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2 / 2)

敏儀隻覺無力之感湧了上來,一時歎道:“這倒也是。”旋即一咬牙,“可這事兒也不能這麼就了了!”

宋知歡冷笑一身,“了什麼了,咱們也不必動手,免了臟了自己手。如今是年羹堯得用,她依仗兄長,自覺無人敢動她。強闖旁人居所,她還算有底氣,沒硬闖庫房呢!”

見她如此,敏儀反而轉過來勸她道:“如今年羹堯得用,她自然囂張,等日後王爺又用不著他了,她好日子也到頭了。”

“可不是這個道理嗎。”徽音忙忙扶著宋知歡讓她炕上坐下,輕聲道:“您為了這不值當人氣壞了自己身子又算什麼?”

宋知歡冷哼一聲,“等著吧!她那兒子,什麼名醫仙藥、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了!”

見她是當真動怒了模樣,敏儀也顧不得自己生氣了,忙勸她兩句,一時柔成取大茶碗斟了茶來,宋知歡猛灌下去,方覺恢複了兩分理智。

敏儀命畫眉道:“打聽打聽,年氏怎麼動了這麼一份兒心。”

宋知歡這會子倒是心緒敏捷緊,腦袋瓜子轉飛快,迅速便反應過來,冷笑一聲,道:“還能是誰。不過年家罷了,素來以為是個蠢得,又以為咱們王爺對年氏情根深種,我若不樂意給,年氏自然鬨出來說我不樂意救福宜,雖說她不占理,她身邊嬤嬤卻是口齒伶俐,鬨到王爺麵前也沒我好果子。最好再讓王爺對我們家使了信任,屆時武將之中,豈不就隻有年家得用了?”

“嗬,真是笑話。”宋知歡目光冷冷地注視著後窗,窗外花影重重草木依依映在眸中,她麵上卻是冷笑連連:“哪個蠢人想出來計謀?自以為聰明絕頂,卻不知從一開始條件籌碼就算錯了!咱們那位王爺對年氏要是真有心,還能冷了這些年?那所謂‘保護’也不過是個借口,隻怕整個年家如今都被烈火烹油鮮花錦簇景象給蒙住了心!真當咱們王爺是什麼有心……”

“阿娘息怒。”

見宋知歡就要連帶上雍親王,徽音忙忙開口打斷,又起身為她添了茶,輕聲勸道:“您消消氣,那年家算計如此光明正大,也不過仗著年額娘素來也不是什麼有腦子形象。這事兒阿瑪心裡定然有數,不會委屈了您。”

“我倒是不怕委屈。”宋知歡狠灌了一口茶水,“隻是他若不給我個說法,我也要讓他知道,這王府裡有家室背景可不止年氏一個!西北邊陲是重要,可京畿也是一大塊肉啊!若是讓人給割了,他又要如何?”

見宋知歡麵色發狠,敏儀一麵是心酸,一麵竟然也有些欣慰,當下握著宋知歡手道:“好了,莫要動怒了。怒極傷身,放心,這一口氣,我們定然不會讓你咽下去!”

眾人私下又是如何動作暫且不說,隻說宋家得了消息,當晚宋母就帶著宋知歡嫂嫂弟妹們浩浩蕩蕩地來了。拉著兩大車補品禮物,多是安神壓驚之物,還有半丈高紅珊瑚樹一棵,顏色殷紅,品相極好,據說安神定眠。

見宋知歡麵色極差樣子,宋母和大嫂齊氏先受不住了,宋母攬著她慢慢撫著她脊背,齊氏握著宋知歡手,恨恨道:“真是給臉不要臉!年家是什麼樣家教,縱得女兒無法無天!”

宋知歡抿了抿唇,輕哼一聲,“這可不是衝著我來。”

“乖囡放心,媽明白。”宋母慢慢為她理了理鬢發,口吻是很輕,甚至麵上還帶著笑意,聽著卻讓人不寒而栗,“年家,年家如今頂門立戶無非一個號稱天生將才年羹堯,不是四川總督兼領兵權嗎?簡在帝心,我們動不得他,還動不得他老子!寶兒放心,年家兄弟沒幾個乾淨,參奏不得年側福晉,就從她兄弟裡挑,也不算打雍親王臉。明日一早朝會,媽會找人參奏年遐齡教子無方,如今朝中看不慣年羹堯大有人在,打他臉不得,打他老子臉還不得嗎!我就看看,他老子要是出了什麼事,他還能置身事外!他年氏教養出了汙名,他還能在官場上平步青雲!”

複又攬著宋知歡,慢慢道:“若是雍親王,對你生了氣,你也不必怕。媽會安排你哥哥們去與雍親王說情哭訴,嗬,咱們家如珍如寶捧大女兒,這委屈要是咽下了,我可真是白活了!”

宋知歡本還是氣要命,這會子聽宋母如此說,又有些遲疑猶豫——也是怕自家被那個小心眼死男人記恨上。

知女莫若母,見宋知歡如此,宋母哪有不明白?當即撫了撫她脊背,笑著輕聲道:“也彆怕咱們家被王爺記恨,他如今正是要敲打年羹堯時候,咱們做了出頭鳥,正給了他當好人機會。再有,咱們家這些年不算很出風頭,正好借這個事,也顯一顯咱們本事,莫要讓人以為,咱們家是好欺負了。”

大嫂齊氏也勸道:“阿歡,母親說得正是呢!你放心,王爺如今用得著咱們家,這點子小事,說通了也就是了。他再在年羹堯處得了好處,還要念著咱們好兒呢。”

三弟妹烏拉那拉氏看著溫柔,內裡卻是個剛強性子,當即也道:“正是呢!也該叫人知道知道咱們家厲害!算是什麼東西,也該來觸姐姐眉頭!這後宅裡以家世資曆子嗣論排輩,咱們姐姐哪裡不比她強?也敢來這裡撒潑,就是因為咱們這些年太低調了。”

宋知誠戰功赫赫,身帶三等公爵位,她誥命也比嫂子們都高!娘家又門第高,這話說得也有底氣。

二嫂安氏對這些事情倒是一竅不通,卻最是個溫柔實誠性子,見宋知歡方才形狀已有些疼惜憐愛,當下也勸慰道:“妹妹隻管放心,同胞兄弟們,總不會讓你受了委屈。”

一時大嫂又揀家裡孩子們趣事說了幾件,宋知歡聽了直笑,心頭委屈慍怒也散了。

見她情緒轉好,也有心讓她和宋母說兩句私密體己話,齊氏便笑著道:“妹妹院裡菊花開得好,我方才路過瞄了一眼,許多名品呢。不知妹妹能否賞個麵子,放你嫂嫂弟妹們去看看。這小姑子請放心,我們這些人總不會把你花園子搬空了!”

宋知歡噗嗤一笑,隨口道:“嫂子儘管看,看上了哪個,帶回去就是。”又道:“前兒翻箱子尋出些料子來,無非宋錦杭羅一類,我這些年也不愛穿,身邊也沒個嬌豔小姑娘,等回去時候嫂嫂弟妹們且帶著,給家裡姐兒們穿吧。”

安氏忙道:“她們小人家,哪裡能穿這樣料子。”

齊氏卻知道宋知歡脾氣,拉了安氏一下,笑著應了,隻打趣道:“姐兒們也是享了姑奶奶府了?可惜寧樂姐兒當年是沒這個福氣。”

宋知歡無奈:“當初是不如今日,可我有什麼好東西也沒忘了寧樂一份。”

安氏隻笑道:“是,妹妹疼侄女、侄孫女們。”

一時媳婦們退下了,宋母方拉著宋知歡道:“好寶兒,你彆氣,這回不論怎媽都要給你出口氣。年氏是要騎到咱們家脖子上了,咱們也不能忍著!你二嫂那個軟脾氣,又沒個心眼子,這話在她麵前不好說,這會子卻沒顧忌了:無論年家、王爺,最主要還是你自己,你要端住了,咱們家姑娘也不是隨人欺負,你就算給王爺甩了臉子也不必怕!咱們家如今不是當初了,兜得住!”

宋知歡聽了噗嗤一笑,道:“這話要讓二嫂聽了,不定怎麼誠惶誠恐呢。”

“唉。”宋母歎了一聲,思及大兒媳和三兒媳又有些欣慰,“還是你大嫂這些年風裡雨裡跟咱們過來,也知道我脾氣。你三嫂性子也乾脆,索性大家都不是腹內藏奸人,也不會攛掇著爺們鬨事。若是那樣人,咱們家是斷斷不能要。”

又道:“你四弟那個這些年隨著你四弟奔波,隻是番邦人身份,咱們倒不在意,隻怕官場上有話說,你四弟如今又算給天子辦差,更不好光明正大地甩出來,隻能沒名沒分地跟著,但媽心裡是認這個小兒媳婦。那船運上生意怕是上頭有安排,不能咱們家小輩繼承了,這樣也好,那偌大一份家業,也怕後人保不住,不如給出去,換個爵位來,日後若是子孫不出息,還能保個一兩代。”

宋知歡聽了笑著嗔怪道:“人人都盼著子孫後代賢能有為,您倒是好。”

宋母歎了口氣,搖搖頭,沒再說什麼。

宋知歡又想起另一樁事來,轉過身從炕櫃屜子裡取出一個小藥匣兒,自內取出一個入手瑩潤青玉小瓶交給宋母,低聲道:“大內養身秘方,您不是說父親近日身子不好嗎?溫補養身之物不怕,每日睡前用米湯服下,一瓶十粒,連用一旬便可。”

確實是宮裡方子,不過宋知歡讓辛娘減了許多,藥性極為溫平,仗著不過是裡頭靈液罷了。

這一小瓶吃完,若是宋父身子還是不見好轉,隻怕就是天要亡他了。

宋知歡心中一時有些沉重,輕輕歎了一聲。

宋母隻當她為宋父憂心,便將小藥瓶往自己貼身荷包裡收了,並對她笑著道:“乖女放心,媽定然看著你父親將這一瓶吃乾淨。”又道:“他身子本來保養不錯,不過自修婉遠嫁了,他深受打擊,便斷斷續續地病了起來。他這一生最疼你,也最疼你兩個女兒,修婉遠嫁,他心裡最不好受。”

宋知歡眼圈兒一紅,啞聲道:“父親一把年紀,還為了女兒和外孫傷心,實在是不該。”

“唉。”宋母也歎了一聲,取絹子拭了拭眼淚,對宋知歡輕聲道:“這是無可避免,你也要珍重自身才是。媽總盼著你長長久久,不想讓你受一丁點兒苦。四阿哥婚期近了吧?他雖不是你親生,這些年你也將他視若己出,也算未來一份依靠。總算媽乖女也到了要享兒媳婦福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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