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七十三隻小貓咪(2 / 2)

讓人恨不能立刻死去的痛苦。所有的細胞都在呐喊著,他甚至能聽到自己身上的組織掉落的聲響。

啊啊啊啊啊——

這樣的動靜裡,那個長得秀氣的青年卻隻是平靜地在一旁圍觀著,就好像隻是在看一隻螞蟻。

這一場火最終將山本燒的完全碳化,白尋就地把他拎起來,隨即沉進一口廢棄的井。

山本栽倒下去,再也不可能上來。

他最終還是栽在了這片他肆意踏足過的土地上。

司景愕然。

“你殺了他!”

“對,”白尋輕輕笑了兩聲,“這不好嗎?——他是最後一個了,而你,已經是不能再出手的了。”

司景一時啞口無言。當年他無所顧忌,自然做的了殺神;可如今他已經有了許多要顧忌的,有闞澤,有粉絲,有經紀人和工作室......還有法-律與國際關係橫亙在麵前,司景甚至無法拿準自己是否當真可以報仇。

他沒法再去做那個惡人,也不再是那把出鞘的鋒利的刀。白尋看出來了,所以他接替了。

司景終於明白了蛟龍的主意。蛟龍是不能再眼睜睜看著他為了山本去冒風險的,要是能借刀殺人,那自然更好不過,反正......

反正,白尋是已經成了魔的妖了。沒了血肉,他早晚都是一死。

死前把司景的最後一點顧忌也帶走,這豈不是件好事?

可想清楚了,司景卻一下子從頭涼到了腳。他的手不由自主顫抖起來,喃喃道:“白尋......”

“嗯。”

電話那端的青年沉默了會兒,重新又微微笑起來。他說:“哥哥——不用來找我了。要是有下輩子就好了,下輩子,我一定會過的好好的。”

電話掛斷了。

雜貨鋪的老板娘分明聽見了他的最後一席話,瞅著這年輕人,神情都變了。她說:“小夥子,你這麼年輕,該不會是有什麼想不開吧?可彆,你可還有好多好多日子呢,什麼苦挺不過去啊......”

這麼個看起來清秀的小年青好像存了死誌,這讓老板娘心裡直突突,又勸:“千萬彆做什麼傻事!”

白尋看著自己的手,輕輕一笑。

“傻事早已經做乾淨了,”他喃喃,“時間也沒那麼多了。”

他本就已經踏入了黃泉,如今再去一次,也不是什麼難事。

白尋提起步子要走,卻不知想起什麼,又回過頭,“大姐,能再請你幫我一個忙嗎?”

他剛剛那話說的令人擔憂,老板娘隱約覺得他可能是得了什麼絕症,這才離家出走,和女朋友分了手,又準備一個人了結生命。這會兒看著他,老板娘心裡都存了憐惜,忙道:“你說。”

“您家有養狗嗎?”白尋問,隨即掏出張紙,提筆寫了幾個字,“要是有人來,可以幫我把這個交給來找我的人嗎?”

老板娘一怔,低頭看向那張白紙。

上頭隻有六個大字,“小心,內有惡犬。”

她愣愣地看著那幾個字,還未回過神,見青年已經走遠了,忙提高了聲音問:“你還沒說你叫什麼?”

可青年隻是衝她擺擺手,隨即頭也不回往山上去了。風、樹葉、花......這些他在回來之後,從未靜下心來體會過的,如今都好像活了過來。小小的一隻白貓臥在樹葉底下,眯起眼瞧著,細碎的光斑從上頭漏下來,灑了他一身。

沒什麼仇恨,也沒有撕心裂肺的痛楚。他臥在那兒,就像是待在母貓的肚子中一樣安心,一樣無憂無慮。

真是個好日子。

最後一次閉上眼睛時,白尋模模糊糊地想,明天應當又是一個晴天了。

*

立即啟程趕去的司景隻拿回了那張紙。

甫一見到,狐狸便忡然變了臉色,立馬讓人回去將酒館中的泰迪精關押起來。泰迪精起初還反抗,後頭卻還是禁不住狐狸手段多,終於招認,狗販子與虐狗者其實都不是死於白尋之手。

白尋並非是清白無辜,仍舊是幫凶,但主謀者卻換了個個兒。

在他家中搜出白宏禮的資料後,大胖鯉魚也出了一身冷汗——他這才意識到,他不僅是個混血,還是條錦鯉,天生便有運氣加成。這樣的身份,對於魔而言,是一道相當美味的大餐。

泰迪原本幾次準備下手,無奈白宏禮在這方麵的運氣著實是好,第一回有桓俞在,桓俞實力凶悍,他並不敢冒頭;第二次在古宅裡好不容易尋到了個空隙,偏偏司景和他男人又走進來了,硬生生打斷了他的計劃。為防止被看見,泰迪隻好匆忙溜走,身形被人瞥見了。

隨行PD怕鬼之名終於被澄清,看到的影子的確是真實存在的。

自己酒館裡居然出了叛徒,這讓狐狸一度無法相信,在那之後來了場大換血。館裡人被摸查了個遍,無論是信任的還是不信任的,通通都由蛟龍出麵再次威懾了一場。

然而這些都是後話了。

司景並沒再找到白尋,也沒看見山本的屍體。後頭的事交由狐狸來處置,也不知他是如何操作,給山本安上了意外身亡的名,與他的小孫女一同上了突發事故的死亡名單。他的幾個兒子聽聞老爺子死了,亂哄哄隻想著搶家產,哪裡還有人去深究他究竟是如何逝去的。

倒是有部分人仍舊關心,但隱約得知與那些日子頻繁出現的殺人事故有關,便知不能再往下深究。意外還好,若是人為,恐怕會變為國與國之間的大事。

於是在默許之下,這件事便被深深埋藏進了案宗深處,沒有人再提起。

事情徹底告一段落,司景卻悶了好幾日。

闞澤知道他心裡有個坎兒,卻也不好多說。憑心而論,貓薄荷草其實是能理解蛟龍的做法的——司景若是想真正在這之後毫無顧忌地活著,手上就絕不能再沾血。這並不是當年的亂世,法-律的準繩就在這兒衡量著,倘若真沾染了,多少都會是個威脅。

但偏偏,山本也不可能上軍事法庭。

他所做的事,於司景又或是無數慘死的村民而言,的確是罪大惡極;可放在當年浩浩蕩蕩的侵-略者裡頭,不過也隻是其中尋常一個而已。那裡頭有許多人都曾做過一樣的事。他們中,隻有極少數會上軍-事法庭,真正接受正義和道德的審判,大多數人都在回去後平平淡淡度過了這一生,隻是偶爾午夜夢回,才能看見當年在自己刀下泣血的眼睛。

法不治眾,這在某種程度上,便是現實。

如此一來,蛟龍的選擇便成了最穩妥的做法;雖然是自私,可的確幫助司景從困境之中解脫了。更何況白尋也心甘情願,願意在走之前幫司景清理這條路。

所有人都是為了他好,司景也明白,因為明白,所以更加堵得慌。

他已經和老父親鬨了好幾天的彆扭了。

“你彆說話,”一手提著藥袋子一手開門的司景冷著臉,“你還想說什麼?我的事不用跟我商量,你們現在都能自己決定了,還問我乾嘛?”

蛟龍老父親咽著唾沫,在那邊賠著笑哄他,“我隻是怕你不同意啊......”

司景把東西放桌上,哼了聲,“原來你們還在乎我同不同意呢?我還以為你們頂著為我好的旗號,下一回就能直接替我娶妻生子呢。”

“......”

蛟龍再次意識到,跟司景鬥嘴,那是有極大的概率鬥不過的。

這死孩子,專挑人痛處懟。

蛟龍:“不會讓你娶妻生子的。闞澤還在旁邊嗎?你怎麼直接說這話?”

彆到時候被聽見了還以為是自己挑撥他們夫夫感情呢,那可就不好了。

闞澤的確就在旁邊。他這一場感冒來的來勢洶洶,這都好幾天過去了仍舊沒好,低燒反反複複,是當下的流感症狀。這會兒躺在床上,臉色依舊是有些不正常的。

司景湊上前,熟門熟路試了試他額頭溫度,這才又冷冰冰對蛟龍道:“掛了。”

老父親滿含憂愁,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哎。

孩子長大了,難。

不再是當初那樣聽話的了。

闞澤頭上還貼著塊濕毛巾,目光卻始終跟著他轉,像棵向日葵。司景偶爾回頭看見,不由得伸長手臂拍拍他臉,提醒:“我不是太陽。”

貓薄荷草燒得不輕,情話功底卻半點也沒削弱,張嘴就道:“怎麼不是?”

他說:“我的小花就是我的太陽。”

司大佬倒吸一口冷氣,呼的一下轉過身。

“肉麻死了!”

感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闞澤也不戳破他這會兒耳根泛起了點微紅的事實,隻含著笑看他忙碌。司景燒了水,提著水壺往臥室走,二黑一個勁兒在他腿邊打轉,被他用腳輕輕踢了下,提醒:“熱水很危險的,往那邊兒去點。”

二黑張著嘴,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大舌頭不知道什麼時候歪了,斜斜地從嘴裡耷拉下來,被放下水壺的司景忍無可忍調整了下,塞回去:“怎麼看起來這麼蠢?”

二黑聽不懂,依舊樂嗬嗬。司景與闞澤常常不在家,它有專門的人照料,可到底心裡還是想著主人,兩人出關從節目組回來那天,德國黑背簡直發了瘋,被工作室的小夥伴牽去機場接機時,上去就晃著尾巴把司景撲倒了,二話不說舔了一通。

司景至今還覺得自己臉上都是二黑的口水味兒。

嘖。

也不知道闞澤每回怎麼下的去嘴啃自己臉的。

不覺得是在和自家狗間接那啥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