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結緣斷緣
煌煌天威,如川如流。
被白琅握於手中的劍器讓她有種銳不可當,所向披靡的感覺。它根本無需劍訣駕馭,隻要心念一動,便如臂揮指般斬向周邊的黑暗。
另一邊看著的鐘離異也驚訝萬分,這種以身為鞘溫養劍器的手段,在劍修間十分常見。但是以己身所養的劍,通常都與主人心意相通,即便落入他人手中,也不可能輕易受其役使。
這個常識此時好像不存在了,散發出極陽之氣的長劍仿佛是為白琅而生的。她動作拙劣,劍訣生疏,煌川劍的配合卻近乎完美。一牽一引間,原本的黑暗被撕開裂隙,處處都是陣法破碎發出的刺耳聲音。
鐘離異見狀不妙,奮力掙紮了一下,結果還沒等他擺脫鎖鏈,整個劫緣大陣就全部崩塌了。
各種光怪陸離的色彩閃過,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白琅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站在一間雜亂庫房裡,手中長劍已經消散不見。
庫房中間空心,環形牆壁上鑿著一個個儲放物品的石龕。她抬頭一看,整個庫房竟然有百米來高,所放物品滿目琳琅,一眼都望不到頭。
“上人?”白琅跌跌撞撞地從一堆玉石原料上爬下來,“鐘前輩?”
“在下複姓鐘離。”鐘離異的聲音從一堆銅像裡傳出來。
白琅連忙回頭,把這堆銅像搬開,然後從裡麵挖出了鐘離異。
“上人呢?”她問。
鐘離異一邊抖掉剩下的鎖鏈,一邊指了指白琅背後。白琅回頭,看見折流安靜地盤腿坐在正中央的一大疊蒲團上,以高高在上的姿態俯瞰著整個庫房。
白琅從蒲團山裡抽了一個出來坐著,生死奔波這麼久,她早就累得想趴下了。
“這是哪兒?”她問的鐘離異,因為沒指望折流答出“不知道”之外的詞。
“不知道。”鐘離異回答。
白琅終於明白了什麼叫絕望。
鐘離異接著道:“劫緣陣是用來押送囚犯的。也就是說,我們是在去往萬緣司的路上。即便大陣被破壞,此處也不會離萬緣司太遠。”
其實位置對於白琅來說並不重要,反正現在折流一喊跑她就得跟著跑。
“說起來……”鐘離異遲疑著問道,“你們襲擊司緣人,是因為身犯仙魔之禁嗎?”
“……”
“……”
“當然不是。”白琅愣了半天才回答,“他是仙沒錯,可你到底從哪兒看出了我是魔?”
“你明明……”鐘離異皺著眉,還想說什麼,但外麵突然響起了腳步聲。
白琅回頭,果不其然,折流已經消失在了蒲團後麵。再一回頭,發現鐘離異也消失在了銅像後麵,露出一隻刺滿封印符文的手,朝她揮了揮:“你去看看。”
這裡她輩分最低,不得不聽那兩個指揮。可問題是她去看又能有什麼用,萬一這裡真是萬緣司,不就給人家送上門當菜吃了嗎?
白琅步伐沉重地走向倉庫門口。
她背後,鐘離異悄聲詢問折流:“若在下沒有看錯,她在劫緣陣中用來擊破封印的,確實是天殊魔宮的妙通五行術吧?”
折流微微睜眼,複又閉上:“是又如何?”
“所以她是因為害羞才否認仙魔之禁的嗎?真可愛啊……”鐘離異摸了摸下巴,笑道,“十五年前,天殊宮魔君夜行天對陣扶夜峰主,此乃當世魔道法修與仙道劍修的巔峰一戰,記載此戰的溯影玉壁在千山亂嶼都賣到天價了。我看過那麼多次,沒理由會認錯。”
須火燃兮……最後夜行天將扶夜峰主一擊斃命的,正是她不久前用過的這句真言。
此時,站在倉庫門口的白琅正努力深呼吸,準備好應戰。她捏緊了符咒,默背好幾遍真言,然後猛然推開門。
一大把玉製長簽被塞到了她手裡。
“……”
門外那人連珠炮似的說道:“真是磨蹭,一天前說的空玉簡到現在還沒送來,你是來這裡吃閒飯的嗎?要是再敢偷懶,司裡可就不給你們散修這口飯吃了,直接讓司內弟子接管此處庫房!”
麵前數落她的是個樣貌嬌美的女人,穿著件看不出門派的普通道袍。她伸手在白琅腦門上戳了幾下,不輕不重,口氣嚴厲:“趕緊把這些玉簽送去斷緣司,然後把空玉簡送來我們結緣司。”
那女人看白琅有點呆呆傻傻,心下更怒:“你到底明白了沒有?算了算了,我在這兒等你,你拿好玉簡跟我一起送去。”
白琅抱著一堆玉製長簽,心想,這下事情就真複雜了。
她讓這女人稍等下,然後關了庫房門,跑回去與另外兩人商量。
“她好像把我認成看管庫房的散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