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圓的明月掛在藍灰的天空上,明亮的月光在地上撒下一層銀霜。
月華實在醉人。
鬱徵在窗邊看書,也看窗外的月色。
看了一會,他放下手中的書,走出去。
他走入月色中,如走入水中一般,全身毛孔打開,無數月華湧進他的身體,又從他的身體裡逸散出來,如煙如霧。
鬱徵拿了個墊子出來,盤腿坐在熊奶草邊上打坐。
從他身體裡湧出來的月華飄散到種了熊奶草的泥土上。
隨著月亮一點點升高,他身邊的熊奶草漸漸冒出了白色的嫩芽,與月色融為一體,溢出的靈氣湧進鬱徵體內。
這麼修煉的半夜,鬱徵拖著冰涼的軀體回到屋內。
伯楹被驚醒,翻身從床上坐起來,去廚房叫水。
鬱徵在熱水裡將手腳泡到泛紅,那股冰涼的感覺去了些,他才起身出去。
隻是走兩步,身上的熱意退去,又恢複了微涼的感覺。
畢竟死過一回,確實會影響軀體,得想些法子。
鬱徵心想著,一手擦著披散的黑發,一手拉開浴室的門要出去。
伯楹在門外腦袋一點一點地打瞌睡,聽到動靜,下意識抬頭往前看。
這一看之下,他呆住了:“殿,殿下……”
鬱徵與他對視:“怎麼?”
伯楹愣愣地看著鬱徵:“我方才覺得您的長相有所變化,現在看來,好像又沒什麼。”
鬱徵走入房中,坐在鋥亮的黃銅鏡子之前,看了一眼。
五官還是那個五官,氣質確實會偏向他前世的氣質,可要說變化,似乎也說不上太大的變化。
鬱徵道:“看錯了罷。”
伯楹接過巾帕幫他擦頭發,聞言低頭看他的臉:“方才殿下曬了月回來,總覺得月光凝成了乳,融化在您臉上一般。”
黃銅鏡子略帶些黃色,看膚色看得不是很清晰。
鬱徵抬頭看著鏡子,判斷不出是什麼情況,隻道:“是麼?”
伯楹點頭:“現在還是如此,您的臉真如月色一般。”
鬱徵前世就是冷白皮,原身病弱,久不曬太陽,也白,聽到這樣的形容,他並不覺得奇怪,隻道:“燈下可能會白些。”
明早還要出門,鬱徵擦乾頭發就睡了。
第二天,鬱徵起來的時候,紀衡約已經帶著人在外麵候著。
鬱徵讓伯楹去小院裡帶阿苞出來,等會一起出門。
阿苞在邑淶郡待了幾個月,除長高些許外,其他沒什麼變化。
他見到鬱徵時,還是冷著一張雪白的小臉,規規矩矩行禮叫父親。
鬱徵深知這孩子沒有外表那麼規矩,不然當初也不會故意跟著去邑淶書院,一直稱呼父親而非父王。
恐怕他心中的“父王”另有其人,不願意讓鬱徵占了這個稱呼。
鬱徵帶著阿苞用完朝食,要帶他出門。
養在院子裡的小馬霜青一見到他們要出門,噠噠地邁著蹄子跑過來,細聲細氣地叫了一聲,叼著鬱徵的衣袖,眨著大眼睛看鬱徵。
鬱徵抬起另一隻手摸了下馬頭:“今天有事,你自己待在院子裡玩。”
“唏律律。”小馬又叫了聲,叼著鬱徵的衣袖不肯鬆口。
這小馬本就靈性,喂了熊奶草與青糧糧草之後,更為靈性,剛出生沒多久,竟有些開了智的模樣。
鬱徵拍拍馬脖子:“等你長大一些再帶你出門。”
小馬歪著腦袋:“唏律律?”
鬱徵猜到它的意思:“起碼大到能馱起我再說。”
鬱徵與小馬對話的時候,阿苞就在邊上站著,一向沒什麼波動的眼裡流露出些許羨慕。
鬱徵看他,蹲下|身,平視阿苞:“要摸一摸嗎?”
小孩小臉上帶著遲疑。
鬱徵沒等他開口,笑了一下,忽然伸手,將小孩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