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行懷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你是打算挖一條運河橫貫長馬縣與蓬定縣,在蓬定縣中與大津江彙合?”
“差不多,你看這個地勢。大津縣的地勢還高一些,長馬縣的地勢更低,因此每年長馬縣都容易被淹。”
邑淶郡是邊境,大津河卻不是在邑淶郡內發育形成,而是來自更上遊的國家。
根據鬱徵所看到的資料,這一條大河起碼流經三個國家。
他們作為下遊地區,每年春夏漲水的時候都容易被洪水淹沒,隻是有些年份被淹得淺一些,有些年份則是發大水。
也正是因為他們所在的地方經常被洪水淹沒,洪水給這塊地方帶來了肥沃的土壤,這邊的農業發展得不錯。
鬱徵指著地圖:“我們若想大規模種地,總不能每年都看著天氣吃飯。”
“挖一條運河,乾旱時可引運河裡的水澆地,洪水來時,有這條運河也能比較快的將水排到下遊的地方。”
左行懷順著他的手指看去。
鬱徵說道:“左兄你知道我們這裡比較多山,路不太好走,很多時候都要走狹小的山路,若是有這條運河,往後運糧食就不必肩挑手提,直接走運河即可。”
左行懷看了說道:“殿下的構想很是動人,隻是這麼長的一條運河,耗費的人力物力不小。”
“也沒強求今年冬天就一定要修完,今年修不完,明年可以接著再修,能通一點地方是一點地方。”
鬱徵指著地圖給左行懷看:“左兄,你看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這三條河的水流量都不小,如果能用運河一連通,兩個縣就算盤活了。”
左行懷對上他亮晶晶的眼睛,說道:“我有一個要求。”
“左兄你說。”
“殿下修好了運河,種出來了糧,須得先賣給我夏南軍,夏南軍若是不要,才能往外賣。這是其一。”
鬱徵答應:“隻要夏南軍能拿出市場價,便沒問題。還有什麼條件?”
“這條運河修了出來,得交由我夏南軍看管。”
“我修的運河,由你們看管?”
“也可以說,殿下修的運河,由我們保衛。”
左行懷道:“殿下先不必著急。我提出這個條件並非想搶奪這條運河的控製權。”
鬱徵抬抬下巴:“既然如此,你先說來聽聽。”
左行懷道:“長馬縣與蓬定縣的縣令都是殿下的人,可他們剛剛上來,未必能鎮得住縣裡的鄉紳地主。”
這倒是真的。
鬱徵示意左行懷繼續說。
左行懷說道:“除了鄉紳地主之外,每年還有村子與村子之間的搶水械鬥,河上的船幫搶地盤等。這些都不太好管理。”
“最重要的一點,運河若是修通,則成為這片地區的交通命脈。這條運河不掌握在夏南軍手裡,我寢食難安。”
鬱徵毫不客氣地說道:“我出銀子出力,最後幫你修了一條運河出來,我夜晚想起這個冤大頭行為,晚上也睡不著。”
左行懷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們來合作。”
“左兄不妨說來聽聽?”
左行懷雙目盯著鬱徵,輕聲問:“殿下可有問鼎中原的意誌?”
鬱徵一個激靈,盯著左行懷:“將軍可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左行懷道:“殿下挖礦,開荒,修運河,消息傳到京都中去,恐怕沒人會認為殿下無意大寶。”
“我想不想中原另說,將軍插手進這事——”
左行懷道:“末將不敢有不臣之心,隻不過為殿下的心胸謀略折服。”
鬱徵道:“左兄莫說這話來哄我,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你說的這些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左行懷:“末將與殿下走得那麼近,無論末將心中怎麼想或是殿下怎麼想,朝野中都會認為我站你那邊。”
鬱徵沉默片刻:“左將軍已是夏南大將軍,再進一步,左將軍也有問鼎中原之意?”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外麵“轟隆”地打了一聲悶雷。
這聲冬日驚雷打斷了兩人的話。
左行懷舉手發誓:“天地可見,末將並無此意,隻是願意追隨殿下,送殿下登上大寶之位。”
鬱徵道:“憑我坐擁了兩個縣?”
左行懷道:“殿下若是願意,還有十萬夏南軍。”
沉默在兩人之中蔓延。
鬱徵感覺心跳得極快,頭暈目眩。
他從來就不是合格的政治家,左行懷逼得太緊,他現在已走在鋼絲上,足下便是萬丈深淵。
稍有不慎,他便會跌下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