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徵得到的青糧種子一共二十粒,他打算把這二十粒種子種在前院。
伯楹對此表現得憂心忡忡:“殿下,要不還是留幾粒先存著,這批不發芽,下一批還能再試一次。”
鬱徵道:“二十粒種子裡都不一定有一粒能發芽,若是分成幾批,能發芽的就更少了。”
伯楹聞言,不再多說,繼續整地。
鬱徵坐在屋簷下喝茶指揮。
鬱徵昨天拔劍抵擋竹夫子的時候,因太大力,手部肌肉拉傷,加上下台階,腿部肌肉也過度使用,今天一醒,渾身上下無處不疼。
伯楹早還拿藥酒過來幫他擦拭,又燒熱水給他泡了個熱水澡,這才好了些。
紀衡約受傷更嚴重些,不過他是武將,又年輕,睡了一晚,傷好得七七八八,現在府裡行動不便的隻有鬱徵一人。
鬱徵等伯楹將花池裡的泥土都換成肥沃的花泥,走過去,拿起種子。
種子泡了兩個時辰,種皮有所軟化,軟化得也有限,鬱徵摸上去,感覺極硬。
他握著種子,集中精神去想它。
片刻後,他感覺有某種物質從他身體裡跑出來,落到種子上。
上次他種出特彆好吃的菘菜時,也是有東西從他身體裡跑出來,落到菘菜上。可能人生而“有靈”就是這樣的表現。
鬱徵弄好種子後,感覺身體一空,讓他頗有些頭暈目眩。
他長長呼出一口氣,伸手讓伯楹遞小鋤頭過來。
在整理好的泥土上挖個坑,將種子種下去,再澆點水,他們這青糧種子就算種好了。
伯楹問:“這樣便可以了麼?”
“先種下去再說,若是順利,半月內就有動靜,若是半月過去還不發芽,我們再來想辦法。”
伯楹想想也是:“那這半月,我每日過來澆些水。”
“不必,水多了種子容易爛,等土乾了再澆。”
伯楹擔心種子種不出來,一日看三回。
鬱徵沉得住氣,青糧的芽發不出來,他便依舊種之前的菜。
夏季到了,山林中萬鳥啼鳴,蟲鳴聲聲,不複春日幽靜。
空氣也變得悶熱起來,哪怕深居山林,屋後總熱得人喘不過氣。
紀衡約特地向鬱徵請示過,詢問能否帶手下人到山下的湖裡遊泳。
鬱徵同意了,想了片刻,又讓他們去時,可去阿苞院裡問問小孩去不去,若去的話,帶小孩一道下去玩,小心些便是。
男孩還是活潑外向些好,紀衡約是個靠譜人,阿苞跟他出去,鬱徵並不擔心。
伯楹知道了,說道:“小世子來邑淶後,比在京城時活潑多了。”
鬱徵道:“阿苞聰明,聰明難免敏|感細膩些,怕不小心鑽牛角尖,多活動活動是好事。”
“您說聰明我們都知道,說敏|感細膩,我就沒看出來了。”
鬱徵笑笑,隻道:“我病好多了,以後讓阿苞與我一道用飯。”
這孩子不僅敏|感細膩,也聰明,在邑淶學院的動作分明就是想故意引起竹夫子的注意,試探是否有不對的地方。
鬱徵倒不怕他試探,這具身體是原主死後給他的,就算他不來,原主也活不下來。
在這點上,鬱徵並不覺得虧心。
夏季,瓜果多了起來。
鬱徵他們種蔬菜時,好些蔬菜買的是半大的菜苗,如茄子、辣椒、豆角等,此時陸陸續續開花結果。
尤其豆角,長長的果實掛在藤上,如流淌下的瀑布,每天都能摘好些。
他們種出來的豆角清甜軟嫩,隻用油鹽炒軟就已經很好吃,更彆說各種拌豆角、燜豆角、燉豆角,阿苞都能就著豆角吃完滿滿一碗飯,吃得小肚子鼓起來。
鬱徵他們的銀子所剩不多,不必買蔬菜,省了一筆開銷,糧與肉卻省不掉。
這日,紀衡約過來請示鬱徵:“末將想帶府裡的侍衛們出去打獵,正好練練筋骨,免得鬆散久了,技藝倒退。”
鬱徵看著外麵的山,問:“現在都有些什麼獵物?”
“小一些的有兔子、野雞,大的有鹿、麂子、野豬、野牛,末將打聽過了,附近山林中還有兩頭老虎,有時會傷人。”
“碰上老虎,你們可有把握?”
“有。府裡的弓刀都是從京城中帶回來的,十分好用,隻要不被十隻八隻老虎包圍,就不足為懼。”
“那便去罷,多帶些肉路上吃。”
鬱徵用罷朝食後,照舊躺在屋簷下看書。
這些書乃是胡心姝從邑淶學院借出來給他的,都是草木院收集的書。
胡心姝帶他去看青糧種子,卻遇上竹夫子那事,還打了個賭,後來一直有些愧疚。他時常來陪鬱徵說話,還主動給他帶各種種植的書看。
鬱徵青糧未種出來,看了這麼多書,對這個時代倒熟悉多了。
山風颯颯,屋簷下穿堂風滌蕩,比屋裡屋外都要涼爽得多。
伯楹坐在一邊陪他,目光在花池裡轉悠,嘀咕:“這種子莫不是壞的罷?怎麼這麼久都還不發芽?”
“興許不能在這個季節種?”
鬱徵放下書站起來,在花池邊上轉了一圈,見裡麵的泥土仍舊黝黑濕潤,就是看不見半分綠色。
他抓起花池邊上的小鋤頭,輕輕掘開泥土。
圓圓的黑色種子就那麼靜靜躺在泥土中。
他用手捏起種子。
種子依舊堅硬如石,種皮平滑,不見任何種子萌發的跡象。
鬱徵觀察一圈,集中精神仔細感受一番,卻發現這種子的生命力居然進一步衰弱。
他剛從竹夫子手裡接過種子時,種子的生命力就算不得十分飽滿,此時衰弱,豈不是證明他們儲存及種植這青糧的法子不對?
鬱徵皺起眉頭。
過完休眠期的種子,經過這種浸泡、澆水、種植後,理當萌芽才對,這種子究竟出了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