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010.玉木(1 / 2)

我隻想要你 奶茶倉鼠 12140 字 3個月前

第10章

微怔了怔,宋珩停下腳步,回眸。

馬駿。

馬駿並非一個人來的,就和上次一樣,身後還跟著幾個同齡的小男生,隻是人不多,比上次還要少。

這場麵對他而言實屬太平常。宋珩波瀾不驚,轉身繼續走。

“喂!”身後的幾個人也不出他所料地圍上來。馬駿不客氣地問:“哪兒去!”

“讓我走。”宋珩平靜地說:“下個月,我的錢都給你,我一分不留,但這個月不行。”

細碎雪花落在他的眉睫上,凝結成淺白的霜。他的瞳色看著更深了些。

天色越來越暗。

快五點半了,要放學了。他微微收攏握著弓盒的手。

他得趕在她之前回到家裡,把生日禮物送給她。

馬駿存心唱反調:“我要是不呢?”

“你攔不住我。”

馬駿聞言卻嗤笑,微偏頭,揚手向旁邊打個手勢。

頓時就又有一群人呼啦啦圍上來,足足有將近二十個,將他的路徹底堵了個水泄不通。

這次來的人年紀顯然要大些,有高年級的,有外校的,甚至還有幾個像是混社會的。一身流裡流氣。

宋珩視線靜掃,再望回馬駿時眼底隱約浮現了一點慍色,聲音也冷下去,“馬駿。”

他動怒了。

宋珩極少生氣,至少馬駿很少見過,唯有的兩次,一次是很久前的小時候,還有一次就是上次。

這讓馬駿心底不禁有點泛怵,轉瞬又仗著氣勢挺了挺胸膛罵道:“叫爺爺乾嘛!”

宋珩淡薄的唇緊緊抿著,嗓音壓抑著冷意,“你這樣,夏爺爺,夏姑姑,你姐姐他們,都知道嗎?”

他指的是他和這些不良青年廝混,聽在馬駿的耳裡就有種長輩似的訓責,還有種威脅之意,更加激起了他的反叛心理,“用你管!關你屁事!”

他又說:“宋珩,你他媽誰啊?你還真把自己當我家裡人了你管我!我告訴你,咱倆之間已經不止是錢的事了,上次的事還沒算好賬呢!你不是能耐嗎?你不是說彆惹你嗎?老子今天還就惹了,我看你怎麼牛!”

他轉頭對那些不良青年說:“毛哥,就是他!上次不給錢還想拿磚頭打人,你們可不能放過他!”

打頭的青年嘴裡叼著牙簽,扭頭吐了。鬆鬆頸骨像要打架。

宋珩始終盯著馬駿,“你現在回家,還來得及。”

馬駿鄙夷嘁了一聲。

下一秒那幾個青年就衝上前,發了狠想要圍攻他。宋珩倒淡定,連續幾個橫踢後旋踢使得利落,轉眼就搞定了四五個。

可他無暇分心,混亂間手中的弓盒不慎掉到地上。有人趁機踢了一腳提到馬駿腳旁。

宋珩一頓,馬上喊:“還我!”

他這語氣倒讓馬駿大為意外,好奇心湧上來,不顧他疾言厲色,直接打開。

一把琴弓靜靜躺在裡麵。

“呦嗬?”馬駿奇異,大咧咧把琴弓拿出來,還當做教鞭淩空甩了甩。

“你彆碰!”

他鮮少有這樣明顯的情緒波動,瞬間更加助長了馬駿的氣焰,他笑著問:“這是送我姐的吧?”

他像忽然想起,“哦……對,今天聖誕節,是我姐生日誒,怪不得你不願意給我錢啊。宋珩,原來你是把我的錢都用來買這破玩意兒了啊!”

“還、我。”宋珩的目光凝結了深冬裡最寒最冽的冰霜。

“彆急彆急。”他越是表現得氣憤,馬駿就越覺得特彆有趣,把琴弓當做癢癢當後背蹭了蹭,“你求我啊!我還你。”

宋珩吸了口氣。

冷空氣進了肺,喉嚨裡湧起鐵鏽似的腥味。

“你彆太過分了。”

馬駿說:“我這就叫過分了啊?那你天天吃我家的,用我家的,占用我家的資源,算不算過分了?你不感恩也就算了,還這麼和我說話,算不算過分了?”

宋珩曲攏的指節泛出青白。

“求不求?”

他問了好幾遍,見他始終抿唇不講,馬駿開始不耐煩,雙手分彆握住了琴弓的兩端,往兩邊掰,“你求不求!”

白雪漫漫。

長街上川流不息,鳴笛交錯都變得空鈍。

宋珩卻幾乎能在那一片雜音裡聽到木頭斷裂的細微聲響。

……比刀割在他心上還難受。

他盯著他手中的琴弓,感覺他此刻握著的不是琴弓而是他的心臟,眸子裡的戾氣漸漸褪去,極其艱難地開了口,“……求你。”

馬駿嘖了兩聲,興奮的笑止都止不住,“我聽不見,大點聲!”

“我求你。”宋珩壓了一口氣,嗓音澀啞,“求你還給我。”

馬駿笑了,瞥了眼琴弓上已經出現的裂紋,丟垃圾一樣丟進他懷裡。

“毛哥,他剛剛不是打了你的人嗎?你現在可以好好教訓他了。”

那琴弓和拳頭是一起來的。宋珩接到琴弓的下一瞬,膝彎就猛地受到一記重創,將他直接踹翻在地。

接著更猛烈的擊打像帶刀的暴風雨一樣劈裡啪啦落下來。宋珩始終微蜷著腰,死死把琴弓護在懷裡,緊咬著牙不發一聲。

他不能放手,不能還擊。

他不能再把它弄丟了。

“你們乾什麼呢!”

不知過了多久人群外響起一聲重斥。一輛黑色商務車在路邊停下,走下一個

中年男人。

他西裝筆挺,戴著副銀絲邊眼睛,邊向這邊疾步走著邊扣西裝扣子,眉頭緊緊皺著,“我報警了!”

人群四散。馬駿趕緊逃了。

宋珩在地上沒有起來。男人上前去扶他時,發現那少年狼狽跪坐在地上,臉上身上滿是傷痕,難以置信地盯著自己懷裡折成兩節的琴弓。

斷了……

它……斷了……

他手在顫,確切的說是渾身都在顫,眸光更是

顫得厲害。他此刻似乎聽不見也看不見了,沒感受到彆人的走開也沒感受到有人過來,隻一味地顫著手輕撫著那根斷弓,不知所措又急切。

他第一反應是修。他要找人修好它……

男人扶他起來,“小夥子……”

“謝謝您。”他聲音極度的悶啞,似乎還隱有哭調,隻是努力控製著情緒。

男人在他臉上流連良久,“你家住哪兒?我送你……”

“不用了。”匆忙拒絕輕推開他,宋珩抱著琴弓踉蹌著跑遠了。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再儘頭,男人仍舊在遙遙駐目。

有人上前,“齊先生。”

“像。”

看著他的遠處,男人感歎,“真的太像了啊……”

……

匆忙跑回到舊琴行,琴行的老人看見少年的瞬間驚得完全說不出話。宋珩急不可待,拚命懇求著老人將那根斷了的弓修繕。

但……怎麼可能修得了?

已經斷裂的木頭不可能再完好無損地接回,他自己心中也明白。隻不過卑微執拗地,想抱著那最後的一點點小小的希望與自尊。

-

夏樹今天雖是一個人回的家,可心情卻很好。

阿珩雖然沒和她直說去做什麼,但她知道一定與她的生日禮物有關。她開心又期待,走路的腳步都不由自主輕盈起來。

到達家裡時家中無人。她的生日,家中人都為她去買蛋糕了。

客廳布置了氣球與彩帶,牆上掛了“happybirthday”。門口的聖誕樹上掛了個大大的笑臉。

他迫不及待上了樓,才進二樓便喊:“阿珩!”

屋中的宋珩聽見她的聲音,原本正在對鏡處理肩上的傷,連忙有點艱難地將衣服穿好。

門開時,夏樹望見的便是他安靜坐在桌前,隻開了台燈,暖色燈光暈染著少年的極好看的背影。隻是從來筆直的背脊微彎了一點弧度。

夏樹的眸子裡湧上笑意,一步步到他背後,清眸像一彎溪水,“阿珩。”

他頭微偏,背對著她,低聲,“夏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