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安(1 / 2)

是夜,桂香悠悠,隨風飄入殿閣,這種香味既不刻意,也不淺淡,卻在無形之中讓人有些上癮。

皇帝終於停了手中的筆,他看了眼外麵的天色,疲累的捏了捏鼻梁,低聲問吳庸,

“什麼時辰了?”

“回皇上,亥時了。”

吳庸依例端了托盤來,上麵是各色妃嬪的綠頭牌,第一個是皇後,第二個是單貴妃,第三個是婉妃,餘者順次排下。皇帝選擇性的忽略了前兩個,指尖在半空中頓了頓,想起今日婉妃送來的一碟子桂花糕,最後翻了一張牌。

景和宮婉妃董氏卿婉。

“朕似乎許久不曾去看過婉妃了,瞧瞧也罷,省的她鬨性子。”

後宮中除了婉妃,皇帝似乎並不曾給彆的女人太過長久的寵愛,漪瀾殿侍寢半月在旁人眼中看來是了不得,但看在吳庸眼裡,還是太短。

景和宮掌燈的消息很快傳了出來,劉才人站在殿門前,帶著一種笑破肚皮的快意,刻意將聲音揚高了道,

“我還當她有幾分本事,原來還是不比婉妃娘娘能籠絡住陛下的心,這便失寵了,有些人上杆子巴結她也不知得了什麼好處,現在還在這破落殿裡住著呢。”

簡宿涵受寵之時,她藏頭露尾,簡宿涵遷宮,她半句不多言,如今不過一日未侍寢,便像螞蚱一樣跳了出來。

這裡原隻住了她們三個,簡宿涵走後,便剩了劉才人跟珍常在。心知她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珍常在卻也不理會,隻坐在屋裡對著燭光做繡活,琅佩啐了一口,

“黑心爛舌的,叫閻王拔了她的舌頭才好呢!”

“她要說隻管由她說去,咱們也不會掉塊肉。”

珍常在心道,月容華不過一日未侍寢罷了,能瞧出什麼失寵不失寵的,難不成非要皇上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都宿在漪瀾殿才叫得寵嗎?

她們不過心懷怨恨,逮著機會便踩罷了。

“瞧瞧,今天是什麼好日子,竟把陛下盼來了,臣妾還以為您新得佳人,早就忘了景和宮的舊人呢。”

皇帝剛進門,婉妃便蓮步輕移迎了上去,語氣嗔怪,麵上卻是一片笑意,親昵的拉著他入座,

“許久不見,陛下都瘦了。”

皇帝倚在榻上,隨意應了一句,

“甚好,省的那些筆杆子見了就整日的說朕驕奢荒唐,不理朝政。”

婉妃靠坐在他身邊,聞言眼睛一瞪,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

“誰這麼大膽敢這樣說,陛下定要砍他們的腦袋才是。”

“怕死他們就不當言官了。”

上至皇帝宰相,下至世族公卿,哪個沒被他們罵過,皇帝甚少和後妃說前朝的事,他開了個頭便轉移了話題,

“原說著拜月節將一些後妃的位份提提,隻是皇後單子還沒擬好,便拖到了現在。”

皇帝攬著她的肩,漫不經心的用尾指勾勾她的側臉,一低頭對上婉妃深藏渴望的雙目,不知怎的腦海中浮現了另一雙眼睛——

燦若星辰,如黑夜般靜謐。

指尖不知怎的從女子細膩光潔的臉上滑了下去,

“你已是四妃之首,再往上便是貴妃,難免有些不妥,朕同皇後商量過了,先委屈你一段時日,過幾年再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