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 28 章(2 / 2)

因為時間太早,他的頭發上和花瓣草葉上一樣,沾著晨間的露氣,濕漉漉的將頭發凝成一縷。

小溪擦擦露水,尋遍山野,帶回來滿滿一籃子野花。

他悄聲回來,坐在自己門口挑選鮮花。

顏色過於暗沉的,不能要,一定要明媚,讓人看到心情就好。

形狀過於奇怪的,不能要,一定要是正常的花瓣,不會讓人聯想到奇怪的東西。

要可愛的,清新的。

葉子也要嫩綠嫩綠的,圓嘟嘟充滿生機。

小溪挑了一會兒,選出一捧滿意的野花野草,用枝藤編了一個圓形的小籃子,再用柔軟的麵料將它包裹起來,然後將一叢鮮花放入其中。

一個不算多精致的花籃子就做好了。

在遊戲外操作實在有些難,籃子有些粗糙,但勝在野花很可愛。

莊溪按住門輕輕打開,遠遠看到禮禮和昨晚一樣穿著衣服睡後,小溪輕手輕腳地走到禮禮身邊。

她還和昨晚一個動作,麵向牆側身睡著,好像一整夜都沒動過一下。

她幾乎緊緊貼著牆,她和牆之間放不下其他東西,

莊溪把一籃子花放在她枕邊,山野的野花給房子裡帶來一抹生機,一縷清香。

如果禮禮醒來,睜開眼看到的是這樣帶著田野氣息的鮮花。

不管是噩夢還是什麼,這些可愛的花映入她眼裡,會取代那個可怕的人彘嗎?

至少能消除一些心理陰影吧,心裡留下的將是一抹山野的清香和花朵的明麗。

莊溪越看越開心。

小溪悄咪咪地離開,莊溪退出遊戲。

簡單吃了早飯,莊溪在固定的時間,換好衣服,背上書包下樓。

他今天隻能上一上午的課,下午要請一節課的假做一件重要的事。

在此之前,他要先約好媽媽。

和梁森說好下午不用等他後,莊溪上午最後一節課剛下課就離開了學校。

他一邊喝營養液,一邊朝約好的地點走去。

戚雪楠看到他後,第一句問:“吃午飯了嗎?”

莊溪點點頭,戚雪楠便沒再問,她隻說:“有必要嗎?反正房子現在也是你在住。”

莊溪看看時間,現在正是上午11點10分,正常來說,食堂11點才剛開門。

他點點頭,很有必要。

爸爸媽媽離婚後,他還在上小學,他們有義務撫養自己到成年。

那時候,莊溪在爸爸的新家住過,也在媽媽的新家住過。

初中開始,他就經常回原來那個小房子住了。

初三一畢業,他終於無法忍受,不管不顧地從媽媽家裡跑出來,決絕地說再也不要回去。

他看著軟,爸爸媽媽都知道他骨子有多執拗,脖子上至今還在的傷疤提示著他們,所以他們不強迫他。

那時候,他跟他們商議,做了一個決定。

他不要他們的撫養費,以後也不給他們添任何麻煩,他隻想要那個小房子。

那個小房子又小又舊,不管是在他們誰的眼裡,也不算多重要的東西,甚至他們都不想看一眼那個裝著他們失敗婚姻的房子,所以他們答應了。

媽媽說:“想要房子可以給你,但你以後缺錢了還是要跟媽媽說。”

爸爸說:“房子本來就該給你,想要就拿去吧,經常來家裡吃飯,你丁姨還是很喜歡你的。”

莊溪在他們臉上尋到了一抹徹底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那好像,是他們一家的最後一場交易。

那時候,他們都覺得他隻是迫切地要一個房子。

給他無所謂,反正他們都想逃離。

現在,他確實想要那個房子,在他成年第二天就要媽媽來把房子過戶給他,真正把房子握在手裡,屬於自己。

莊溪走在媽媽身後,看著她的背影。

他見過媽媽最多的就是背影。

以前匆忙離去的背影,現在身姿挺拔,昂首闊步向前的背影。

媽媽她走在一條光明大道上,前麵的一切她都很喜歡,就更不會回頭看一眼了。

莊溪打字問她:“媽媽,那個房子是你的束縛嗎?是你不願意回首的黑暗過往嗎?”

前麵人的腳步一頓,“溪溪,你在說什麼呢?”

莊溪繼續打字,“我當時不是貪一個房子。”

“不管怎麼樣,那裡都是我的家。”

冷冰冰的機械音傳不出他的情緒,“你們各自有了新的家,可我隻有那一個家。”

前麵的腳步停下,莊溪也停了,他不想看她現在是什麼神情。

過了一會兒,前麵的人開始繼續朝前走,莊溪也跟著走。

莊溪繼續打字,“沒了那個房子,我不知道我該去哪裡,我會懷疑我是從哪裡來的。”

“而且,我喜歡那個房子。”

“雖然在那個房子裡,我記憶裡最多的是孤單和安靜,可也有期待,裡麵也裝著喜悅。”

“那個房子,唯一讓我有過家的感覺。”

戚雪楠終於回頭了,她回頭看到的是一個臉上帶著笑的莊溪,這是她沒想到的,以至於忘了要說什麼。

她看著莊溪,這是她的兒子,她怎麼會一點不愛他呢。

“溪溪,媽媽對不起你,媽媽錯了。”

莊溪安靜地打字,“你哪裡錯了?是錯在沒離婚的時候,就在外麵出軌懷孕了嗎?”

戚雪楠臉色一瞬間很難看,“溪溪,你不要說這種讓媽媽不高興的話。”

“溪溪,我沒錯,你爸爸當時也出軌了,你不知道他後來在外麵也有孩子了!”

莊溪:“那你是錯在我不到兩周歲的時候,就偷偷在外麵生下淩彥華嗎?”

戚雪楠狼狽地轉過頭。

這個問題,莊溪從來沒提過,他們都以為莊溪不願意談,她不知道莊溪為什麼要在今天談這個問題。

莊溪:“沒事媽媽,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那時候一個人在家好努力讓你們回家啊,我努力學習,科科考第一,而那時你在做什麼呢?”

“每一個老師都誇我,他們都問我家裡人給我報了什麼輔導機構,家裡答應給我什麼獎勵。”

莊溪:“沒有,我隻是想讓你們回家,爸爸媽媽一起吃飯。”

莊溪:“那時候我不知道你正在我不知道地方,幸福地哄著一個我不知道的孩子,隻知道在空蕩蕩的家裡,拿著成績單翹首以盼地等你。”

莊溪抿抿唇,“你們既然都在外麵各自有家庭有孩子了,為什麼不早點離婚呢,離婚了,我就沒必要抱著希望,那麼傻地守在家裡,也而不至於經過那麼多努力,後來知道後一時接受不了而……”

過戶完,戚雪楠略顯匆忙地離開了。

而拿到房產的莊溪卻鬆了一口氣,他看著戚雪楠狼狽的背影笑了,或許,她以後都不想再跟自己說話了吧。

莊溪孤零零地站在人潮洶湧的街道上,安靜地看著媽媽離開。

做一個懂事乖巧的孩子,太累了,也太委屈了。

太陽冒出頭後,小鎮新的一天開始了。

澤澤照常起床,他站田地裡,麵向小溪的房間,那裡現在住著禮禮。

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遠遠多睡了一會兒,等到陽光透過窗簾撒到他臉上後,他才醒來。

簡單地去洗把臉,遠遠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現在覺得臉上的傷疤格外礙眼,哪怕它們淡了很多。

他不是靠臉吃飯的。

可是昨天小溪盯著那個叫禮禮的看呆了是怎麼回事?

還給她做裙子?裙子還不止是一條?

憑什麼呢。

他也要小溪給他做裙子、不,做軍裝。

為什麼是軍裝,當然是因為他穿軍裝最帥,每次出現在星際中,直播全星際的女人都在控製不住地瘋狂尖叫。

遠遠愣了一下。

穿軍裝,在全星係的直播裡,他的身份是……

遠遠想了一下,那些現在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隔壁那個難道現在還沒醒?當自己真的是公主嗎?

遠遠帶著一層薄薄的不甘出來了,看到了澤澤。

他現在覺得澤澤都沒那麼討厭了。

兩個小人站在一排,看向那個誰也不想離開的房間。

遠遠:“太陽都高高掛起了,她還不起,還真是大小姐。”

澤澤欲言又止。

其實禮禮醒了。

她以為她不會安眠,但聽著窗外蟲鳴聲,她睡得很安心,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安心,這是她記憶以來少有的一個好眠。

太陽出來了,驅散了一室陰霾。

過於明亮的光線照的眼睛很不適,她的眼睫毛微微顫抖。

從某一天開始,她睡醒後,都不會立即睜開眼,而是閉眼安靜地聽一聽周圍細微的動靜,確保沒什麼問題後才會睜開眼。

這次光線太強了,不知道是不是明亮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沒有再傾聽什麼,她伸手半遮著光,轉過身,緩緩睜開眼。

黑暗,半黑半明,明亮。

弧度完美的眼皮徹底睜開,一朵朵小花簇簇擁擁地在她眼裡綻開。

它們帶著溫暖的色彩,散發著清淺的香氣,綻放著獨屬於山野的生蓬勃生機,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底,占據雙眼,衝到心底。

心裡死寂昏暗的小花園好像被照亮,迎來遲到的一絲生機。

陽光太刺眼了,一滴眼淚從乾枯的眼裡流下來。

就像圓圓綠葉上的那一顆晶瑩剔透的小露珠。

“我看到你,心裡出現的都是美好的事物,荼蘼的晚霞,孤冷的月亮,也是早晨小葉子上的第一顆露珠。”

有人會說她像晚霞,也有人會說她像月亮,可從沒人說過她像早晨小葉子上的第一顆露珠。

當時她不知道這算什麼美好,覺得他是誇不出其他的,拿來湊話的。

禮禮向花籃靠近,更近距離地看著小葉子上的露珠。

陽光撒進來,清澈剔透的小露珠將陽光都擁入自己懷裡,裝進自己的身體裡,寡淡的陽光便在它小小的身體裡有了色彩。

光彩奪目。

它藏不了多久的。

它是晨間田地凝結的最純淨的一滴,它是短暫而珍惜的純粹美。

縱然隻有短暫一息,這一息的奪目,也勝過陰暗裡的一生。

他真的像。

禮禮繼續向這一抹山野的蓬勃靠近,她的臉碰到了微涼的花瓣,花瓣拂過她的臉頰,微微晃動,葉子上的那滴露珠顫顫巍巍地滴落下來。

禮禮心裡一緊。

那滴露珠穿過陽光,團緊肚子裡的光彩,滴入她眼裡。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