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隻小貓咪(2 / 2)

怎麼會和這群東西這樣親近呢?

司景瞪著他。白尋恍然未覺,仍舊在雨中來回踱步著,忽然腳步一停,像是尋到了什麼籌碼,雙手一拍。

“他們不給你殺他的機會吧?”

他指著山本,聲音輕而甜,好像要在這雨天中拉出絲來。

“——我給你啊。”

地上的山本低垂著頭,抱著懷裡的花布,一動也不動。

白尋踢了他一腳,仍舊掛著笑。

“過來吧,哥哥——這世間,沒有什麼會比我們更相似的了。”

那些東西,他們怎麼能懂?

——隻有我。

他始終伸著手。司景望了那隻手幾眼,忽然像是被蠱惑了般,當真向前走了一步。

闞澤的腳步猛地動了動。

“小花......”

司景掙脫開男人的臂彎,一步步向著立著的白尋走過去。白尋靜靜等著,等青年走近,便撿起地上被扔下的仍舊沾著血的刀,交到司景手裡。

司景接過了刀,直直地衝著地上的山本刺下去。

貓薄荷草葉子已經冒出了頭,時刻準備著上場,卻見司景的手腕忽然轉了個方向,下一秒毫不留情一把把刀扔遠了,二話不說,伸手照著白尋的屁股就是響亮的一巴掌。

“......”

白尋被他打懵了,捂著後頭,一雙幽藍的眼睛瞪得特彆圓,“你——”

“能耐了是吧?瓜娃子?”司景忍了很久了,這會兒絲毫不客氣,又揚起巴掌,啪地打過去,“誰給你的膽子?還打算對我用這種見不得人的誘導術?嗯?”

白尋的確是用了術法。本想著就在此地誘導司景殺了山本,再殺了一直在他旁邊站著的那男人,這樣便算是與人族徹底決裂了,可以回到他身畔與他並肩作戰了——哪成想司景的修為是當年蛟龍傳給他的,還用了兩滴龍血,這種低級的術法,對他而言完全不起作用。

司景清醒的一批,把皮帶給解下來,揮舞的颯颯作響,啪啪往下抽。

“找抽是不是,嗯?”

“成精之前沒聽過司大佬的名聲?嗯?”

“歪腦筋還敢打到我頭上,誰給你的勇氣?嗯?梁靜茹?”

白尋被抽中了好幾下才回過神,下意識躲了躲,不知道什麼時候耳朵尾巴都出來了。他是躲開了,尾巴卻僵直地立在空中沒來得及躲,被司景一把給拽住了,強行拉扯著又釣魚似的把他給拉了回來,一聲怒吼,皮帶抽的更響了。

“說你呢!還敢跑?”

“......”

情節急轉直下,看的闞澤也愣了愣神。司景卻相當理所當然,他在貓族待久了,無論是大貓還是小貓都以他為尊,他說一不敢說二,他說往西不敢往東,正兒八經是貓中一霸,地位唯他獨尊。

這會兒白尋就算是再不正常再駭人,放在司景眼裡,那也就是隻貓。

是貓,那他就得管!

熊孩子,那該抽就得抽!

司景拿出貓族老大的威風,拎著皮帶把本來是來這兒挖牆腳的白尋抽的目瞪口呆,尾巴上的毛都被抽飛了幾撮,散在空氣裡,跟蒲公英的種子似的,“還教訓人呢!下麵你打算乾什麼?稱霸世界?全世界幾十億人,你打算全都挨個兒殺了?”

白尋連躥帶跳,臉上的表情頭一回繃不住,笑都沒了,狼狽不堪地在地上來回直躲,忿忿放狠話。

“你等著!”

“我等什麼?”司景把濕淋淋的袖子往上一卷,勃然大怒,“個瓜娃子,你有本事再給我說一遍?”

“......”

他氣勢太強,白尋竟然真被唬住了,聲音都弱了,“你......你等著......”

闞澤這會兒也看出來了。說歸說,這白貓對司景倒還真下不了手,分明離得這麼近,卻也隻是任由著司景抽他,隻象征性地推幾下,壓根兒沒真還手過。這一出貓族教育現場,他一個貓薄荷草隻好在旁邊看著,瞧著司大佬單方麵威風凜凜,氣勢洶洶把人給揍了。

“道上聽過我司景的名字沒?嗯?聽過沒?”

白尋簡直都快哭了。

“你......”

這特麼跟他想的會不會差的有點兒多!

“連我的名頭都沒聽過,你也敢出來在貓族裡混?”司大佬冷笑,使勁兒扭住他的毛耳朵,“來,你給我滾過來,我今天必須好好給你上一課——”

啪的一聲皮帶響,緊接著是司景的吼聲,“給我站好了!”

白尋委委屈屈站直了,這會兒是真的要哭了。

連闞澤在後頭都聽的不由得咋舌。

......這是真抽啊。

“做錯沒?啊?”

“貓族是這麼混的嗎!”

“站直了,像點貓的樣子!”

闞澤:“......”

好好的反派,這會兒更像是被教導主任拎出來單獨訓話的小學生。

也是慘。

白尋慢慢回過味來了,一想也覺得不對,自己乾嘛要聽他的?

他重新開始冷笑,運起妖力便準備發大招,黑霧沉沉,“你——”

下一秒,忽然有數不清的枝條從空中蹭蹭向著他冒去,把他捆了個結結實實。白尋微怔,瞥向立在一邊的闞澤,卻回過神了,“你也是妖?!”

闞澤不僅是,而且還是個千年老妖。

他沒回答,隻晃了晃手腕,無數枝條揮舞的颯颯作響,輕而易舉化解了白尋的進攻。白尋咬牙,他向來勝在速度快,由於修煉的是魔道,妖法雖不能算精深但卻十分邪門,隻一伸手,地下便傳來了撲撲簌簌的動靜。

這一下,連司景也忡然變色,隨後牙齒愈發咬的咯吱作響。

“這死孩子......”

這死孩子居然還特麼修了鬼道?!

無數具嶙峋的白骨爬出了墳。雨不知何時停了,黑風陣陣,裡頭滿是刺耳的尖叫聲與嚎哭。這塊土地上死過太多的無辜者,他們懷著經久不散的怨恨,在這黑煙中徘徊著,久久不去。

白尋立於正中,號令眾鬼。不知何時掏出來的鈴鐺於手中晃了晃,鬼們便張牙舞爪衝著闞澤直撲過去,覬覦於他身上新鮮而芬芳的血肉。

骨架們也晃晃悠悠,直直衝著他過去,慢慢將男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司景眼皮直跳,皮帶揮的更響,“你特麼收不收手?”

白尋冷笑,“我為何要收!”

他瞪著圈中的闞澤。

“我看,倒是這個人,讓你迷了神智,竟真心誠意地對這種東西好起來——他們當初是怎麼扔你的,你是忘了個乾淨麼!”

白尋的胸膛起伏著。恍惚間,那聲音好像又在他耳畔響起了。

“你也叫安德烈好不好?以後這兒就是你家了。”

......騙子。

“放心待在這兒吧,不會有人趕你走的。”

......全是騙子。

他還是再一次被扔了。

躲藏起來的人發出了一點微弱的動靜,搜尋的兵幾乎立刻便聽到了,獰笑著靠近了幾步。小姐像是被嚇得怔住了,下一秒卻想也不想,徑直拎起身旁的貓,拉開一點縫隙,將它丟了出去——

地窖門立馬又被嚴嚴實實合上了。

白尋猝不及防,被扔出了她們藏著的地方。幾個兵瞧見從床下鑽出來的隻是隻貓,先是失望,後頭卻像是想出了彆的樂子,哈哈笑著拎起他的尾巴。

他們開懷笑著,把燒紅了的鐵片按在他身上,瞧著他瘋狂地掙紮著,一聲接著一聲淒慘地嚎叫著,倒像是得了趣。柴火被點燃了,熊熊的火焰從他的尾巴一路向上燒,他引以為傲的漂亮的毛被燒了個乾乾淨淨,在地上拚命地滾動著,聽到自己被燒得滋滋作響的聲音。

......是真疼。

那種疼,至今想起來,仍舊讓白尋的手指微微哆嗦。

全是騙子。

人類實在太擅長欺騙了。白尋以為,他們所說的一輩子,那便真真正正是一輩子。

可原來,他們所說的一輩子,不過是能供他們取悅的一輩子。

若是不能了,沒用處了,又或是日子艱難了——它們便是最先被放棄的那一個。

嶙峋的白骨站直了身子,晃晃悠悠朝闞澤打去。細而長的枝條於空中飛舞,含了極大的力道,一下子抽過去便能抽的那骨架整個兒完全散架,變成一小堆堆在地上的骨堆;無數枝條騰挪躲閃,一抽一個準,應付起來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反倒看起來挺得心應手。

白尋瞧著,臉色終於變了變,有些難看。

他原本以為,司景身邊不過有蛟龍一個厲害的大妖。

......這個又特麼是從哪兒冒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