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病嬌(2 / 2)

這些國君的身後雖都立侍著佩刀的侍從,可此事發生得過急,也太過出人意料,他們還未反應過來,卻見閼閎已然持著那個碎瓷片,走到了閼臨的身後,亦將其鋒利的鋸邊抵在了帝王的咽喉處。

閼閎不僅年輕氣盛,也是先帝的幾個皇子中,武藝最強的,閼臨雖也習武,卻並不是閼閎的對手。

皇帝的近侍宦官見狀,立即便用尖銳的嗓子亢聲道:“逆王要弑君,還不快護駕!!!”

侍從蜂擁而至,刀出劍鞘的森然之音使人不寒而栗。

弓/弩手在大殿中卻不敢施展手腳,因為閼閎離閼臨的距離太近,縱是箭術再高的人,也難免會誤傷到帝王。

裴鳶自是被這種場麵駭道了,司儼麵色淡然地攥著她的手,低聲道:“彆怕。”

東平國國君閼閎這時嗬斥那些侍從道:“孤看你們誰敢靠近!”

話落,閼閎又將那碎瓷逼近了閼臨的皮肉。

六安國國君閼治這時終於起身,他嗓音平和,對著身前的兩位小侄道:“陛下,東平國國君想必是醉了,這才做出了如此冒犯的舉動。而今之際,不如我們各退一步。先帝甫一登基,便將這六個郡國的王位分封給了臣和在場的諸位閼氏子孫。先帝英明,他做此舉之意,為的就是防止各地豪強會對中央皇朝有威脅。若您偏要削藩,違背先帝之意,自會有損大梁江山的闔閭興旺,還忘陛下慎重決定。”

閼臨本以為隻有閼閎這麼個沉不住氣的,會行這種要威脅帝王的險招,卻未料到,閼治竟是也同閼閎勾結到一處了!

這兩個國君,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讓他這個帝王手足無措。

閼閎複又對身前的閼臨威脅道:“臣已派東平國的大將控製住了另兩個郡國,再加上六安國的幾萬兵員,也能湊個十餘萬的大軍。”

若真按閼閎所說,在西有虎視眈眈的潁國,在北亦用凶悍的匈奴,再加上上京之東,這幾個作亂的藩國,那閼臨即要麵對的便將是被三麵夾擊的困境。

閼臨絲毫都未預料到,這些小藩竟是也能欺侮到他的頭上來。

而他,卻不得不做出妥協之舉。

他亦未猜到,真正擺布這些國君的人,竟是這其中唯一的異性王,司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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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黃昏人定之時,潁國的輿仗隊已在歸程的途中。

皇帝這次非但未成功削藩,竟還折了個禦史大夫進去,為了平息諸王的憤怒,閼臨不得不說自己是受那禦史大夫的挑撥,這才動了削藩的念頭。

裴鳶卻覺,若不是上京的軍隊剛同匈奴打完仗,仍需休作一段時日,閼臨此番是不會放過那幾個逼他放棄削藩的諸侯王的。

這幾個國君竟是做出了這種舉動,那朝廷將來也定會派兵去攻伐各國。

但是無論如何,這番閼臨並未得逞,此番他本想通過削小藩,來對司儼施以威懾,可卻不僅未能成功,反倒還被司儼看了笑話去。

她和司儼終於脫離了險境,且輿仗隊也已接近金城的城池,即將進入潁境。

駿馬揚頸微嘶,伴著呼嘯的積北之風,其音稍顯淒厲。

裴鳶卻於這時覺得異常疲累,人在高度緊張過後,精力也自會如都被抽/走一般,再加之她乘的這輛馬車也是稍有顛簸,她便想在歸潁的途中憩一小會兒。

故而美人兒用纖手掩住了唇瓣,模樣嬌慵地打了個哈欠。

司儼用餘光瞥見裴鳶的舉動後,便低聲問道:“困了?”

“嗯。”

“靠我懷裡睡一會。”

話落,司儼便伸出了左臂,攬著身側美人兒的纖腰,讓她的小腦袋靠在了他的肩膀處。

裴鳶屬實困倦,人亦因此而遲鈍,她絲毫都未覺出,男人周身已然散出了愈發濃重的陰鷙氣場,隻神情溫馴乖巧地靠著他,亦將濃密的長睫垂於薄嫩的眼瞼,很快便陷入了昏睡之中。

美人兒並未完全睡下,仍尚存著幾分淺淺的意識,卻聽圈著她腰肢的男人嗓音低沉地問:“鳶鳶,你在白日的宴上,是不是看他了?”

裴鳶軟軟地唔了一聲,隨即嬌糯糯地問道:“看誰呀?”

“閼臨。”

司儼聲音微沉,這番,他竟是連皇帝二字都不稱了。

裴鳶意識迷糊,亦未覺察出司儼對閼臨的稱呼有何不對勁,隻懵懵地如實回道:“嗯…就隻看了他一眼。”

司儼聽罷,眸色一黯。

一眼?

一眼也不行。

裴鳶的神態帶著對男人的眷戀和依賴,正要往司儼的懷裡靠去,卻覺男人的手臂,竟是驀地鬆開了她的腰肢。

她於這時,也終於覺察出了司儼的異樣。

隨即便覺,自己的腿彎竟是被他用臂擔了起來,美人兒因而睜開了雙目,待驚詫地低呼一聲後,便跌坐在了男人修長且結實的雙腿上。

裴鳶懵然無措地看向司儼時,他已然漸漸傾身,卻隻是在她的眉心輕輕地落了一吻。

覺出了男人薄唇的微涼觸感後,裴鳶卻覺,司儼分明待她異常的溫柔珍重,卻又莫名讓她覺得有些悚然不安。

故而裴鳶眨了眨眼,她同司儼的鴉睫亦相觸在了一處。

司儼漸漸抬首,薄唇亦離開了美人兒柔軟的眉心,男人冕冠上的七旒珠串亦在隨著他起身的動作微微碰撞,其後那雙好看的眼睛深邃且清冷,令她望一望,就會深深地淪陷。

可是,裴鳶卻於適才,看到了他眼裡閃過的那抹,極端又帶著病態的陰鷙之色。

但是當她再度望向他的雙眸時,卻又覺得,他看她的眼神分明是異常平靜的。

裴鳶隻覺,她此時此刻的感覺,就如在陰雨密布的海麵上,乘著搖搖欲墜的一葉扁舟。

雲翳雖重,天卻仍未降雨,海麵也隻是微起漣漪。

她不知何時會狂風大作,但能夠肯定的是,這海麵早晚會掀起洶.湧的巨浪,她亦會沉入這深深的海底。

這深海之底亦如司儼的內心。

海的表麵就算再平靜,你卻永遠都不知道,它的裡麵到底都掩藏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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