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隻小貓咪(1 / 2)

工作室的效率其實相當快, 在緋聞一開始有冒頭的跡象, 便立刻發表聲明, 將“拒絕造謠和惡性捆綁”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聲明的第一行和最後一行分彆放了一次。

可無奈對方手握三千營銷號, 倒打一耙玩的也相當順溜, 營銷號紛紛下場帶節奏,反過來說是闞澤怕影響事業所以不敢承認戀情,配上那張似是而非的錯位牽手圖, 倒真引得一大幫不明真相的路人高喊著心疼小姐姐,扭過頭來指責闞澤沒責任心沒擔當。

在一起了還不敢承認,算什麼男人?

這可真是躺著也遭殃。偏偏當時錄製現場,跟著去的房淵道也沒多想,並沒在過程中錄像。這會兒證據都拿不出來, 倒顯得有幾分沒底氣。

炒作這種事,通常都是男方不占便宜。

女孩子在大多數人眼裡,天生就屬於弱勢群體,自然就容易被保護、被憐惜;要是男方粉絲再多點, 那更是了不得, 稍微多說兩句話都要被算成是欺負弱小的。闞澤粉絲也算是戰鬥力超強, 可還沒來得及說對方什麼,就已經有林芷蕙粉絲哭訴網絡暴力, 指責他們仗著人多欺負人, 厚顏無恥。

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 硬著來不行, 軟著來也不行。

偏偏林芷蕙經紀人還是朵白蓮花,當天打電話過來,還解釋:“都是粉絲想太多,我們會澄清的......要不出來吃頓飯,咱們商量商量吧?給闞哥賠個罪?”

商量個鬼,房淵道連太極都不想打,一把把電話給撂了。

不過被促成一次一天的短暫合作,這可就貼上了;要是再被拍到私下吃飯,指不定要被傳孩子都生了幾個了。

他們家藝人可擔不起這個名聲。

立馬澄清了的緋聞還惹得小祖宗吃醋呢,要是再傳出點彆的來,圈中一霸可是要拆家的。

慈善晚會這事兒,難辦。

袁方膽戰心驚:“小祖宗,不會真準備披龍袍去吧?”

司景衝他露齒一笑。

“我不僅披龍袍,”大佬說,“我還準備戴龍冠。”

“......”

你怎麼不乾脆把故宮博物院也給抬過去呢?

他問出了口。司景驚訝地瞪大了眼,問:“能讓我抬?”

要是蛟龍幫忙,他倒是真能抬。不過動靜未免太大了些吧?

“......”

這藝人沒救了,扔了吧。

*

晚會開始是在傍晚。天氣很好,晴朗無雲,紅毯從下午四點便開始走,媒體鬨哄哄集聚在兩側,卻都不怎麼往那些咖位小的藝人身上看,隻等著幾個重頭戲。

重頭戲基本都在後頭。林芷蕙在車上整了整挽起來的頭發,又抿抿嘴唇,將口紅抿的更均勻些,從化妝鏡裡欣賞了下自己此刻的容光。

頂著國民初戀這麼個名頭,臉自然要過得去。林芷蕙並非是美豔型,可細眉杏眼,總是帶著些溫婉清純的意味。就像是初高中時隔壁班的女同學,白裙子一套,膠原蛋白幾乎能從臉上迸出來。

外頭聲音很大,哢嚓哢嚓的快門聲和記者們“看鏡頭”“看這邊”的呼聲聚集在一起,助理拉開車門,林芷蕙彎著腰,小心地提裙邁步出去。

炒作事件後,她的熱度直線上升,拍的人也不少。到了儘頭處,她提筆簽名,提前被打過招呼的主持人笑道:“芷蕙知道接下來要登場的人是誰嗎?”

林芷蕙自然知道。她笑得隱隱有些不好意思,像是開玩笑似的道:“我是不是應該等等他一起走?”

主持人把話筒湊得更近。

“最近和下一位嘉賓的新聞也很多呢,也是大家都非常關心的話題。我們能不能請芷蕙在這兒給我們爆個料,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儘頭處的呼聲忽然高了起來,潮水一般湧來。主持人一怔,抬頭望去,卻看見有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拉開了車門,緊接著,男人從裡頭鑽了出來,個頭高挑、身姿挺拔,一下將場中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閃光燈瘋狂地亮著,到處都是記者高喊:“闞澤!這兒!”

“這邊!”

男人卻沒走上紅毯。他整整袖扣,扭過身,又朝著車門伸出了手。

眾人皆一愣,屏息等待著。

半晌後,另一隻手慢悠悠撐在他手臂上,露出兩枚打磨的相當漂亮的寶石袖扣。司景懶洋洋掛著副帶細細鏈子的金絲眼鏡,手在鼻梁上方推一推眼鏡框,似笑非笑。

紀梵希新款高定白金西服三件套,略偏分的浪奔發型,鬆開的第一顆紐扣。

他這麼走出來,倒讓在場人心頭都猛地驚了驚。

這特麼......

妖的皮囊是毋庸置疑的好看。這西服穿在司景身上,腰是細腰,腿是長腿,色-氣和蓬勃的少年感夾雜在一處,一瞬間把所有人的眼神都奪了去,眼鏡再一戴,活脫脫便是個斯文敗類。甚至連主持人也忘了方才要問林芷蕙些什麼,連看了司景好幾眼,勉強笑道:“好,我們新的嘉賓已經踏上紅毯了......”

與真正的豔色相比,林芷蕙那一點清純立馬便顯得不夠看。紅毯上兩人並肩而來,令人欽羨的腿一同邁開,氣勢幾乎是輻射開的,正兒八經詮釋了碾壓兩字怎麼寫。林芷蕙被遺忘了個乾淨,瞧著所有鏡頭一瞬間通通轉開,不禁生出了些無措。

這會兒已經沒人記得她了。她站立在那處,就像是個透明人。

等鏡頭追隨著這倆人到了簽字牆前,多少才有人瞥見了旁邊仍然未離開的林芷蕙。

主持人是提前被林芷蕙的經紀公司打過招呼的,趕忙打圓場:“芷蕙站在這邊,一起合個影——大家都熟悉,沒什麼好拘泥的,來來——”

“其實不熟,”司景出口截斷,一扶眼鏡,笑了笑,“我是第一次見麵。”

“......”

在場人都怔了怔,一時間說不出彆的話來。林芷蕙也強提起笑意,說:“司景這玩笑開的......”

闞澤也說:“我和林小姐這也不過是第二次見麵。”

台上陷入了一時靜默,林芷蕙捏著話筒,臉色都變了。司景卻沒看她,兀自拿過馬克筆,在上頭龍飛鳳舞簽了自己的名字。他挑了個離林芷蕙的簽名最遠的位置,寫完後,闞澤接過他手中的筆,徑直簽在了同一排。

兩個名字並列著,親密地肩碰肩,就像他們現在的站位。兩人氣場相合,偶爾對視一眼,不用說話也自然顯出熟稔來。

“不過不熟也能拍照,”司景眨眨眼,“我們平常也會和不認識的粉絲拍合照,是吧?”

林芷蕙這會兒其實並不想和他拍。

司景的容貌太盛,和他比起來,自己妥妥會被壓下去。連個男人的臉都比不過,活活被豔壓,到時候定然是要被群嘲的節奏,說不定會被嘲是這倆人旁邊的洗腳婢。她雖然想炒作,但也有自知之明,看看這旁邊兩張明顯蓋過她不少風頭的臉,連忙擺手,勉強掛著笑:“不用不用......”

她提著裙擺忙向下走,不想再站在司景身旁。司大佬瞧著她灰溜溜走人,心裡頭的惡氣稍微散了一點,簡單應付了還在問問題的主持人,拍拍闞澤的手臂。

闞澤低聲問:“進去?”

“嗯。”

他們二人轉身進去,絲毫不顧後頭猛地爆炸開來的聲浪。直到進去後,在相鄰的座位上坐定,貓薄荷草才用腿輕輕碰了碰他的腿。

“還生氣?”

“不生氣,”司景說,“跟那種人——沒什麼好生氣的。”

更何況,大佬如今手頭有了證據,就等著個合適的時機放料呢。

他開始翻座位上擺著的手冊。

晚會之前還有一場慈善拍賣會,拍賣的大都是明星捐出來的一些物品。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藝術家最為慷慨,拿出了一幅珍藏的畫作,是一位早已辭世的知名畫家的封筆之作,也是拍賣的壓軸品。

現場有不少企業家,都是衝著這幅畫來的。

司景對畫不感興趣,坐在座位上將冊子來回看了幾遍,被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驚了驚。第一幅簡筆畫、破舊的收音機、用過的鋼筆?

一個綜藝小生甚至煞有介事拿來了家裡的智能馬桶圈,這東西都用過了,難道還有人買??

出乎意料,馬桶圈居然拍到了一萬八。愛乾淨的司景被這操作弄得渾身不舒服,腳一個勁兒在地上蹭,恨不能現在伸出爪子來刨刨才好。

嘖。

這得多少細菌啊。

最後出場的壓軸畫果然價格一路上升,一直升到了四百二十五萬,主持人聲音洪亮,道:“四百二十五萬,四百二十五萬——好,成交!”

他猛地敲響了手裡頭的木槌。

“恭喜來自日本的山本先生拍下這幅畫作!”

買家並未匿名,主持人將其請上來,親手把畫交予他。來自日本財閥的老人年紀已經大了,走路顫顫巍巍,脊背卻依舊筆直,說話帶著些高傲的味道,“這幅畫,將成為我們國家博物館裡,相當值得一看的藏品。”

翻譯將他的話翻譯過來,主持人麵上的顏色變了變。他勉強笑著,將老人向下請,“您請——”

司景抬起了頭,因為這一句話,同樣生出了幾分不喜。

他眯起眼,坐在座位上遠遠地打量著那位老人,忽然間像是看出了什麼,蹙蹙眉,問:“他姓什麼?”

“山本。”闞澤回答,沒明白他的意思,“怎麼?”

“山本......”

山本。

司景臉上的笑意徹底沒了,死死盯著他一路拄著拐杖在攙扶下走回去。老人走路有些瘸,像是右腿受過傷,一顫一顫的。

......沒錯。

司景盯著他下巴處一顆黑痣,忽然間遍體發寒。好像有什麼人從沼澤裡伸出了手,要將他一把拉進那肮臟腥臭的濕粘泥潭裡,扼住他的呼吸。

準沒錯!

他的臉色一點點青白起來,握著把手的手背上繃出了青筋。呼吸在不知道的時刻變得沉滯,仿佛有重重的鐵錘砸在了他的頭顱,讓他的頭一陣陣發懵,隻剩下血液在四肢五骸裡流淌著,滿含憤怒高聲咆哮著。

他認得這顆痣。

它上一次在那塊皮膚上搖晃著時,隔壁不過十二歲的小丫頭正發出驚惶的哭聲。家中的男人死死護著她,高高舉起菜刀,拚了命地往前砍,聲音裡頭滿是孤注一擲的瘋狂。

“我——我跟你們這些畜生——”

機關槍掃射的聲音連成了串,緊接著是刺刀刺破血肉的噗嗤聲。司景被一個兵抓著,一下一下往石頭上摔,血色蒙住了眼,甚至看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男人中了彈,半跪下來,手中的菜刀卻沒鬆。

他用儘最後一點力氣揮動菜刀,狠狠砍中了麵前日本兵的膝蓋。有痛呼聲驟然響起,什麼人驚呼:“山本君!”

他們急匆匆把人簇擁著,連摔司景的人也顧不得了,慌忙上前。被稱作山本君的男人好像不是普通的士兵,瞧著他軟倒下去,幾個人咬著牙,立馬回頭來給躺在地上的男主人補了幾刀。

他們再靠近時,不過十二歲的孩子卻把菜刀握起來了。

司景什麼也不能做。他躺倒在地上,隻能靜靜地看著。他想從喉嚨中發出一聲阻止的嘶喊,卻隻能聽見血液從自己身體裡流淌出去的聲音,汩汩的,相當清晰的聲音。

彆——

菜刀從女孩的手裡,貫穿了她自己的胸膛。司景踩著血,眼前也全是血。

這片血色,將他晃花了。

他猛地從座位上站起身,連聲音也是很艱難才從喉嚨裡擠出來的。

“我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