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彥山雙手插著褲兜,斜靠在一輛半舊的吉普車門上,嘴裡咬著一支煙,冷漠注視著遠處從大樓裡出來的淩東方和淩雲飛父子倆。
大概淩雲飛說到了什麼話題正中淩東方的心意,惹得他哈哈大笑起來,滿是慈愛地用力拍了拍淩雲飛的肩膀。
好一副父慈子孝的養眼畫麵。
淩彥山諷刺地扯了扯嘴角,見歐浩已經大步走了過來,一把扔掉嘴裡的煙,踏上一隻腳用力一碾,立正了身形:
“營長。”
歐浩有些驚訝:“你怎麼在這裡?”
“營長你這話說的,”淩彥山嬉皮笑臉的,“我不在這裡,還怎麼搭上你的車趕回去?”
“我以為你來都來了,怎麼也要回去吃頓飯再走,算了——”
歐浩多少也知道點淩彥山家裡的那點事,抬手把車鑰匙扔了過去,也沒有多問,“行吧,既然和我一起走,那就你開車。”
淩彥山手一揚把鑰匙抓在掌心,開了車門利落地坐上去發動了車:
“走,看時間,趕到萬莊的時候正好吃中飯,好久沒吃萬莊的野味了,今天好好過過癮,再給常政委打包兩缽帶回去。”
歐浩坐到副駕駛座上,笑罵了一句:“你倒是打得好算盤,回去後老常又能逮著你一頓好誇是不是?”
淩彥山微微勾了勾唇角,熟練地掛檔起步又換檔:“像我這麼做事踏實又實在的年輕人可不多,常政委不誇我還誇誰?”
歐浩哈哈大笑,笑過了又忍不住勸了一句:“彥山啊彥山,你要是像跟我們說話這樣跟首長說話,首長都——”
淩彥山用力按了兩聲喇叭,提醒前麵一輛自行車的注意,輕點油門開始加速,恰好也打斷了歐浩的話。
歐浩無聲地歎了一聲,索性不再多說了。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啊,外人誰又理得清呢?
永吉縣大酒店。
縣輕工業局副局長戴成才很少來這家縣裡最高檔的餐飲場所,乍走進大廳的時候,大概是裡麵光線太過明亮,裝修太過富麗,讓他腳步有些躑躅。
“成才!”
戴成才循聲看了過去,臉上立即浮起了笑容,大步走過去伸出了自己的手:“文亮,你什麼時候來的?”
何文亮跟他握了握手,把他往二樓的小包廂裡帶:“也就是昨天剛到的,過來處理點事,想到好久沒跟你聯係了,今天特意找你過來撮一頓。”
兩個人都是下來的知青,又都運氣不錯地返了城,關係一直很好,何文亮則更加走運,前幾年還被他爸媽那邊想辦法給調回京都了。
留在永吉縣的戴成才很是羨慕,也知道越是這樣的人越要好好維護關係,因此三五不時地也打個電話,互相聯係一下。
不過畢竟隔得遠了,兩邊層次也不同了,戴成才儘量儘力維護,兩人的交情似乎也有點兒越來越淡了。
但是這次何文亮從京都過來,還記著約他碰麵,而且還是單獨的這種,這讓戴成才很是驚喜:
“你這次大老遠的回來,該我給你接風洗塵,哪裡能讓你破費?這一頓我請了,你可不能跟我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