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咬的(1 / 2)

簡宿涵沒什麼大毛病, 脾氣卻說不上好,時不時就要刺上他兩句,皇帝心想真是牙尖嘴利, 把她剛才看過的簪子拿起來瞧了眼, 發現做工粗糙, 不怎麼配的上她, 就又扔了回去, 笑著道:“小娘子哪裡的話, 若有更值錢的,我自然一並買了捧到你跟前。”

老嫗仍想將自己的簪子賣出去,說話極含條理:“這位夫人,瞧這位相公多疼您, 老婦人常聽戲台子裡唱的,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甭管這簪子價值幾何, 這心意都是極難得的。”

簡宿涵心中不屑,麵上不顯, 但有人卻喜歡聽這話, 她妙目一掃, 便見皇帝已命吳庸付了銀錢,成色十足的小錠銀子遞過去,將老嫗樂的牙不見眼,又為難的道:“簪子隻值三錢, 公子這錢太大,老婦人一時怕是找不開。”

皇帝道:“既找不開就不必找了。”

堂堂一國之君,自然不會為了三瓜兩棗的與她糾結。

簡宿涵見狀沒說什麼, 等走遠了些才道:“買那做什麼,我不會戴的。”

皇帝手中隻缺把扇子,若再提個鳥籠,與街上逗貓走狗的紈絝公子並沒什麼區彆,他左看右看,順手接過知夏手上的傘,親自替簡宿涵撐著,看起來竟有些樂在其中,比當皇帝還自在:“你不戴?小娘子,可你已經戴上了。”

簡宿涵聞言麵色微變,下意識去摸發髻,果不其然碰到一根多出來的簪子,也不知男人是何時替她簪上去的,直接取下來扔到皇帝懷裡,得意的笑看他:“我說不戴,就是不戴。”

皇帝抬手接住,玩味的看了她一眼,學著那老嫗的話道:“這可是我的一番心意,你也不戴?”

紙傘擋不住斜斜吹來的風雪,簡宿涵烏黑的發間沾上些許雪沫,偏唇上的胭脂紅如朱砂,她眼中帶著笑意掃了皇帝一眼,精致的下巴掩在狐裘下,伸出三根手指道:“你的心意隻值三錢銀子?”

一時竟聽不出來是問句還是陳述句。

皇帝頓了頓,隻道:“你愈發膽大了。”

簡宿涵不過隨口一說,她看了看前方不遠處的酒樓,見上頭掛著牌匾,上書“一品樓”三個燙金大字,心道還算氣派,同皇帝一起走了進去,腿還未邁過門檻,便有小二笑著迎了上來,殷勤問道:“客官您裡麵請,樓上有雅座呢,您是在底下還是在上頭?”

皇帝不語,簡宿涵也不好答話,吳庸皺了皺眉,上前一步道:“沒有廂房嗎?”

一品樓能開的這樣大,算是日進鬥金的生意,背後來頭怕是不小,小二聞言笑意不變:“不巧了客官,小店此處的廂房需得提前三日訂好的,現如今沒有空的,隻有靠窗的雅座。”

簡宿涵見此處人多,怕是等會兒連雅座都沒了,拉了拉皇帝的袖子,輕聲道:“既沒了包廂,雅座也可,左右吃頓飯的功夫,也耽誤不了太久。”

皇帝聞言神色稍緩:“那便雅座吧。”

簡宿涵生得貌美,儀態萬千,自打進門起就有不少目光紛紛雜雜落了過來,又見一氣度不凡的男子陪同在側,身後跟著仆從,想來出身不俗,好歹歇了心思。

上樓在靠窗的位置落座,四周雖人多,但好歹比底下強些,皇帝不管點菜這種事,隻讓吳庸去負責,他懶散的坐在椅子上,見不少男子都在看簡宿涵,半晌後,忽的出聲道:“你若嫁入尋常人家,說不定會比現在好的多……”

她聰明且識大體,貌美富有才情,這樣的女子無論嫁到哪個門戶都會極得丈夫的寵愛,偏偏在深宮內苑,再怎麼優秀,得到的東西也有限。

倘拋開他二人的關係不談,皇帝會生出一種明珠蒙塵的惋惜。

簡宿涵抬手替他斟茶,卻又因為肩頭傷勢,不得已蹙眉落下了手,瓷白的茶盅裡便隻盛了一半的茶水,她不知皇帝為何會有如此感歎,但這個問題怎麼都不好回答,隻淡聲道:“這世間事,是沒有如果的。”

皇帝一想也是,他往樓下看去,見有富商客旅魚貫而入,皆帶滿身風雪,擁擠間滿是嘈雜,卻又添著人氣,視線收回來,簡宿涵正低頭理著腰佩,發間的流蘇珠釵微微晃動,閃著瑩潤的光澤。

菜不多時就上齊了,吳庸都暗中遣人試過,這才端過來,琳琅滿目擺的一桌子都是,皇帝拿了筷子道:“嘗嘗吧,若吃的好,下次再來。”

簡宿涵心想下次哪兒那麼容易出來,皇後是死人不成,到時候被抓住了,皇帝沒事,倒黴的可是自己,她盛了一碗湯,覺得味道不如禦廚做的精致,卻難得有家常滋味。

二人正用著膳,忽聽底下一陣人仰馬翻的動靜,往窗外看去,卻見一富貴公子帶著奴仆縱馬行街,直奔郊外而去,身後還背著打獵用的箭囊,馬騎的飛快,嗖一下便不見了影子,路邊攤販不知被掀翻幾何,驚呼聲此起彼伏。

簡宿涵不由得皺了皺眉,卻聽皇帝挑眉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陳家的那個孽障。”

恰飯小二上菜,聞言忍不住跟著忿忿不平插了一句嘴:“客官這話說的對,可不是個孽障!”

他話一出口,見簡宿涵看了過來,自覺失言,捂著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皇帝卻來了興趣:“你倒說說,怎麼個混賬法?”

小二隨口道:“嗨,他們皇親國戚的事,哪兒是咱們平頭百姓能說的,那起子不怕死的文人士子罵罵便罷了,小人可不敢跟著學,陳小侯爺乃是皇後娘娘親弟,皇上正兒八經的小舅子,莫說掀翻幾個攤子,縱殺了人也不怕王法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