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符籙是她做的,最多能燒柴做飯,可在折流手裡威力堪比天外隕石。
她從指縫間看見耀眼到近乎白色的火龍咆哮衝向兩個執簽之人,然後在快要碰到他們的時候……
打了個嗝。
打了個嗝????
龍消失不見,白琅聽見折流在她身後歎氣:“這符籙做得太差,沒法用。”
“我怎麼這麼恨……”
白琅眼淚都要流乾了,她一把從折流手中搶回符籙,用儘全力丟了一張出去,口中念道:“朱旗赤弩,須火燃兮!”
細細的火苗從紙上竄起,遊蛇般滑向前方,白琅懷著英勇就義的心情看向兩個執簽之人。
方才火龍氣勢洶洶,兩個執簽者都下意識地往旁邊躲了一步,這樣正中間的囚犯就正好暴露在白琅的火術之下。兩者輕輕一觸,火苗熄滅,周圍仿佛徹底陷入寂靜——囚犯頭上的鐵盔居然皸裂出一條裂隙!
他身邊的兩個執簽人意識到大事不好,雙雙結印,可是遏製不了封印破裂的趨勢。
“封閉大陣!”
“離開此處!”
兩個執簽者同時提醒對方。
他們結印手勢一變,身影漸漸淡去。白琅發現這條狹長的甬道正在變得越來越窄,當兩個執簽者徹底消失不見的時候,旁邊隻剩下兩人寬的距離了。她抬起頭,不出所料,甬道上方也在慢慢下壓,很快離她就隻剩下半米不到。
這時候囚犯頭上的鐵盔也終於裂開,他的臉被刺滿了封印符咒,看不清五官,但憑感覺不像惡人。相反,他氣息溫潤衝和,甚至與白琅在煌川見過的修仙者接近。
“他們就這麼逃了?”白琅問折流。
不過折流沒有回話,回答她的是囚犯,他聲音嘶啞:“不是逃了,而是暫封大陣。等找來能應付我的人,他們自然會繼續押送。”
“哎喲……”白琅頭撞到頂,隻好半蹲下來說話,“那我們要在這兒呆到什麼時候?”
“你們?”囚犯抬起頭,一雙眼睛澄澈如水,“你們沒有萬緣司的囚印,封陣後可活不下去。”
白琅頓時感覺不好了,她費力地轉過身子,看見折流已經安然坐下,不慌不亂。
周圍空間收縮越發嚴重,白琅身量小,但被壓成肉泥也是早晚的事,她對折流說:“這死法太痛苦了……還不如你直接給我一劍。”
折流微微抬眼,似乎是冷笑了一下:“我怎麼可能為你出劍。”
一想到自己快死了,白琅就有點口無遮攔:“是是是,上人您劍道飛升,高貴得不行,不能隨便捅在我這種屁用沒有的外門弟子身上。”
“飛升?”另一頭的囚犯有點好奇,“千山亂嶼得道者不多,劍道飛升就更少了,若你非隱世散修,我該知你名號才是。”
折流又不說話了。
白琅沒好氣地對囚犯說:“你還未報過自己名號呢。”
囚犯勉強抬手一禮:“失敬了,在下鐘離異,是千山亂嶼天遁宗門人,因犯仙妖之禁被萬緣司處斷緣輪回之刑。”
白琅在後麵偷偷問折流:“妖仙之禁是什麼?”
“就是身入仙道,卻為妖邪所迷,欲與之結合,誕下……”
“可以了可以了!不用這麼詳細。”白琅連忙擺手,擺著擺著突然想起件事,立馬問鐘離異,“等等,犯的是妖仙之禁,一妖一仙,怎麼就你一個被抓?”
囚犯苦笑一聲:“她放棄了。”
白琅有種不好的預感:“我鬥膽問一句,放棄你的那個妖,不會碰巧叫青繡姬吧?”
一時間甬道裡安靜又尷尬。
“哢嚓!”
打破沉默的是牆壁破碎的聲音,白琅看見黑暗中又生出黑暗,一絲絲的裂隙從四麵八方蔓延出來。她的衣袖下冒出一個縫隙,一眨眼功夫直接將半邊袖子都吞噬為虛無了。白琅起身想躲,但周圍極為狹窄,怎麼躲都躲不開。
“哎……”她聽見折流歎息的聲音,“你過來,拔劍。”
拔什麼劍?
白琅想這麼問,下一個眨眼後,卻清清楚楚地看見了一柄火紅勝陽的長劍插在折流心口。
這柄劍她曾在鏡中見過,當時它就擺在折流與魔修中間的,魔修稱其已被“聖物”所封。不過比起那時候,現在插在折流心口的劍似乎沒那麼有實感,讓人懷疑伸手去摸會直接穿過去。它光澤通透靈動,不似器物,更似天地靈明,隨人心念而起,讓白琅看得有些入迷。
“彆愣著了,拔劍!”
折流聲音突然抬高,白琅腦子一頓,下意識就伸手握住劍柄,將它往後一抽。它摸起來不像看起來那樣虛無,而是頗有分量的。白琅把劍往後抽,銳利的劍刃擦過折流的皮肉,削過他的骨骼,他胸口的劇烈起伏與劍上的光輝閃動一致。
這種從肉身中拔劍而出的感覺真是難以形容。
“劍名煌川。”折流低喘著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