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沒有上鎖,屏幕亮起後,直接出現了撥號界麵,上麵還有一串未打出去的電話號碼。
席音沒想太多,直接撥通了,當口袋裡傳來熟悉震動和鈴聲後,他才回想起什麼,拿開手機複又看向那串數字,表情僵硬而複雜。
這家夥,都要死了不找人救命,還想給他打電話?
單調的鈴聲在幽靜小巷裡顯得十分清晰刺耳,席音手忙腳亂的掛斷電話,正要找找其他聯係人,拿著手機的手腕突然被扣住。
他抬頭,發現戚之淩竟然醒了!
戚之淩半睜著眼睛朝他輕笑,話音十分虛弱地說:“抓住了。”
抓住什麼了?
席音甩開他的手,心裡氣不打一出來,怎麼快死了還有心情笑?
這巷子他這輩子不會再走第三次了,這是什麼見鬼的巧合!
“快聯係人救你!我沒敢打120。”
“做得好。”
戚之淩用另一隻手接過手機,沒打給彆人,直接起身將自己掛在了席音身上。
“小傷,不用叫人。”他朝前指了指,說:“麻煩你送我回去了。”
席音被他體重壓的喘不上氣,一推戚之淩就抽氣,搞得他都不敢動,生怕加重他的傷勢。
他喘了喘,有些不明所以:“回去?回哪?你那些小弟呢?”
戚之淩低頭看了他一眼,眼睛黑亮黑亮的很有神,一點都不像受了重傷。
“回咱們的小屋,我把那裡買下來了。”
席音吸了口氣,冷下聲音警告:“你再說些有的沒的,我就報警。”
戚之淩不說話了,還是眼睛亮亮的看著他。
打車送戚之淩回了當年那個出租屋,席音都佩服自己竟然還記得路。
巷子都翻修了,但小小的出租屋倒是一點都沒變,將人扶進屋,席音又在戚之淩的指揮下找到繃帶鑷子和止血藥。
眼看著戚之淩正熟練地處理傷口,席音看了一眼時間,站起身打算走了。
“去哪?”
他剛要挪步,戚之淩便飛快抬頭,嘴邊是笑著的,笑意卻沒到眼底。
戚之淩用下巴朝肩膀示意:“給我包紮。”
席音被他理所當然的態度給驚了:“你自己弄,我走了。”
“我夠不到。”戚之淩放下夾著子彈的鑷子,抬起眼皮問:“怎麼?你有急事?”
或許是氣場的原因,戚之淩一旦沉下聲音說話,席音就總覺得他在威脅自己。
他沒動,原地看了戚之淩一會兒,眼神冷淡。
之前席音還不確定戚之淩對他感情多深,現在看了這間被買下的小屋,心裡才算是有點數了,但他還是想不明白原因。
為什麼?
幾年前戚之淩沉默寡言,是個暴力刺頭,一言不合就像要殺人一樣,他們根本沒說過太多話,這是什麼時候培養出的感情?
席音屬於外熱內冷的類型,看起來親切溫和的,實則受到記憶影響,他待人總習慣留幾分,待戚之淩,可能隻付出了一分,這還是往多了說的。
“席音,你可以逃,但我不會放手的。”
從他眼裡看出深深的疑惑不解,戚之淩自嘲般笑了笑,開始動手給自己包紮起來。
“為什麼?我到底怎麼招惹你了?”
席音擰起眉,恨不得敲開他的腦殼看看裡麵裝得什麼!自己又不是自帶萬人迷光環,戚之淩在這跟他耗有什麼意義?
仔細回想,他每次和戚之淩相處都神經緊繃,表情也繃著,戚之淩什麼毛病才會喜歡上他?
慢條斯理地包紮好傷口,戚之淩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些。
他□□的上身遍布舊疤新傷,槍傷刀傷什麼的不計其數,光是看著就讓人痛覺神經發麻。
席音瞥了眼他包紮好的肩膀,謹慎地超前挪了一步,還是保持著安全距離。
“到底為什麼?怎麼樣你才會放…”
沒等他問完,戚之淩突然探身抓住了他的手,速度快到席音根本沒反應過來,嚇得直接把後半截話噎了回去。
“六年前,我從訓練營逃出來,倒在巷子裡時,是抱著乾脆就這麼死了算了的心的。”
戚之淩淡淡地說著,握著他的手緊了又緊。
他額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麵色也蒼白如紙,說到這,戚之淩眉目間露出了些許痛苦之色。
“這次因為我的判斷失誤,很多人都死了,就在半個小時前,我第二次產生乾脆就這麼一起死了的衝動。”
越聽席音臉色就越白,他心裡翻江倒海,甚至有些後悔剛才沒有良心泯滅,選擇直接報警。
“所以,你覺得我會鬆手嗎?”
稍稍抬起抓著他的手,戚之淩偏了偏頭,露出了一種裝出來的類似於孩子臉上才有的單純與童真。
戚之淩烏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唇角微勾,笑得十分苦澀:“不過席音,你可以試著來說服我。”
“說服我鬆開你這顆兩度出現在眼前的稻草。”
然後獨自墜下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