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貓們被誇得高興,連嚼礦石的速度都快了些。
鬱徵知曉後沒說什麼,按照原定的計劃,把這批兵器全都接收了過來。
至於酬勞,鬱徵暫時不打算去催。
等左行懷那邊主動提吧。
鬱徵感覺以左行懷的心胸,應該做不出賴賬的事情。
臘月二十六那天,鬱徵正在書房裡練字,伯楹來報:“殿下,府裡收到了左將軍送來的桃符與許多拜年物品,要給他退回去麼?”
鬱徵問:“左行懷送的?還是夏南軍送的?”
伯楹從籃子裡抽出拜帖與信件,遞給鬱徵看:“左將軍送的,下麵還有他的拜帖,是他的字跡。”
左行懷的字跡非常好認,都說字如其人,他的字也像他的人一樣,鐵畫銀鉤,看著就非常有攻擊性。
伯楹也是讀書人,一眼就看了出來。
伯楹將拜帖與信件遞給鬱徵。
鬱徵拿出裡麵的信,一目十行地看過去,信裡沒說什麼,隻是說過年了,送了年禮過來,祈望他安康。
非常客套與官方的書信,可配上這人的親筆書寫,又顯得不那麼官方。
態度頗為曖|昧。
鬱徵摸不準他是什麼意思,將這封短信看了又看,還是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鬱徵蹙眉。
伯楹輕聲問:“殿下,要不要給他回信一封,再回些禮。”
鬱徵回過神:“回禮你看著挑一些,拿信箋來,我給他回信。”
鬱徵的字現在和原主的已經略有區彆,彆人隻以為他新練了字帖,風格與往不同。
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肌肉記憶也好,對字體的審美也好,都往上輩子的方向走了。
也許有一日,他所有的一切會徹底與原主切割。
鬱徵不擅長寫這種文縐縐的拜會帖,不過過年的書信翻來覆去也就那麼幾句話——感謝對方的年禮,祝福對方安康長樂。
他大筆一揮,草草幾句寫完。
若是他的便宜父皇來寫,這封信就應當寫成對下屬的嘉獎勉勵與關心。
可惜鬱徵隻是一個小小的郡王,左行懷是鎮邊大將軍,以權勢來說,他和對方差遠了,寫信隻能更溫和有禮一些。
鬱徵很快將這封信寫完,又讓伯楹漆好:“趁著今日時間還早,叫人給那邊送過去。”
伯楹答應,正要出去的時候,鬱徵說道:“昨日紀衡約他們不是撈了幾尾大魚回來?挑兩尾給左行懷送去。”
大魚不值錢,但因為是郡王府出品,顯得格外有心意。
送這個不顯得寒酸跌麵。
鬱徵轉念又想,他們之前關係那麼親近,都知道雙方的底細,也沒有什麼跌麵不跌麵之說。
想到這裡鬱徵安然了,吩咐伯楹道:“晚上吃湯鍋子,讓世子過來這邊一起吃。”
鬱徵現在就阿苞一個親人,他們平時並不一起吃飯,過年的時候還是要聯係一下感情。
阿苞這半年來長高了一點,還是很瘦,臉也很白,越發襯得眼睛又大又黑。
鬱徵猜這小孩多少知道一些事情,不過也無妨,站在哪個角度,他都沒覺得虧心。
他對阿苞很坦然,阿苞慢慢也沒有那麼抵觸他了,兩人頗能平和地說一些話。
或者說,鬱徵並沒有太強的尊卑觀念,也沒有真正把阿苞當小孩子看,他們的對話很是平等。
比阿苞跟任何人的對話都平等。
鬱徵敏銳地感覺到,阿苞非常喜歡這份平等。
吃湯鍋子的時候,阿苞說道:“父親,明年我想換一個夫子。”
鬱徵沒料到他會提出這個要求,手頓了頓才問道:“為何要換夫子?眼下的夫子教得不好麼?”
阿苞大大的眼睛看向鬱徵,說道:“這位夫子過於迂腐。”
鬱徵聽還不到六歲的小孩一本正經地說出這句話就想笑:“夫子哪裡迂腐了?你與阿父說一說。”
阿苞緊閉著小|嘴不肯說。
鬱徵想了想,說道:“這樣,明日|你們不是還要上課麼?阿父在書房後麵聽一聽,若我也覺得迂腐,明年便給你換一個夫子。”
阿苞問:“父親若實在不想給我換夫子,可以幫我加一個夫子麼?”
鬱徵沒一口答應:“你先說,你想要誰當你的夫子?”
“胡先生可以麼?”
鬱徵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明白他說的胡先生指的是胡心姝。
胡心姝可是狐狸。
阿苞小小年紀,做事頗為一板一眼,鬱徵沒想到他心目中的理想夫子居然是胡心姝。
鬱徵問:“為何?”
阿苞:“胡先生懂得的東西好多,知識也淵博,比在縣城裡找到的夫子好得多。”
胡心姝確實淵博,鬱徵還考校過他的學識。
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並非山底下那些普普通通的教學先生能比。
阿苞挺有眼光。
鬱徵想了想:“想請他做夫子,需要征詢他的意見,他願意才行。若他願意,阿父明年便將他指給你當夫子。”
阿苞自信道:“他會願意的,明日我親自與他說。”
鬱徵欣然頷首,讓阿苞先去說也好,當鍛煉小孩的自理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