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七四(2 / 2)

青莊她母親病好了,她也回府了,回來同時不忘給宋知歡拎了一摞京中新近流行話本子。

宋知歡如獲至寶,日日拜讀,自覺精進不少……說人話就是對京城人民新近口味變化有了不小感觸,甚至她還發現這話本子裡竟然有以雍親王和年瓊葩為原型。

除了人名不同、年代架空以外,身份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

嚇得宋知歡看完一二三四五遍之後就連忙焚燒了,深恐那個小心眼四爺發現,然後自己可就遭殃了。

不過燒完之後,她還有些失望、意猶未儘,蹲在小火盆旁邊,宋知歡慢慢回味著話本子味道,輕歎一聲:“唉,什麼時候,我才能真正做到話本子自由呢?”

說完,又不忘感歎一句:“這作者可真敢些,不怕咱們王爺提著大刀去找他。”

柔成笑了一下,二人心知肚明,這話本子多半是雍親王哪個兄弟找人些,畢竟文中那位王爺形象可不怎麼樣。

二人對視一笑,不再言語。

很快就是年氏入府日子了,雍親王府上下張燈結彩,紅幔子隨風飄揚,很是喜慶。

新福晉年氏身著一身偏紅色喜服,蒙著桃紅蓋頭,雙腕上戴著三對赤金手鐲,踩著高高花盆底,縱然穿著裡三層外三層喜服,也看得出身姿纖弱,腰肢更是纖細不堪盈盈一握,淡淡露出雪白皓腕便白像雪一樣。

即便宋知歡看了,也有些羨慕雍親王好福氣。

年瓊葩盈盈對端坐在上首雍親王和敏儀作禮拜下,一旁紅衣喜娘手很有力,穩穩當當地扶著年瓊葩,更襯得她如弱柳扶風一般。

宋知歡在一旁嘖嘖暗歎:雖看不到臉麵,但瞧這身姿,嬌柔羸弱模樣便很能使人心軟了,若是再有一副好麵孔,隻怕是西子在世了。

華姝在旁邊輕嗤一聲,毫不掩飾自己情緒。

青莊輕描淡寫地瞥了年瓊葩一眼,回過頭來笑看著宋知歡,“這年妹妹身姿纖弱,真看得人心都化了。”

宋知歡輕輕歎了一聲,小小聲道:“此等美人,可惜了。”

青莊忍俊不禁,握了一下宋知歡手,示意她收斂收斂。

她和青莊就在敏儀身邊站著,此時敏儀小眼神瞄過來,見她和青莊笑嘻嘻說笑話,無奈一笑,倒是衝散了心頭那一抹淡淡惆悵。

雖然不過是側福晉,到底不同於格格,雍親王府也正經擺了宴席出來,敏儀是躲不過了,宋知歡見宴席上熱鬨開了,便趁機閃身溜走了。

寧馨是乾脆沒有出來,大家都知道她性子,雍親王又素來對“織女”含有無限包含,倒是讓她躲了個清靜。

於是修婉小姑娘就沒躲過琴藝課,宋知歡從前院過來,略微思索過後便抬步往寧馨院裡去了。

她院子裡人素來不多,雅音身著杏色哆羅呢雪褂子,站在廊下查驗侍女捧著燉品。

聽見陣陣腳步聲,雅音回頭來看,一見是宋知歡,忙笑盈盈迎了上來,輕聲道:“歡主子您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宋知歡對她一笑,聽著內室裡傳來錚錚琴音,對她道:“前頭宴席起了,我待不住,先撤了。過來看看。”

雅音忙迎著宋知歡入東廂房,笑著道:“三格格在裡頭練琴呢。奴婢這便吩咐小廚房備些小吃點心,前兒小廚房做花岑糕,主子吃著好,命給您送去了些,您覺著口味如何?”

宋知歡一麵抬步往裡走,一麵點點頭,道:“那花岑糕味道很不錯,清甜可口,前兒辛娘還說要來討方子來呢。”

雅音這便笑開了,當即道:“那奴婢回頭便把點心方子送去。”

東廂房裡處處都布置很雅致,黃花梨雕刻“仙鶴騰雲”落地罩,豆青色繡折枝玉蘭紗幔,巴掌大小玉玨潤澤通透,泛著淡淡涼意,本不合適這個時節,宋知歡不免多看了兩眼。

雅音素來是最擅察言觀色,當下順著宋知歡目光看了過去,然後輕笑一聲,為宋知歡解惑:“這是我們主子特意吩咐,說是能靜心。”

“也好。”宋知歡心中了然,當即一笑。

寧馨正盤膝在榻上坐著,手上握著一串翡翠珠慢慢轉著,美目微闔,麵容沉靜,聽到聲音睜眼看過來,然後從容起身斂衽行禮,“歡姐。”

離她所坐羅漢床五六步遠地方設著一條琴案,上擺一床杉木七弦琴,修婉就在軟凳上坐著,聽了動靜忙回身對宋知歡行禮,並一雙大眼睛含著笑意看向宋知歡,問:“額娘,您怎麼過來了?哦——”她狀似明了地點了點頭,“待不耐煩,溜了?”

宋知歡屈指在她額上輕輕一敲,輕嗤一聲,“怎麼,還打趣上你額娘了?”

修婉揉了揉額頭,小聲嘟囔道:“女兒不敢嘛。”

一時宋知歡在榻上落座,侍女捧了熱茶與點心來,宋知歡就坐在榻上用吃瓜瓜態度看著女兒坐在軟凳上彈琴,時不時還要接受冷酷無情·眼裡隻有技術·寧馨嚴厲教誨。

你說心疼?啥子?辣是什麼東西?

爽翻了好不?!

這就是這丫頭每天妄想用阿彌陀佛度化她報應!報應啊!

看著莫名其妙興奮起來宋知歡,寧馨睨了她一眼,心中透著淡淡疑惑,但因為宋知歡行為舉止想來使人莫名疑惑,當下也不管她,繼續閉目聽著修婉琴。

宋知歡又在寧馨處用了晚膳,直到天色擦黑,方才帶著修婉一起離開了。

修婉嬤嬤丫頭們會護送她回淨提齋,她對著宋知歡行了一禮,道:“女兒告退。”

“去吧。”宋知歡輕輕一點頭,直到修婉被眾人簇擁著離開再也看不到影子,方才扶著柔成手緩緩轉身。

夜色沉沉,一輪彎彎月牙掛在天空上,月光皎潔、星子璀璨,不遠處寧馨院子燈火闌珊,看著就讓人覺著心裡滿滿當當。

宋知歡不知為何忽地覺出有些困倦,隨意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拖長了調子,仿佛在撒嬌一般地喚:“柔成,我有些困了。”

柔成笑著為她理了理鬥篷,輕笑著道:“要不要傳轎輦?”

見宋知歡點頭,她便也笑開了,輕輕一擺手,代步工具即刻上線。

難得,回了住雲館卻見上房內已然掌燈,宋知歡輕輕一挑眉,抬步入內,卻見已換了一身家常衣裳,敏儀斜斜歪在暖閣內炕上,身後倚著一個玉色繡蘭花靠背,身著朱紅綿紗襖兒,懷抱著一個橫置白瓷富貴牡丹紋大手爐,膝上搭著一條雲絲錦被,兀自出神。

“敏儀,敏儀?”宋知歡輕聲細語喚了她兩聲,想起她方才那愣怔落寞神情,忽地覺著心裡有些發澀。

敏儀回過神來,看向她,微微一笑:“知歡你回來啦。”

辛夷用小茶盤捧了茶水來,宋知歡端了一碗給敏儀,辛夷已輕手輕腳撤了炕桌上殘茶,宋知歡問:“怎麼過來了?還自己坐了這麼久。”

敏儀輕輕歎了一聲,苦笑一下,“回了院子裡,自己待著覺著沒意思,來尋你,卻不想你也沒個影蹤。”

宋知歡解了身上鬥篷,換了大衣裳,也在炕上坐了,剛一落座,便見敏儀含笑看來,於是問:“你心情不大好。”

敏儀微微一怔,然後笑了,歎道:“是有些心裡不大舒服。想起當年,剛成婚時,相互許諾要一生恩愛、相互扶持共白首。或許那時,我們都是有幾分真心吧,我總說自己守住了本心,但其實正是少年慕艾年紀,有個對人冷厲人對你好,你怎麼可能不動心呢?但也不重,後來見了他華姝萬千寵愛,見多了皇室夫妻同室操戈又不得不披著著恩愛皮,我便有些心冷了。”

“後來,這慢慢歲月裡,我操持庶務、養育子女,終日忙碌,便也再沒動過男女情愛之心。隻是相處年月長了,眼見華姝與他從兩情繾綣到感情淡薄,我也不知該慶幸他是個重禮法人,還是該心冷他心性之涼薄。”

“今年,他又納了年氏,我心中竟無一絲不滿,隻是忽地覺著看透他了。”敏儀端起茶碗慢慢呷了一口,輕聲道:“涼薄之人,再是恩愛情濃,在他心中又怎麼抵得過無上權位。我隻是……有幾分說不上危機感。你說,若有一日,我與暉兒存在阻了他皇權富貴,是不是,我比華姝還不如?他們至少有少年時相知相許,恩愛情濃,我呢?我隻有烏拉那拉,但我阿瑪已經退了,烏拉那拉氏影響不如從前,不然他又如何會大張旗鼓要納年氏?”

宋知歡忙伸手握住她手,低聲斥道:“胡思亂想什麼呢!”,,網址 ,: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