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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砰”地打開,微生漣用煌川劍指著沈硯師,他立刻腳底抹油溜了。

荷塘邊,夔牛正低頭喝水,沈硯師上岸一看,果然禹息機也在旁邊。

“你跟他說這個不是找打嗎?”禹息機拿酒葫蘆痛飲一口,“還不如去提醒一下白琅。”

“提醒白琅有屁用,彆說微生漣有折流這層關係在,就算沒有,她還可憐人家命途多舛呢。換了我,肯定不會給他拔這個傀儡絲,到時候跟棲幽做個交易,就跟琢玉控製自家諭主一樣把他握在手裡……”

禹息機搖頭道:“這話可不能讓白琅聽見。”

沈硯師在岸邊一屁股坐下,禹息機給他遞了壺酒,他擺手拒絕。

兩人一起看了會兒荷塘,禹息機突然問:“你說五千年前這些人為什麼都會複活?”

沈硯師琢磨道:“雖然複活的契機不同,但這些人都有共同點的。”

“什麼?”

“都很慘。”

禹息機以為他在開玩笑:“哈哈哈哈,都很慘?那是真的。”

沈硯師突然壓低了聲音:“微生漣慘不慘?分屍八千多塊呢,慘!謝懷崖慘不慘?被應鶴背後捅了一刀,慘啊!應鶴慘不慘?雖然他不是什麼好人,但最後機關算儘一場空,也慘啊。這幾個都是天資縱橫,卻因為各種原因輸得特彆慘的。他們都心懷執念,都想翻盤,現在還都複活了,你覺得是巧合嗎?”

禹息機漸漸笑不出了,他皺眉:“心懷執念……”

“我覺得他們可能都是因為同一個原因才複活的,雖然複活的方式不同,但背地裡一定有個共因推動。白琅肯定早知道這點了,小姑娘算得深啊,什麼知道,就是都不說。”

“你怎麼知道她都曉得的?”

沈硯師把鏡子拿遠,聲音愈發低了:“她手裡還握了個風央呢。應鶴失憶了說不出話,謝懷崖被控製著也接觸不到,微生漣肯定不會跟人友善談心,可風央是她的器啊,就算什麼都不說,朝夕相處還是能感覺到一些東西的。而且她急著讓我恢複應鶴的記憶,你不覺得是因為她猜到了應鶴消失的記憶裡有什麼嗎?”

“……你們天天想這麼多不累嗎?”

沈硯師看著他痛心疾首:“神選是個智力遊戲,你怎麼不懂呢?”

禹息機看起來不敢苟同,沈硯師隻得繼續說:“所有複活的人裡,隻有應鶴是失憶的,他身上謎團最多。他的天權是不死,最後還是死了,肯定有人能突破天權的限製擊殺他。我覺得不是扇主乾的,如果扇主殺了他,還要清除他的記憶,肯定不會單獨留下自己出現的那部分,那不是很蠢嗎?清除他記憶的人應該與扇主平級,或者稍微低一點,但是又比諭主高一點,所以他能夠輕易殺死不死人,卻無法抹消他記憶中扇主的存在。這個人很可能與五千年前那些人的複活有關,因此我和白琅一致同意必須恢複應鶴的記憶。”

禹息機:“你話真多,我聽著想睡……”

沈硯師惱怒地摔了他的酒葫蘆起身,怒道:“榆木腦袋,我下次還是跟白琅談好了。”

禹息機興致缺缺:“我以為修行已經夠費力了,沒想到你們玩個神選還這麼拚。”

“不拚怎麼贏?”

沈硯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禹息機飲酒長歎:“力攜一尊獨就醉,不忍虛擲委紅塵。”

荷葉青青,夔牛搖頭擺尾,空氣中彌漫著閒靜的酒香。

*

白琅好不容易解決了煌川劍的事情,等她重新回主帳時,步留影幾人還在討論稚女命,而且話題走向越來越奇怪了。

步留影:“你們說稚女命到底有沒有真身?”

嶽欣:“沒有吧,他是萬物化身,見者不同,所見之物也不同。”

“那是特殊能力,萬一有個真身怎麼辦?”步留影激動道,“他真身一定很好看,不然天殊宮那些聖妃魔姬不會這麼死心塌地的。”

靨深嗔笑道:“也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會對好看的東西死心塌地吧。”

她眼神嬌媚,步留影捧心道:“萬一稚女命真身降臨戰場,美不勝收,我們這仗還打不打?”

駱驚影忍不住了:“我怎麼記得當初就你最堅定地說要打……”

步留影更來勁了,她招來幾個最擅長潛伏的祭司,吩咐道:“快去查查稚女命長什麼樣,他既然親征,肯定要現身戰場的。你們遠遠地看看,能用影璧記就用,不能就回來再畫。”

白琅也沒攔那幾個祭司,隻是止住了這個關於顏值的話題,然後開始討論如果稚女命出現在戰場要怎麼辦。首先,玄女派的弟子不能上陣了;其次,那些意誌不堅定的弟子也不能上陣了……

“最後,你也不能上陣了。”白琅對步留影說。

步留影覺得非常遺憾,但還是說:“好吧,我在主帳裡陪你……”

“我會上陣的。”

駱驚影皺眉:“我擔任主帥吧,稚女命神交結胎之術出身入化,你們去都不太安全。”

白琅苦笑著安慰:“我上次還單獨在萬象魂泉跟他見過麵呢,不是也沒事嗎?”

步留影激動了:“你見過他?長什麼樣子?”

“就……一團黑的人影。”

“臉呢?”

“看不見臉,一團黑霧。”

步留影有點失望。

安排戰術結束後幾天,天殊宮魔軍開始密集地往他們駐紮的地方調集。因為化骨獄魔軍被擊退,所以原本在化骨獄前線的主力軍都被調往這裡了。白琅已經收到了好多目擊解輕裘的消息,探子們形容解輕裘的時候都非常恐懼,說他是“於戰場之上勇武如神魔”。

對於這點,白琅已經有心理準備了,但另一個消息猝不及防地給了她沉重打擊。

那天白琅正好率軍突破最後一道聖殿防線,隻要進入這裡,就可以傷及天殊宮肺腑了。

此處聖殿一共三座,分彆由琉璃姬、琥珀姬、珊瑚姬三位聖妃魔姬坐鎮,她們三人是同胞姐妹,天賦異稟,不用任何道法天權就可以感知到彼此的情況,因而必須同時攻下三處聖殿,逐個擊破是很難不被發現的。

白琅、駱驚影、嶽欣三人兵分三路,主帳撤下,為了安全起見,步留影跟白琅一起。

正好這時候步留影派出的探子帶回了稚女命的消息。

“報!稚女命正坐鎮三聖殿中央,三位聖妃魔姬受他統一調派。”

“臉呢?他露臉了嗎?”步留影不死心地問。

白琅覺得她肯定會失望的,但是沒想到探子真的搞了個影璧回來,說是在不久前的魔軍行軍宴上看見了稚女命真身。步留影喜滋滋地捧起來看,看了之後又有點失望:“什麼啊,怎麼長這樣?”

“都跟你說了不會有正臉……”白琅也隨意看了一眼,結果一眼下去就怔住了。

步留影將影璧扔開:“我以為是俊美青年呢,沒想到是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你怎麼了?這都能看傻?”

白琅撿起她扔開的影璧,半蹲下抱緊它,看的時候貼得極近。

“你怎麼了?彆嚇我啊?”步留影驚呆了,她蹲下查看白琅,發現她眼神靜得可怕,有種暴風雨來臨前的陰鬱感。

影璧上記錄了一小段宴會場景,萬千魔軍圍著一座祭祀用的血池舉行宴會。血池中央有玉台,台上美人無數,甘澧如泉,酒池肉林,又血腥又詭豔。

被這些魔姬簇擁著的是布滿荊棘的王座,座上有人慵懶地撐著手俯瞰魔軍,他穿一身略暗的絳紫色長袍,裡衣是純白的,一塵不染,細細的銀鏈將他的前襟和袖口點綴得冰冷考究。長袍下擺覆有薄薄的赤金色甲胄,完美地詮釋著“征戰中的魔宮之主”這個身份。

有魔姬低頭親吻他的腳尖,也有魔姬給他喂下剝好的剔透果實,然後交換纏綿熱烈的吻。

步留影覺得可惜:“雖然這小子也挺好看的,但是不適合我這種成熟的女人啊……”

白琅的指尖一點點拂過影壁上稚女命的麵孔,過了好久,她平複了情緒,將影璧歸還,然後回到自己帳中。她取鏡立於空中,天權很快追溯到自己想找的東西,和預想中一樣,鏡子裡出現的並非她的信物,而是偃月真尊一絲不苟的麵孔。

“比我預想的要快一些。”偃月笑道,“已經收到了我給你的驚喜嗎?”

白琅攥緊手:“你把楚扶南的肉身交給稚女命用?”

“你的口氣不應該更榮幸些嗎?”偃月將手從袖中抽出,白琅看見他將楚扶南的信物勾在指尖把玩,“憑依在那小子身上的可是天殊宮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造物,如果他隻是個普通的少年,可能再修十輩子都輪不到這麼好的事情。我們光是為了讓他能承受稚女命的神魂之力就付出了無數天材地寶,更彆提……”

白琅怒聲打斷他:“你到底想要什麼?”

偃月拿著那個信物在白琅眼前晃,看著她的視線跟隨移動,他忍不住輕笑道:“來天殊宮走一趟吧,有些事情必須麵談。”

“不可能。”白琅立刻拒絕了,兩軍交戰,她不可能在這時候深入敵營。

“月昭。”偃月真尊拍了拍手,周遭的黑色變得愈發濃鬱,黑衣鬼麵的魔修無聲無息地出現,朝偃月真尊微微俯首。

白琅下意識地想停止映鏡。

偃月真尊笑道:“如果你不來,我會派人去接你的。”

“知道了。”白琅深吸一口氣,“你可以提前說說要談什麼嗎?至少讓我有個準備……”

偃月真尊從夜行天胸口取出一座很小的青銅鐘,輕搖了一下,鏡像徹底消失,映鏡的天權被禁止了,白琅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再查找到自己的信物。

她獨自在房中思考了一陣,直到門被人敲響。

“你還好吧?”穿一身黑白太極道袍的少年走了進來,滿臉都是不耐煩。

他是青溪的師弟蒼淇,自從受命到魔境保護白琅之後就一直不太情願,一來是不喜浮月孤鄉軍中的惡劣氛圍,二來是不喜歡屈於白琅之下。

“沒事,謝謝。”白琅朝他笑了笑,低頭開始收拾做好的符籙。

“你要去哪兒?”蒼淇皺著眉問,“我隨你一起,不然師兄回來又要罵我了。”

“沒事,我自己可以。”白琅又裝了幾麵銀鏡。

蒼淇的聲音抬高了一點:“我跟你一起。”

白琅將啟動界門用的靈石帶上,然後抬起頭歎道:“好了,我向你保證,即便我出了什麼事,青溪和太微也不會責怪你,不用擔心。這些天你也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

她匆匆走出門,蒼淇在後麵大喊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喂!”

白琅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蒼淇覺得不安,於是去主帳找到步留影說明了情況。步留影皺眉道:“‘即便我出了什麼事’?白琅不是會說這種話的人……她是不是要做什麼很危險的事情?等等,我去聯係一下言琢玉。”

“琢玉上人?”

步留影動作一頓,白琅更換祚器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她隻能告訴蒼淇:“他們關係挺好的。”

蒼淇反感地皺眉:“可是琢玉上人有妻子……”

步留影敲了下他的腦袋:“小小年紀都想些什麼?”

蒼淇拍開她的手,離開主帳。等步留影聯係上琢玉,跟他把事情說清楚之後,蒼淇已經沒了人影。

*

臨近界門,白琅感覺背後有一股劍氣逼近,回頭一看,發現居然是蒼淇禦劍而來。

“你為什麼跟來這裡?”她聲音裡含著怒意,這是蒼淇鮮少麵對的。

“我是按太微的命令行事。”

“可前幾日我離開時,你也沒這麼熱情地跟上來啊?如果你對玩忽職守有歉意,那大可不必,我其實並沒有多少精力能浪費在責怪你身上。彆再跟著了。”

白琅轉身踏入界門,再走出來的時候差點氣炸了——蒼淇也跟著進了界門,就站在她身邊。

“你怎麼這麼不聽話!”白琅推搡著他往界門裡塞。

空蕩的四周忽然湧出暗色,黑袍鬼麵的魔修出現了,和從前並無二致,誰也猜不透他麵具之下是什麼表情。

“聖尊沒說過你會帶侍從來。”夜行天話音一落,蒼淇瞬間感覺背後汗毛倒豎。

白琅把他往身後藏了藏:“他馬上回去。”

“不必了。”夜行天抬起手,一縷黯淡火光從他指尖出現,白琅幾乎沒有看見這點火苗的移動,背後界門就已經被烈焰籠罩,眨眼飛灰湮滅了。

白琅回頭瞪了一眼蒼淇,他臉色十分蒼白。

“跟緊我,什麼都不許說,什麼都不許做。”她小聲叮囑。

一路上,白琅和蒼淇都不說話,氣氛沉悶到了極點,夜行天倒是一反常態的健談。

他說三位聖尊基本不會冒犯宮主稚女命,所以他們都不在萬象魂泉附近建自己的宮殿,而是定居在稍稍遠離天殊宮中心的地方。比如偃月真尊,他自辟一界,以青銅巨木為基,伸出的枝椏可以穿破界與界的間隔,可以幫助他感知十絕境的一切風吹草動。

“你要去見魔宮聖尊?”蒼淇怒視著白琅,一臉譴責她通敵的表情。

“我希望你也能見到他。”白琅平靜地說,“而不是在半路上就因為多嘴多舌被殺了。”

夜行天似乎冷笑了一下,蒼淇屈辱地閉嘴了。

他們行至一處密林,越往深處,林中樹木便越發堅硬,青銅色就越發凝固。不知何時起,他們已經在青銅樹下了。

偃月真尊穿一襲靛青色長袍,正在案前擺弄茶具,他看起來十分閒適,仿佛是在迎接某位老友。

他低著頭斟了兩杯清茶:“月昭,把這位不認識的小客人帶走。”

“並且在我們談完之後完好無損地帶回來。”白琅很不放心地看著夜行天。

“不要使喚我的器。”偃月略微抬手,示意白琅坐下。

白琅看著夜行天與蒼淇消失不見,回頭警告道:“如果他出了什麼事,我保證把你和這棵樹一起燒掉。”

“這話你也當著月昭的麵說過嗎?那我恐怕很難保證你的小跟班完好無損了。”

“什麼意思?”白琅疑惑地問。

“沒什麼。”偃月挑眉,繼續低頭沏茶。

他精通茶藝,這點白琅在城主府就知道了,她不禁感慨道:“偃月聖尊,你還是當女人比較好,不知道為什麼你變成男人之後就這麼討人厭……”

偃月壓下壺嘴,細流如注,熱氣氤氳而起。

“華月鑾。”偃月將其中一杯茶推到白琅麵前,“你可以叫我名字。”

白琅把茶推回去:“直接說正事吧。”

“如你所知,三聖尊通常一起做決定,所以楚扶南的事情,你隻怪我一個人是很不公平的。”偃月又把茶推回去,“隻是普通的茶水罷了,以前你一直很喜歡的。”

“既然是一起做決定,為什麼你單獨來見我?”

“嗯,問得好。”偃月在她麵前坐下,自己嘗了一口熱茶,然後歎道,“我覺得我們暫時有同一個目標,那就是化骨獄。”

“哦,現在你要開始合縱連橫了?”

“聽我說完。”偃月壓了壓手,“繡鬼人,或者琴主的人,正在控製化骨獄。”

白琅早在神選加速的時候就料想到了,有很多諭主會依附於十絕境勢力,但那時候她還沒想到會有諭主直接控製十絕境。因為她不知道台上的神主們對神選居然有如此之深的影響,各個都明目張膽地把台上的棋子落到台下來。

“我的處境比較……進退兩難。因為我在南方神台下,能不能飛升是受琴主控製的。”

“你為琴主效力?”白琅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偃月讓她坐下,繼續道:“不是繡鬼人那種效力。但是我想……既然神選規則把諭主分入不同神台下,那麼就應該是讓這些諭主為不同神台效力吧?所以我正瞞著我另外兩個神台的同伴,找一個可以平衡神選與十絕境爭端的方法。”

白琅大致理解了偃月的意思。

化骨獄是南方琴主的人在控製,而他是南方神台下的諭主。如果他親自對化骨獄動手,很可能會影響到他飛升,所以他想借靈虛門的刀來除掉化骨獄。

“被諭主控製著的化骨獄,對於任何一個十絕境而言都是不安定因素,所以及早鏟除是有必要的。你幫我除掉化骨獄,我幫你除掉千山亂嶼,如何?”

“跟千山亂嶼有什麼關係?”

偃月笑了笑,搖頭歎道:“看來你還不知道繡鬼人的具體動向。中立境中,九諭閣內亂,元氣大傷,這是她設計的;萬緣司新司命出身靈虛門,但實際是由琢玉掌權,而琢玉一直是她的盟友。也就是說,接下來繡鬼人一定會設法拿下千山亂嶼十隼盟,以中立境為突破口,獲取進攻仙魔境的機會。”

白琅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十絕境藍圖。

確實如偃月所說,繡鬼人目前在仙魔境都有大敵,要打開突破口隻能是在中立境。

“琢玉跟繡鬼人不是盟友。”

“隻要言言一天在繡鬼人掌控之中,言琢玉就永遠會是她的盟友。”

“他現在是我的器,繡鬼人已經失去了他的把柄。”白琅歎道。

“什麼?”偃月皺緊眉頭,似乎在重新思索戰略布局,揣摩敵方接下來的動向,“但是這也不能抹消他和棲幽成為盟友的可能性,他跟繡鬼人都已經合作很多很多年了,兩人對彼此幾乎是知根知底。可能上一秒還是對立的,下一秒就言歸於好了。”

“就像你上一秒還在對靈虛門窮追不舍,現在就要我幫你除掉敵人。”

“不要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偃月身後的青銅樹發出一起一伏的光芒,就像他按捺不住的怒意,白琅目光平靜地與他對視,過了會兒,青銅樹安定下來。

偃月將茶飲儘,歎道:“這點確實說得太牽強了。不過你現在是琢玉的諭主,就意味著繡鬼人很可能會利用你控製琢玉。”

“我知道。”不久前白琅還在東天之宮被她跟蹤過,現在想想都覺得背後發涼。

偃月清了清嗓子:“具體的條件以後再說,當務之急是解決掉化骨獄。如果你拿不定主意,可以回去問太微,但是記得不要跟琢玉說,我還是覺得他很有可能跟繡鬼人同進退。”

白琅抿緊嘴,沉思良久,答道:“知道了,等我問過太微再做決定吧。”

這時候,一道青銅簡從樹上掉下來,差點掉進白琅的茶杯裡。

偃月取簡一看,立即將白琅拉入樹影中。他拂袖一揮,整個茶案瞬間消失不見。

“什麼情況?”白琅不解其意。

“凶咎來了。”偃月按住白琅的腦袋把她往樹上一個非常小的裂隙裡塞,“雖然我沒在通敵,但兩軍交戰戰前跟你見麵總歸有點心虛,你還是先從密道走吧。”

“等等……夜行天都已經看見我來了啊?你還怕其他人知道?”

偃月一口氣把她推了進去,白琅感覺空氣異常沉悶壓抑,有點像通過界門的感覺。

她聽見偃月傳聲道:“夜行天話少,不會逢人就說我讓他做了些什麼。衣清明是個傻子,解輕裘又是虛極的馬屁精,如果以後我需要再聯係你,隻可能讓夜行天帶信。你老實點,不要勾引他,虛極現在已經很不滿意了。”

“你說什麼!?”

青銅樹的特殊氣息忽然消失不見,

白琅悶了半柱香時間,再度見光已經是在焚毀的界門麵前。

偃月的聲音還在她耳邊回蕩:“如果那個小跟班沒死,過兩天我一定會把他送回來。”

白琅隻能孤身折返浮月孤鄉軍中。

她覺得蒼淇應該問題不大,畢竟現在是偃月真尊有求於她,他都已經這麼努力地撇乾淨楚扶南一事的責任了,肯定不會再犯她忌諱。

她一邊思索一邊返回主帳,決定立刻回靈虛門回報此事。

“你還好吧,諭主?”

主帳簾子一撩開,白琅見到了一張頻繁出現在噩夢裡的臉。

“琢玉?你怎麼在這兒?”

步留影尷尬地說:“因為你偷偷溜出去,我怕你出什麼事,所以直接跟你的祚器聯係了一下……”

“你沒必要來啊?”白琅不解。

琢玉將手中折扇開開合合,似乎在擔憂,又像在試探:“夜行天不在進攻魔境軍中,你又剛好有事出去,不知道為何,我突然就將這兩件沒什麼關係的事聯係到了一起。”

“對,我偷偷出去見了他一麵。”

白琅立馬承認了,因為這比琢玉進一步推測到她與偃月私會要好。按照偃月的想法,與繡鬼人有關的進攻計劃,最好還是不要讓疑似她盟友的琢玉知道比較好。

琢玉“啪”地合攏折扇,臉上浮現出溫和親切的笑容:“隻是見了一麵?”

步留影眼見氣氛凝重,立刻舉起手問道:“請問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不用。”白琅瞪了她一眼,坦然對琢玉說道,“就隻見了一麵,然後說了幾句不太友好的寒暄。馬上靈虛門就要與天殊宮開戰,我覺得我應該跟舊時……長輩?呃,反正就是以前認識的人表明一下態度。”

琢玉將折扇攏入袖中,點頭道:“其實做什麼無所謂,你安全就好。”

言畢,又朝步留影一禮:“我先回萬緣司了,祝諸君武運昌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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