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產(1 / 2)

皇帝知道她說的隻是賭氣話:“朕瞧你是個一點就炸的炮仗,輕易不能觸怒,從前聽太醫說孕中女子喜怒不定,原來是真話。”

這宮中無論哪個女子有了身孕,皆是規規矩矩的,更彆談發脾氣,借她們兩個膽子都不敢。

簡宿涵還在想著婉妃的事,這後宮中女子一切矛盾的起因都來源於麵前的男子,她也不知道怎麼了,沒事就想刺皇帝兩句。

“也不一定是真話,嬪妾瞧錦常在不就溫順可人的很嗎?”簡宿涵拉著皇帝的衣袖,讓他起身,然後將衣服往他身上比了比,卻發現看不出效果,後退幾步道,“脫了外裳試試吧。”

皇帝聞言,下意識看了眼外麵,簡宿涵見狀笑的軟倒在了榻上,釵環上墜的珠子環佩叮當,她微微偏頭,模樣俏皮:“陛下瞧什麼,還怕羞不成?”

他二人獨處的時候都不喜歡奴仆近身,吳庸知夏等人都隔著道簾子在外頭隔間候著。

皇帝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自己解了腰佩外裳,精壯的腰身一閃而過,又被掩在玄色的寢衣下,領口鬆鬆垮垮,隱隱可窺見裡麵流利的肌肉線條。

簡宿涵心想,臉不怎麼樣,但身材還行,自己也不算虧的蝕本。

她婷婷嫋嫋的起身,走到近前,然後替男子理了理衣領,將褶皺捋平,神情認真,文靜秀氣,皇帝一時看的怔了怔,片刻後才回神道:“身量剛好。”

簡宿涵卻說:“腰身大了些,陛下許是瘦了。”

這些日子政務繁忙,皇帝又兩頭跑,銳利的眉宇也見了些許疲態。

簡宿涵心想,他從前總是居高臨下,遙不可及,好似無堅不摧,無所不能,原來到底也隻是個凡人。

因為這句話,皇帝垂眸看向了她,簡宿涵卻沒看他,隻仔細查看著衣服上是否還有瑕疵,除腰身寬了些,倒沒什麼彆的問題,末了收回手道:“我懶的改了,陛下多吃些吧,胖回去就好了。”

皇帝被她氣笑了:“怎的連改一改都不願費勁,罷了,也不失為一個法子。”

簡宿涵道:“做好的東西我便不想改了,拆一處地方,旁的地方也要跟著拆,七零八落的不好看。”

皇帝將她攬入懷中,掌心落在她腹部,在耳畔低語:“若繡工好,是看不出來改過的。”

簡宿涵說:“可我心裡知道。”

她預感到自己與婉妃即將有一場大的博弈,很想知道皇帝會站在哪邊,簡宿涵不想成為後宮爭鬥的輸家,所以她需要在皇帝心中加重自己的分量,而且必須重過婉妃,但如今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簡宿涵抵著他的肩頭,自顧自的道:“我幼時曾養過一隻貓兒,日日精心照料,卻與我總不親近,反倒是見過幾麵的閨中密友,招招手它就過去了,真不知是誰養的。”

皇帝問:“然後呢?”

“然後?”簡宿涵笑了笑:“然後我就把它送過去了,它既不稀罕我的好,我也不願再白費心思,父親還曾說我脾氣古怪,惹得我一番辯駁,可這世上本也沒有總是停留的東西,既不珍惜,自然也就沒有第二次機會了,陛下說是不是?”

皇帝沒有聽出她言語中的深意,隻無聲拍了拍她的後背。

大雪連下了好幾天,這日難得放暖,皇後邀了眾妃去禦花園賞梅,簡宿涵原沒打算去,後聽錦常在與婉妃也難得到齊,便改了主意。

她總不能一直坐等著敵人出招,主動權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為好。

臨出門時,她不著痕跡往袖中藏了粒丸藥,又見雙瑞在庭院輪值,經過他身邊時,無聲動了動唇:“去知會餘太醫一句,讓他提前準備著。”

雙瑞壓低帽簷,點頭應了。

宮道上還是有些積雪未化,知夏一路都將她攙的緊緊,生怕摔了:“主子怎麼不坐陛下賜的轎輦,也穩妥些,瞧這青石板上,還有碎冰呢。”

簡宿涵隻覺得皇城時大時小,大到她現在也沒有走全所有地方,卻又小到一眼就望儘了:“那若是抬轎輦的人摔了,我掉下來豈不摔的更狠。”

知夏一想也是,抬頭看了看天:“這日頭也不算十足暖和,皇後娘娘怎麼這個時候要賞梅,主子該稱病不去的,可得小心腹中的皇子。”

簡宿涵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錦常在一個快臨盆的都去了,我不去豈不顯得太目中無人了些,整日悶在屋子裡,看看花兒也是好的。”

折枝園裡有亭子,皇後使人在石凳上鋪了厚厚的暖緞,四麵透風的地方用擋風紗帳圍了三麵,再升起炭火,加上日頭正盛,竟也溫暖如春。

簡宿涵到的有些晚,去時眾人差不多已齊了,正圍坐在亭子裡閒話,瞧見她來,氣氛有片刻靜默,隨即又熱鬨起來,皇後麵上表情總是端莊大方的:“可算來了,你是有身子的人,不比我們,坐個暖和點的地方,就同錦常在一起吧。”

皇後不一定會主動害人,但某些事她嗅到些許風聲,並不介意推波助瀾一把。

簡宿涵若無其事,笑著見了禮:“嬪妾謝皇後娘娘體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