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010.玉木(2 / 2)

我隻想要你 奶茶倉鼠 12140 字 3個月前

她在他背後無聲輕笑,語調故作生氣,“你,你給我給我個解釋,你今天又把我丟了,我不開心!”

“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就沒有了嗎?”

宋珩默了默,這次出口的聲音更低,“……對不起。”

見他半分也不提生日的事,夏

樹隱隱有點忍不住了,乾脆自己說:“你記不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

“聖誕節。”

“還有呢?”

“……”

他半天沒回話,夏樹這回是真的有些氣了,悶悶上前去拽他的胳膊,“你是真的不記得了還是裝的呀?你——”

宋珩知道自己已經躲不過了,隨著她傾扯的力量輕輕回頭,慢慢看向她。

夏樹的眼前出現一張傷痕累累的臉。

她心猛一跳,“阿珩……”

他唇角有鮮紅的瘀傷,額上、鼻梁上也大小零落著的傷痕。似乎不願讓她看見自己這樣,他很快又羞慚地垂眸。

夏樹大腦空白手足無措,雙手輕顫著探到他麵前又止住,似乎想碰碰他又不敢碰,眼圈瞬紅,“你,你這是怎麼了!”

“回來路上,碰到幾個搶劫的小孩兒。”宋珩避重就輕地說:“掙扯了幾下。”

夏樹呆呆看了他幾秒,突然醒起:“藥……塗藥!”

她手忙腳亂去夠他收藥的抽屜。宋珩輕輕將她阻止住,低聲說:“已經塗過了。”

她動作停住,看著他,胸膛裡漸漸有了哽咽的起伏,眼眶也變得濕漉漉的,淚水越積越多,卻執拗著不讓它落下。

不能哭,她不能哭。

阿珩已經很疼了,她不能在他麵前哭。她不能讓他更難過。

“彆哭。”看她想哭卻拚命忍著,宋珩心底發澀,指尖輕撫她的眼角,在眼淚掉落之前拭去,“今天是你生日,要笑,不能哭。”

原來他記得。

夏樹的淚腺像是被他這句話徹底擊得粉碎,更多的淚湧上來。她用手背捂著眼睛,都趁著沒掉下來之前擦去,抽泣聲越來越忍不住。

宋珩歎息,抽出麵巾紙,一點一點輕拭她的淚。

“你為什麼不打回去?”淚水漸漸止住,夏樹用紙巾按著眼,抽搭搭的。

夏樹不知道阿珩的跆拳道學得如何,但聽他的教練說過,他很厲害,普通的人不能將他如何。即便有掙扯,他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

如今他變成這樣,那隻有一種可能。

他沒還手。

阿珩打過架。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細節她早已不記得。隻記得是六七歲的時候,她們還住在大院裡。

有不懂事的男孩子們搶她的糖,把她推倒了。他就是那時候突然上前,跟他們打鬥在一起。

那其中有她爺爺上司家的孩子,傷得不輕。那天他被爺爺關在小黑屋裡思過。

等晚上夏老去接他出來,問他知沒知錯,他說:“打人我不對,但我沒錯,下一次我還會這麼做。”

是記憶裡有關打架唯有的一幕剪影。

那之後,夏樹再沒見過他打架。

宋珩說:“不想生事。”

她張口還想說什麼,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搶在她前麵輕聲開了口,“生日快樂。”

色燈光沐浴,他黑亮的眸望著她,淩冽的傷痕都變得溫柔,“十六歲快樂,夏樹。抱歉,沒有給你準備生日禮物。”

“我才不要生日禮物。”夏樹眼睛紅彤彤,聲線軟糯糯,像隻受儘了委屈的小兔,“我要你好好的!”

他被她這句說得心尖一酸,笑道:“我沒事的。”

情緒漸漸平息,屋中靜下來。燈暈將男孩女孩的身影溫暖包裹。

夏樹哭得懵頭懵腦,手腕碰到衣兜裡一個堅硬的東

西時,恍然想起。

“我,我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

她將那個視若珍寶的小盒子拿出來,慢慢遞到他麵前。

宋珩輕輕打開來。

盒子裡是一枚木質的項鏈墜,雕工精致,隱隱還散著淺香。

“這是?”

“我記得,你有一個玉墜。”她看著他,瞳眸光亮灼灼,滿是小心翼翼的緊張與期盼。

“我看你不常戴,就想著,是不是因為它太貴重了,你很怕它丟了或是壞了,所以就用木頭製了個一模一樣的。以後,你就可以帶著它了。”

宋珩方才剛見這木墜便認出了它的外觀刻紋都同他那枚玉墜相同。頓了頓拉開一旁最深層的抽屜,又從抽屜中擱放最深的一個小匣子中取出一枚玉墜。

夏樹眼神微亮。

那枚玉墜通體雪白,雕刻紋路精致簡潔,中間嵌著一個很漂亮的“珩”字書法,不知道是什麼字體。

宋珩將兩枚項墜並在一起,果然大小、紋路、刻功都接近如出一轍,唯有的不同就是木墜中間不曾刻字。

當初他醒時,記憶空白,渾身空空,隻有這枚玉掛在他脖子上。

孤兒院的老師每當碰到有信物的孩子都會教他們好好保管,要格外愛護。他們說那很可能會與他們的家與身世有關。

與他的身世有沒有關,他不知道。但這些年,他的確已經習慣性地將它看作是種護身符。放在他認為的安全的地方。

他長久地望著。

“我查過。”見他一直沉默地看著,不說話。夏樹心裡沒底,小聲說:“你的‘珩’字,是玉的意思。”

她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自己的衣緣,“珩是玉,樹是木,你就收下它,就當做是……當做是……”

——阿珩,和夏樹。

宋珩一瞬抬眸看她。

小木墜抵在掌心裡,仿佛突然變得燙灼。

“這是紫檀木的,你彆看它隻是塊木頭,它,它開關光的,可以保佑你。”她好像有點羞,頭埋得很低,雙頰也有點紅,“你彆嫌棄。”

“不嫌棄。”宋珩無聲將木墜握緊了。

他嗓音仍舊喑低,卻溢滿柔和,還有不易察覺的感動,“我很喜歡。”

夏樹的唇角無聲牽起來。

木墜上沒有刻名字。宋珩問:“怎麼沒刻名字?”

“嗯……那個店主說他刻不好,就沒……”她撒了個小小的謊言。

夏樹原本是想刻名字的,想刻自己的名字。

但她轉念想,送給人家的生日禮物上麵,刻著自己的名字,怎麼看怎麼不對味。

可她又不想刻上他的名字,索性就不刻了,一切為他留白。

宋珩頓了頓,從旁拿起鋼筆,在木墜中央劃了兩筆。

筆尖銳利,木身上留下淺淡的印痕。

是一個小小的小樹的圖案。

夏樹看著,滿心驚訝又歡喜,她努力壓著喜意輕聲問:“你怎麼刻了我的名字?”

宋珩說:“我喜歡。”

喜歡你的名字。

也喜歡……

他將玉墜拿起來輕輕係在她脖子上。

玉墜貼膚溫涼,夏樹驚住,“你這是……”

“生日禮物。”

“不行不行!”夏樹連忙拒絕,伸手去解。

這是他唯一的東西,他孑然一身而來,唯有這個從一開始就一直陪伴著他。她一直都知道它有多重要。

宋珩卻按住了她的手,他將她的手輕放下去。

“帶著。”他從未對她用過命令的語氣,這次不由分說。

——珩是玉,樹是木。所以你帶著玉,我帶著木。

就算作是夏樹陪著阿珩,阿珩也一直陪著夏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