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身傲骨,到底還是折了(2 / 2)

皇帝指尖在她臉側摩挲:“你父親年歲漸大,難免力不從心,日後若致仕了,你簡家在朝中總該有個頂門立戶的人。”

前朝後宮,戚戚相關,皇帝說的是實話,簡家人丁稀少,現如今雖勉強立得住,可到底該為以後打算著。

簡宿涵偏頭,輕輕靠在他肩上:“陛下這是在為嬪妾考慮麼?”

皇帝微頓,然後“嗯”了一聲。

簡宿涵到底不是原身,對簡家也沒什麼說得上來的感覺,此刻難免有些孤寂,總覺著身邊的人對她好,是因為原身的原因,例如知夏的忠心,例如簡家時時傳來的問候,到底不是對著她的。

皇帝這個舉動大抵是一時興起,畢竟他寵一個人的時候,確是妥帖周到,簡宿涵不喜歡他,卻不妨礙有片刻淡如雲煙的謝意:“……既如此,嬪妾心中現在是很歡喜的。”

這份考慮是隻為著她一個人的,而非原身。

皇帝道:“你胞弟既已經考了秀才,明年秋闈不妨試試,中得舉人,再去考貢士,若是個有造化的,說不得殿試時朕便點了他做狀元,日後封官也有名頭。”

這話言外之意不能深究,相當於明晃晃的走後門了。

簡宿涵心想果然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外戚專權怕就是這麼來的:“陛下不必偏頗,他想要什麼,想做什麼,隻自己去掙便罷了,掙來是他的本事,掙不來命該如此,都是寒窗苦讀上來的,且看實力吧。”

不得不說,當一個家族在朝堂上沒有可以支撐榮耀的人,儘都指望著深宮女子的裙帶關係來維持地位的時候,離敗落也不遠了。

這話不知哪裡得了男子的意,他低笑出聲,愈發覺得簡宿涵見識不同尋常閨閣女子,撫掌而歎:“是了,想要什麼得靠自己去掙,朕也隻守好此代江山,日後若有皇儲,他們的江山自然靠自己去守……”

說著頓了頓:“且看民心吧。”

他一點不擔心這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是否會三代而亡,隻守好這一世便罷了。都說祖宗基業,子孫多有不如,可見沒有哪個家族能代代繁榮昌盛的,畢竟誰也保不住就哪一代就出了幾個不肖子孫,總不過興衰榮辱,順應天命,區彆在於有些人摔了,能爬起來,有些人摔了,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簡宿涵隻能一麵感慨皇帝豁達,一麵感慨他心大。

一眨眼,離秋獮出發隻剩五日了,因在塞外,多有不便,氣候又捉摸不準,漪瀾殿上下都顯得有些忙碌,知夏素春箱籠子收拾了不少,卻總覺不夠,另還有簡宿涵的首飾胭脂,常用的茶具,都不能輕易磕碰,隻能另尋了匣子裝著。

祿海領著小太監搬重物,微涼的季節出了一身汗,用袖子扇風道:“也不知塞外是怎麼個光景,聽人說那邊的部族大大小小加起來幾十個,冬日裡也不洗澡,凶狠些的直接茹毛飲血,拿刀子割生肉呢。”

素春嚇了一跳:“真的假的,你可彆哄我。”

簡宿涵趴在窗邊聽他們閒話,聞言用手中的書冊敲了敲窗棱:“那邊部落不比中原富足,除貴族外,百姓隻靠牛羊過活,冬天一到,便是鵝毛大雪,滴水成冰,能把人凍死,連火都生的困難,自然也就不講究那麼多。”

她說著,甚至算了一筆賬:“你隻瞧咱們在宮中,冬日炭火也時常不夠用的,更何況塞外,誰會費了木材去燒大鍋熱水洗漱,隻保證自己不凍死便阿彌陀佛了,所以草原部族的人大多身體強壯,又因著弓馬嫻熟,都是打仗的好手。”

素春歎道:“這便是弱肉強食了,老人孩子不知怎麼樣呢,到底還是咱們中原好。”

恰逢知夏拎著食盒子進來,簡宿涵隨口問道:“皇上今兒個來用膳麼?”

非是她期待著什麼,而是皇帝這段時日凡無要緊事,都會遣吳庸過來知會一聲要用膳,簡宿涵有時候吃的簡單,有時候吃的繁瑣,怕準備不及,總要事先打聽著。

知夏下意識看了她一眼,莫名有些惴惴不安,斟酌道:“陛下怕是來不了了,聽人說下早朝後,在禦花園偶遇見雲婉儀撫琴,便順道去了淩水閣,沒過多久,另還發落了幾個太醫……”

簡宿涵倒真的有些訝異:“雲婉儀在禦花園撫琴?”

既撫琴,在自己院子裡撫便好了,何必大老遠跑到禦花園,隻怕並非偶遇,而是刻意為之。

簡宿涵神情淡淡,若有所思。

知夏是見過皇上從前如何寵愛雲婉儀的,後雖遭了冷落,但難免有她自己不願意去爭的緣故,可現在一看,真是叫人不知該如何說了:“奴婢記得雲婉儀從前足不出戶,怎的今日偏去禦花園撫琴了,不偏不倚正是皇上下朝的時候。”

她其實更想說,雲婉儀不是不願爭寵麼,怎麼這會子又爭起來了。

簡宿涵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許是從前撐著她的那一股勁已經泄了吧。”

她說完,見知夏仍是憂心不已,眉頭緊鎖,出聲問道:“你很擔心?擔心什麼?擔心她搶了我的寵去?”

簡宿涵在她麵前來回踱步,不等她回答,又問道:“你是不是覺得,她從前不受寵,隻是她不想爭,隻要想爭,皇上就一定會寵著?”

知夏點點頭,又搖頭,真不知該怎麼回答了。

簡宿涵輕笑出聲:“淩水閣得寵?或許吧,但卻不一定長久。”

她大抵能明白雲婉儀身上哪裡吸引皇帝,容貌脫俗,清冷淡漠,滿腹才華,偏又不肯流於俗套,隱有傲骨,男人對這種女人往往沒有抵抗力,渴望著去征服。

但……雲婉儀不爭寵,便還是原來的雲婉儀,她若主動去爭寵,與旁人又有何異?

雲婉儀雖通詩書,卻不見得會懂後宮的彎彎繞繞,隻禦花園撫琴這一招便落了下乘,連知夏都能看出她刻意偶遇,真當皇帝看不出來麼。

簡宿涵似笑非笑的道:“皇上不來也好。”

感情總是需要新鮮感的,這些日子二人朝夕相對,相處的也夠久了,適當冷淡下來,未嘗不是好事。

隻是到底沒忍住歎了口氣,說了一句讓知夏聽不懂的話。

“我原以為她能撐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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