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則在火邊，閒聊著看父子兩玩鬨。
就連劈啪的柴火燃燒聲，似乎都變得歡快起來。
夜漸深。
柴英秀帶著孩子先洗漱，他們困得早。尚玉華是孕婦，方春筍跟著她一塊，最後剩下方秋椒三個。
方夏想洗個澡，於是關山海終於又逮到了空檔。
夥房的火邊，隻剩下兩個人。
他們的影子在牆上，變得很大，一部分互相重疊。
方秋椒崇拜地看著關山海，喊出一開始?稱呼：“關叔，我??麼時候能像你一樣？”
變??關叔叔的關山海隻好耐心地問：“像我??麼樣？”
方秋椒看著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在第一時間，一句話就扭轉結果！好像什麼都難不住你一樣。”
無論是笑著說她阿爸希望阿媽開心，還是在大哥說錯話後，幫著方小博擦嘴……
甚至是陪著她阿媽聊天，方秋椒能感覺出來，這些事關山海做起來都遊刃有餘。
關山海笑著，笑得露出一半牙齒，暖色的火焰讓他?臉龐顯得柔和許多。
他側過臉，英氣?眉宇也很柔和：“丫頭，我說我也不知道，?信嗎？”
臨場反應是最難練?。在無數個意外裡，才能鍛造出良好?應變能力。
說白了，也就是見多識廣。
而見識得太多，那太辛苦了。
關山海道：“每個人都有不同?處事方式，?適應?才是最合適??，沒必要追求像我一樣。”
他拿自己舉例子：“就像我，永遠也不能做出你手底下?食物。這世界上，沒有人能做成彆人。”
處事方式則是生活的積累。?經曆過怎樣的人生，就能結出怎樣的結果，那個結果就是——人本身。
方秋椒點點頭，笑著道：“我懂了。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我有我?長處。”
關山海點頭，欣慰地認可。
方秋椒?道：“所以你是想說，我學不會??！”
還是愛臭屁?胡子叔！
愛講道理，讓你覺得他沒錯，甚至還覺得收獲了人生很重要?知識。
關山海：……
就很無辜。
但小丫頭因為瞎想而活力滿滿，認服也不是不行。
關山海故意道：“誰讓你叫我關叔的。”
“怎麼？不是你自己想要?，現在嫌棄老了？關叔叔，後悔晚咯。”
方秋椒想到他一開始故意占自己便宜，現在卻覺得吃癟，就想叫著逗他玩。
關山海看著她鬨，唇角帶笑。
正笑著，外頭一陣響動。要是方夏，應該出聲才是。
關山海耳尖地聽見動靜，衝方秋椒比劃了個“噓”。幾乎是一瞬間，他整個人氣質突變，變得嚴肅無比，仿佛緊繃了起來的獵豹。
方秋椒卻還在笑，隻是捂住了嘴。
關山海見她這樣，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他問道：“??麼動靜啊？”
“肯定是小黃越|獄來著。”方秋椒起身，帶著他往外麵走。
兩人從夥房裡出來，方秋椒喊一聲：“小黃。”
院子一角響起母雞翅膀撲騰的聲音。
伴著“咯咯噠”?叫聲，小黃這
個慫包自己飛??雞窩去。
方秋椒笑著看向關山海：“是我家老母雞，叫小黃。”
她挑了挑眉，?對著關山海反比劃了個“噓”?動作。
關山海抿了下唇，笑得很無奈。
他道：“拿你沒辦法。”
方秋椒聽了聽，澡房那邊已經沒水聲了，便道：“我小哥估計馬上出來了，?去吧！”
“?先去？”
“?得湊合用我哥的帕子洗臉。”
關山海往那邊走，走到澡房邊，方夏就出來了。
??方秋椒也洗漱好，爬上床睡覺，整個院子靜悄悄。
***
公安局裡，譚興國和小何帶了挺多人回來。
為了防止串供，是趕著時間拉??了局裡，這會兒都分開關押。唯有方建設父子，兩人睡在一個房間。
方大明咳嗽一聲，方建設把被子往他那邊拉了拉。
方大明緊緊被子：“老大，?怎麼那麼憨，後悔了？”
方建設歎口氣。
“是後悔啦。”
方大明道：“那也遲了。”
然後方建設就沒說話了。
他知道，他說的後悔，和他爸口裡?後悔不是同一件事。
他爸說?是今天的事。
他說的是多年以前?事。
他後悔啊，不該喝那麼多酒，要是他沒喝那麼多酒，稍微清醒一點，至少能發現自己睡錯了房。
他也後悔，哪怕他早點，早點尋個機會坦白呢？
嚴打?日子，早就過去了。是他一直像個怯弱?膽小鬼，沒有勇氣開口。
***
分開審問下，通過賈家村人的??憶，當時打架的細節很快得到了確認。
方愛國腦袋上那一下是賈麻子打?，當時打人的人隻有他，其他人都在起哄，幫著他攔住方建設，好方便他揍人。
方愛國是真勸架的，他還沒弄明白發生了??麼，就被惱羞成怒?賈麻子給連帶著打了。
就那麼一下，人倒了下去。
當時還有人勸呢，說出不了大事，讓方愛國彆怕。?沒發生??麼，還是醉酒，大家夥隻以為就是胖揍方建設一頓解解氣。
事實上，賈麻子也是那麼打算?。
但是倒下去，被扶走?方愛國坐在一邊，人一下沒了，當時就把他們嚇得不輕。
主意是家
裡長輩幫忙想的，認為賈麻子是失手，人太倒黴，不是惡意的。
然後賈家這邊，就將方建設先嚇住，再把老兩口叫來，拿著方建設來威脅老兩口。
和他們家長輩判斷的一樣，事情很順利，成功地將事情壓了下去。
民不舉，官不究，兩邊當作沒事。這麼多年就過來了。
但到底出了條人命，沒人能真地忘了這事兒。偶爾有人聽見方家消息，有人也會生出絲絲微不足道?憐憫。
公安局審案子時，方家小店開了一天。
田大胖用方秋椒備好的料，賣了一會東西，然後告訴他們自己也要??村，店裡先關著。
客人們：這還是方家小店頭一??要關好幾日，今兒一天還隻有花卷和素鹵，根本就吃不過癮嘛！
沒關就開始想！關了可怎麼辦？！
那些聞訊而來，想要找方秋椒買些冰糖川貝薑湯的老師及老師家屬們，則是各個感歎自己沒趕上。
有關心?，就跟田大胖這兒問了句。
田大胖沒什麼心眼，見著莫凱這樣的熟人，把事情告訴了他。
轉頭，田大胖收拾好東西，掛好“關店歇息”?牌子，背著包袱回村。
第二天晚上。
譚興國捋清楚案子，準備??家洗洗吃飽睡，明兒去還車，順帶通知方家家屬。
剛洗完澡，飯還沒上來呢，他就被他老婆抓住。
“興國啊？方老板那個案子審完了嗎？?們快點判啊！”
譚興國道：“審問清楚了，但是我們不管判。”
他奇怪：“?問這個乾嘛？”
“我關心關心還不行？?是不知道，好些人找我關心呢。催著?們快點辦事，免得耽誤同誌們吃飯的大事。”
譚興國聽到這個就後悔：“那天方老板還留我和小何吃完飯呢，忙著辦案子，沒留。”
他老婆笑笑：“那我得說，譚隊長真是個好同誌！”
然後話一轉口：“所以你能讓法院的人動作快點嗎？”
譚興國：？？？
“我好想吃炸蘑菇，自己炸出來沒那個香味兒。我想得都不想做飯了。”
譚興國急了：“送了送了！下午就送過去了，明天我打聽打聽。”
另一邊。
岑老爺子對著自己兩個兒子念叨：“?
們辦事快點啊，人民群眾關心結果呢！”
岑德民鬆口氣，反正他不是法院的，他哥才是被催的主要對象。
他大哥無奈道：“總要按程序來，案子也要排隊?。”
岑德民適時幫腔：“爸，?就那麼饞那口吃?啊？沒點老|黨|員?操守了？”
“嘿！我是為那口吃?嗎？”岑老爺子不服氣地瞪眼。
老太太幫他解釋：“哪是因為吃?，?爸大小事還能分不清楚。他是盼著方老板快點回來，熬那個川貝薑湯，好給那些他惦記?那些老師們治治嗓子！”
說到薑湯老爺子就激動了：“小莫說喝了嗓子就舒服得不行，過了一晚上，那嗓子就亮了！”
“還說他好些年沒聽到自己嗓子那麼亮堂了，通常養一個暑假都沒那麼舒坦！”
岑佩佩笑著從課本裡抬頭，學她爺爺念叨一天的話。
“爺爺還說了，不止那位莫老師一人。喝了薑湯的老師裡，至少有半數效果好得不行！剩下小半也是效果很好，隻是沒那麼神。”
岑老爺子?道：“教育人?事，能是小事嗎？再說了，也不是要?們徇私枉法，快點辦了這事還不成麼。”
做兒子?還能怎麼辦，點頭道：“好好好，儘量，儘量行吧？”
第二天，做老公的和做兒子?相遇了。
譚興國：方老板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