,怕爺得耽誤了。”
宋知歡略略擰眉,卻也點了點頭,隻道:“去查穩婆吧。”
那邊翼遙過來扯著宋知歡的衣角,仰著煞白的小臉兒小聲問:“阿娘……額娘沒事兒吧。”
“無事,遙兒放心。”宋知歡抱了抱翼遙,將她的小手送到柔成溫暖的手裡,笑著對翼遙道:“額娘要給遙兒生弟弟,遙兒當年也是這樣被阿娘生出來的呀。遙兒答應阿娘,乖乖和柔成姑姑在正房坐著,不許亂動,天黑了就回房睡去,讓柔成姑姑陪著你,不要怕,好不好?”
翼遙抿著小嘴兒糾結了一會兒,方才點了點頭,離去前又在窗前對著裡麵吼道:“額娘!遙兒陪著您!遙兒等您!”
宋知歡站在廊下,迎著春日的微風略站了一會兒,聽產房裡四福晉期期艾艾地喚她,便又轉身進去了。
四福晉這一生,就生到了半夜。
四阿哥歸來時天色已晚的透徹,畫眉忙迎著他往正房去,又道:“福晉生著呢,宋主兒在裡麵陪著,您在正房坐。”
四阿哥麵色不大好看地點了點頭,縱然膝下已有二女,對於福晉這一胎,他還是緊張的。
正房裡,李氏、安氏、青莊各據一方,四福晉套間兒暖閣儘頭的小稍間裡設了一尊觀音,是烏拉那拉夫人請能工巧匠以上等羊脂玉雕琢,又在京郊安和寺開光過,便是為了保佑四福晉平安。
青莊在蒲團上跪著,手中一串念珠轉的飛快,輕聲祈求著四福晉平安。
李氏此時已有了五個多月的身孕,小腹挺著坐在正堂,一手壓在心口,麵色不大好看。
安氏倒是老神在在,垂著頭一言不發,心中想的什麼隻有自己知道。
四阿哥見到李氏,神情緩和些,輕聲道:“你有身孕,不必在這兒等著了,回去歇著吧。”
李氏抿了抿唇,到底沒拒絕,起身輕輕一禮,道一聲:“妾身告退。”然後扶著芍藥的手緩緩離去了。
“遙兒和和玉呢?”四阿哥忽然問候在一邊的侍女。
侍女忙道:“大格格坐了一會兒,天晚了,宋主兒便命柔成姐姐帶大格格回去歇息了,二格格近日身子不爽快,一直在屋子裡。”
“太醫看過了嗎?”四阿哥擰了擰眉,問:“怎麼近日沒人回爺?”
侍女一頓,屋子裡氣氛凝滯了起來。
還是打屋外進來的畫眉回話道:“是福晉吩咐了,二格格身子弱,怕驚著了,不必過來。”
“嫡母生產,怎可不過來。”四阿哥擰了擰眉,頗為不悅。
畫眉垂著頭眼觀鼻鼻觀心,心中對此頗不以為然:二格格年齡尚小,又素來性情柔順軟弱沒主見,哪裡是能做得了主的。方才可有人回說聽見了二格格要過來的聲音,不過是李主兒怕二格格受驚,沒讓過來。
這會子四阿哥話裡話外隻說二格格,怎不提二格格的事素來都是李主兒做主。
再有大格格也不在,還是光明正大說是宋主兒命人送回去的,怎麼四爺就沒對大格格發火?不過是這會子四爺心氣不順,要有個途徑發出來罷了。
畫眉心中對此明了,卻不能多說什麼,到底她是四福晉的人,有些話,說這不方便。
這邊氣氛正沉下來,忽聽產房那邊傳來一聲女子歇斯底裡的喊聲,然後就是嬰兒的啼哭響徹內外。
“恭喜四阿哥,喜得嫡子!”不多時,一位穩婆懷裡抱著個大紅繈褓匆匆過來,跪在四阿哥身前,道:“小阿哥重六斤六兩,大吉大利。”
本來聽了那邊的聲音,四阿哥刹那間已鬆了口氣,這會子穩婆抱著孩子過來他又是一番狂喜,礙著規矩不好抱孩子,隻能讓產婆抱給自己看,又問:“福晉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