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回戰(二十九)(2 / 2)

咒靈操術雖然是好東西,但僅僅隻是為了咒靈操術弄出這麼大陣仗他可不相信。況且咒靈操術之中儲藏的咒靈早就已經因為他們一年前的那場戰鬥消耗殆儘,僅僅想要依靠咒靈操術就和他為敵顯而易見也是不可能的事,那麼他們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就更加撲朔迷離了。

五條悟一邊分心思考一邊追了上去毫不留情殺了上次入侵高專之後還順利從自己手下逃跑的那個咒靈。

血炸成一蓬劈頭蓋臉朝他潑來,又被無下限滴水不漏地擋在身體之外。五條悟甩了甩手甩去殘餘的血跡,瞥了一眼被他炸開的深坑中那個屍骨無存的咒靈留下的血跡,正打算順手把火山頭也給解決了,突然感覺背後一緊,咕嚕嚕滾動的聲音即便是在這麼多人的腳步聲裡麵也相當刺耳,聽他的有點微妙地眼皮都跳了跳。

滾過來的正方體熟悉的讓五條悟下意識就想離開,但背後傳來的熟悉聲音卻頃刻間把他釘在原地讓他無法動彈,在轉過頭去的時候臉上難以控製地流露出一片空白的愕然——因為六眼傳遞回來的所有信息都在告訴他,出現在他麵前的這個人,是夏油傑本尊。

“好久不見啦,悟。”闊彆一年的“故友”噙著笑意抬手悠閒地衝他打了個招呼:“在戰鬥中分心可不是什麼好習慣,你總是喜歡仗著自己強所以這麼亂來,真是不知道讓人說你什麼才好。”

獄門疆的啟動條件就是五條悟要在它的捕捉範圍內待上一分鐘——當然不是止現實的時間,那種就屬於不可能做到的事,因此隻需要五條悟腦內時間過去一分鐘就可以了。

五條悟當然知道獄門疆的啟動條件,但大部分時候思想都不是能隨意受人控製的東西。因此在五條悟見到“夏油傑”的一瞬間,獄門疆就成功捕捉到了五條悟。

也就是被獄門疆捕捉到的瞬間,五條悟徹底清醒了過來,臉上露出從未出現過的駭人表情死死盯著自己麵前的這個“夏油傑”,像正在低吼的野獸一樣咬牙切齒地擠出聲音逼問:“……你是誰?”

“夏油傑”歎了口氣,露出些許失望的表情抱怨:“我才死了一年多呢,這就不認識我了嗎,悟?”

“少在我麵前裝模作樣了,你這個贗品,”藍到冰冷的六眼中淬著火,五條悟臉上的表情雖然沒有什麼變化,但又無端冷靜到駭人,“就算六眼告訴我的所有信息都告訴我你是真貨,但我還不至於像傻子個一樣分不出你到底是真還是假——你到底是誰?!”

“太敏銳真不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對方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驟然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掀開自己一分為二的顱頂。“這都能被你發現啊,五條悟。”

看見摯友腦殼被掀開給五條悟的震撼甚至不亞於他看見對方出現在自己眼前,緊接著極大的憤怒席卷而來。他一瞬間想要掙脫身上的束縛,但獄門疆帶來的拘束感並不僅僅隻限於封印了他的咒力和咒術,他感覺到自己的力氣都在漸漸消失,不然現在就算有獄門疆拉扯著,他也早就一圈搗到這個玷汙自己摯友屍體的家夥臉上——他才不管現在那個是誰的皮囊。

反正傑就算活著也肯定不會介意。

“你應該把夏油傑的屍體交給家入硝子的,”那人雖然是這麼說,但語氣聽起來卻頗為自得,“真是會在奇怪的地方保留意外的感性呢,悟。還是說是因為擔心夏油傑的屍體也會像二宮杏的屍體一樣突然消失,所以才自己藏起來了呢?”

“可惜夏油傑在死前把掌握天命的骰子給了你,”贗品一邊不徐不疾地把掀開的顱骨重新拚裝回去遮擋住脆弱的本體,一邊頗為遺憾地說,“如果在我的手中,很多事情做起來就輕鬆許多了。”

“他也同樣因為這種奇怪的感性,所以一直到死前都沒有使用過骰子的權限。如果他真的用了那個骰子,想要不死也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至少上一次就不會死在你的手中,也不會讓我有可趁之機。”

他一邊說一邊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對你們來說,這種罕見發作的同理心可真是容易拿捏你們的好東西。十一年前星漿體和二宮杏的死亡就是如此,十年之後夏油傑的死亡也同樣如此。長點記性對你來說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吧,悟?”

他原本想繼續說下去,但是突然表情微變一連往後退了好幾步。驟然破裂的天花板猛然墜落濺起巨大的塵灰迷花了人眼,但即便如此,從那個破裂的空洞中一躍而下的人卻不是他們兩個因此就認不出來的那個。

我原本是循著五條悟的氣息過來,還想問他怎麼磨蹭了這麼長時間,但見到他的一瞬間我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有那麼片刻我覺得大概是我自己大腦出了點什麼問題,不然怎麼會看到這樣的畫麵。

“不要回頭看,杏!”

“看來真人沒能攔住你啊,小杏。”

我知道我該聽五條的話。

但那個聲音在我背後響起的時候,我還是本能地、身不由己地、甚至於完全沒有抵抗力地轉過了頭去。

然後我看見了那個再熟悉不過的人穿著僧袍雙手攏在袖中,笑盈盈地一如當初望著我。

是他。

“好久不見,杏,”

我親眼見證了死亡的那個人語氣輕快地衝我打了聲招呼:“看來你現在的狀態不錯嘛——你的手悟和硝子幫你接回去了?我還以為會花上一段時間呢,真是可惜了。”

不是他。

我被人當頭潑了一盆涼水清醒了過來,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清醒地意識到即便麵前這個人有著我再熟悉不過的氣息,那也不是我已經失去了的摯友。

“早和你說了不要看。”

我雖然意識麻木,但是聽到五條的話還是下意識地反駁:“這種情況我怎麼可能不看。”

這時候我才回過神來,不動聲色地把手背到身後——來之前我就已經用了無定法界性,現在讓骰子出現在手中並且不驚動對麵那個——不知道怎麼做到披著夏油皮囊的贗品並不是一件難事。

不需要思考我就已經做出了決定。

讓五條用骰子交換我們兩個的位置。

由我來投擲骰子,隻能投擲出對自己起作用的狂化。隻有當他人接觸骰子,無定法界性才能概率性地達成其他願望——由投擲人許願,或者我代替投擲人許願。

在這種狀態下,骰子則可以由我來強製許下我自己想要的狂化之外的願望,如果這個時候我正在狂化狀態,許願結束後則會強製解除狀態進入新一輪的願望、或者說詛咒中。

十一年麵對伏黑甚爾的時候,我就是這麼對夏油使用的。

但無定法界性是依托我本人才能使用的投擲道具,以我自身的術式與咒力來作為實現願望的基石,無法扭轉強製效果——比如關閉已經開啟的獄門疆,再或者讓天逆鉾本身能夠破壞所有術式的效果失效。

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五條觸碰骰子,然後交換我們兩人的位置,由我代替他被獄門疆封印。

他的存在遠比我更重要,絕不能因此被封印在獄門疆中。

……而我也絕不能再失去另一個摯友。

我擋在五條身前一步步後退,但一直到幾乎自己也貼在獄門疆上,五條都沒有碰到我的骰子。

“……我隻能用這種方法救你,”我嘴唇動了動,盯著對麵的贗品頭也不回地低聲說,“但你一定能有彆的方法讓我脫離獄門疆。不要在這種時候任性,五條。”

我身後驟然陷入無聲的沉寂,我心頭一跳,也顧不得前麵的這個不知道什麼來曆的贗品,立馬彆過身去看他。

轉過頭的瞬間我感覺到某種柔軟過頭的東西蹭著我的額頭過去,發梢桀驁翹起的頭發絲刺撓撓地紮過來,讓我下意識合上眼皮,以至於轉眼整張臉都埋進了氣息過於熟悉的柔軟蓬鬆的發絲裡頭。

五條就算四肢被束縛著好像也依舊沒有妨礙到他做自己想做的事,他垂下頭貼著我的臉頰蹭了蹭,毛茸茸的頭發也像是動物腹部柔軟過頭的皮毛,磨蹭的我皮膚發癢。剛才額頭上那個短暫的親吻像個幻覺一樣被柔軟地模糊了下來,逐漸變成一個膨脹的氣泡,輕飄飄地升起,與天光融為一體。

“你哪裡我都喜歡,隻有這點不喜歡。”

他和我咬著耳朵晃悠悠地拉長了尾音,語氣聽起來依舊像是在撒嬌,輕快到不像是身陷囹圄。

“你從來都不是可以被舍棄的那個,杏。”他說:“我不會第二次讓你在我麵前消失。”

眼眶傳來的熱脹延遲了片刻才傳遞到大腦中,一直等到臉上冰冷,我才怔怔意識到原來自己掉下了眼淚。

我想轉頭,但五條側著腦袋抵住我不讓我看他的臉,我隻能感覺到他抬了下頭說:“睡了這麼久也該醒了吧,傑。要是再醒不過來,未免也太遜了點。”

被擋住視線的那個人看不見五條悟的表情,但羂索卻能把五條悟的表情一清二楚地收進眼底。

但是把這一幕看進眼底的卻又不是他。

他半張臉肌肉不受控製地抽動了起來,看的五條悟連連皺眉,等那張臉上的表情平複了下來才大聲吐槽:“你非得用這麼醜的方法變回來嗎?我眼睛都要瞎了!”

“能奪回來就很不容易了,你少抱怨兩句。”右手掐住自己脖子,好不容易才暫時拿到身體控製權的身體本主人說:“我剛恢複意識,反製不了多久,獄門疆——”

“就算你不閉合這玩意兒自己也會關,隻能等以後了。”五條悟說的相當平靜,隻有被他用下巴抵住的人不平靜:“反正交給你們就可以了吧。稍微休息一會兒……也不太礙事。”

“睡吧,悟,”夏油傑斂了斂臉上的表情,凝望著自己的摯友,語氣相當溫和,“你也累了很久吧。”

“這麼體諒人可不是你的人設,ooc的有點過了。”五條悟嗤笑了聲,衝他比了個口型。

杏也交給你了。

獄門疆開始最後的回縮。即便暫時奪回自己身體的夏油傑沒有主動閉合獄門疆,作為特級咒物它也有自己的閉合機製。我猛地朝前伸出手,但指尖隻碰到了五條揚起的發絲,最後一眼看見的是他那雙藍到透明的眼睛。

一塵不染、澄澈明淨、倒映著我滿臉狼狽的眼睛。

他撇著嘴衝我露出了他高中時期最常露出的不屑惡劣表情,但那雙眼睛卻又帶著笑,一點都不擔心地衝我說——

“晚安,杏。”

……這個王八蛋。

我猛然咬住口中軟肉,用力到滿嘴都被腥甜的血腥味塞滿才麻木地鬆開牙,早就已經感覺不到嘴巴裡麵的疼痛了。

這一切過去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但我恍惚看了眼自己狂化時間的倒計時,從我投擲到五條被封印一共也就過去了十分鐘都不到,隻是所有事情都發生的太快,以至於我反應過來隻覺得過去了許久。

“我倒是想和你敘舊,但現在也不是時候。”

夏油似乎是完全沒力氣了的樣子乾脆在原地盤腿坐了下來,右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左手,我看見他從僧袍袖口下露出的一截小臂上青筋綻露,像盤根錯節的樹根紮在皮膚底下一直蔓延到他隱入衣擺中的手背上,顯然和身體中的另一個人角力的相當費勁。

“歡迎回來,杏。”他遠遠看著我笑,麵色不正常地發白,但笑的卻很開心:“好久沒有見到你了。過得還好嗎?看起來很健康的樣子,看來回到高專後悟和硝子也有在好好照顧你吧。”

他的視線落到我的手上,看到我如今早已完好無損的右手露出一點懷念,輕聲說:“還能接回去嗎?看來當初把你的手交給悟是個明智的選擇。”

“……這種時候還要說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嗎?”

我胡亂擦了把臉,沒有顧忌地跨過廢墟來到他麵前。夏油仰起頭看著我,成熟了不少的麵孔沒有一點讓我感覺陌生,隻讓我覺得許久不見以至於分外懷念。

這是我回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見到他——見到這副模樣的他。

他的墓碑上的照片用的也是高專時候我們一起去祭典拍的大頭貼,他如今這副模樣的照片大概隻存在於通緝令上,估計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沒有人在我麵前提過他現在的模樣。

頭發長了不少,五官也褪去了青澀,細長的眉眼沒有多少變化,含著笑看過來的時候卻又比高專時期少了幾分揮之不去的狡黠戲謔,眯著眼開朗笑的時候,我隻覺得他這個表情假的厲害,倒比高中時候更像一尊不悲不喜隻刻著笑意的石雕佛像。

——大概是當了十年教主留下的後遺症。

“這可不算無關緊要的事。”他語氣輕快地說:“這可是我記掛了十年的事。”

他的臉色越發蒼白,逐漸透出一股油儘燈枯的死灰。我蹲在他麵前,拂開他掃到臉上的黑發摸了摸他的臉,觸手感覺像是在摸一塊冰,沒有讓我摸出任何應該屬於一條生命的溫度。

夏油偏首貼了貼我的掌心,對自己如今的模樣了然於心的樣子主動和我解釋:“他對我下了禁製,隻要我蘇醒過來,很快就會消耗完最後一點生機,所以我能和你說話的時間不長。獄門疆已經閉合,能夠直接破壞它的天逆鉾我不知道悟藏到哪去了,但是紊亂它效果的黑繩應該還是有零星遺失在外——雖然悟之前基本上已經銷毀的差不多了,但再找找應該還是能找出一點來。”

“如今寄宿在我身上的這個家夥目前和我的命是綁定的,隻要殺了我他就會一起死。但比較可惜他也給我下了禁止自殺的禁製,我原本想讓悟……但現在隻有你能做這件事了,杏。”

他抓住我的手,我掌心中一沉,就被他借著廣袖的遮掩不動聲色地塞進了一把咒具。

他擅長體術,會隨身帶著咒具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夏油睫毛顫了顫,原本想垂眼回避我的視線,但最後還是抬眼專注地凝望著我輕聲說:“殺了我,杏。”

他另外半邊臉上肌肉開始不正常地跳動,牽動著他額頭上留下的蜈蚣似的縫合疤痕也跟著抽動起來,但他沒有收回視線,也沒有收回手。

“雖然是我強人所難,但隻能交給你了,杏。”

我看著自己手中的咒具,是匕首的形狀,鋒利到不用試都知道輕而易舉能穿過皮肉的阻擋刺進心臟,或者一口氣割斷喉嚨讓動脈血噴的滿牆都是。

“既然知道是強人所難,那為什麼每次還都要我來做這種事情?”

在這片刻我覺得自己心平氣和的不可思議,心看著手中的匕首和麵前引頸就戮的夏油,心情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寧靜了。

夏油的表情變得更加扭曲,我的詛咒也在逐漸微弱,已經被破除的詛咒在外力的壓製下也已經維持不住效果,連帶著那個被詛咒的靈魂也風中殘燭一般暗淡下來,再過片刻,隻需要稍稍吹口氣,這個世界上就再也不會有“夏油傑”這個人的存在了。

這次是真的不會留下任何一點痕跡了。

“我拒絕。”我舉起手中的匕首剜了個刀花對準自己:“反正你們兩個都不聽我的話,我也沒必要聽你們的話。從現在開始你就欠我兩條命了,夏油傑。”

“如果要還,就帶著再販的暗部卡卡西來求我收下。”

滾你們媽的,你們兩個王八蛋一個都彆想指使你們爹做任何事!

我他媽隻做自己想做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還以為一章能寫完,還是得分兩章

杏:老娘是他媽自由的小精靈【中指

話又說回來了暗部卡卡西真的好靚,如果不是沒錢我就衝了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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