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零(1 / 2)

h省, 蘇瑞剛和同學打完球, 渾身汗淋淋的, 整個人身上都充斥著一股汗味, 和同伴們告彆之後就自己一個人朝著家的方向走。

蘇瑞身後不遠處, 一個男人遠遠看著蘇瑞,仔細打量著蘇瑞,蘇瑞渾然不覺,繼續走在前麵。

就在蘇瑞抱著球好好走在路上的時候突然從一旁蹭地一下跳出一個人來, 蘇瑞嚇了一跳,反射性後退了兩步,抬頭看著眼前這個渾身臟兮兮的人, 這個人應該是個女人,身上穿著破舊的衣服看起來就像哪兒來的叫花子, 而且她渾身還散發著一股酸臭的味道, 應該是由於長時間沒有清洗的緣故導致有了這麼一股讓人受不了的味道。

“蘇瑞, 你是蘇瑞!”女人沙啞的嗓音帶著一抹激動,並且伸手就想來摸蘇瑞的臉。

蘇瑞嚇了一跳,連忙再次退後了幾步,這才開口道:“你認識我?你是誰啊?”

那女人似乎被蘇瑞這一句話刺激到了,控製不住喊出聲兒來:“蘇瑞,我是你媽啊,你認不出我來了?!你看看,看看,我真是你媽, 我是張紅梅啊。”

「張紅梅」三個字打開了蘇瑞記憶的匣子,蘇瑞仔細看了看女人那張臉。

幾年時間不見張紅梅似乎變了許多,以前的張紅梅雖然算不上漂亮但也是五官端正,臉盤子圓潤,這會兒蘇瑞看到的張紅梅和她當初意氣風發離開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她整個人瘦骨嶙峋,臉頰兩側的骨頭都凸了出來。

張紅梅看見蘇瑞認出她來,驀地鬆了一口氣,伸手又想去抓蘇瑞的手,可她的手剛伸出去張紅梅就看見了自己那臟兮兮的爪子,又訕訕地收了回來,開口道:“蘇瑞,幾年時間不見,你長大了。”

“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蘇大友呢?”蘇瑞皺眉問道。

張紅梅聽見蘇瑞提起蘇大友這個名字顯然有點不對勁,她似乎很怕這個名字,心裡迅速想著該怎麼回答蘇瑞的這個問題。

其實當年張紅梅和蘇大友離開這裡的時候張紅梅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回來這裡了,她身上有錢,和蘇大友離開就意味著新的生活。

她和蘇大友去了g省那邊,一開始都挺好的,畢竟張紅梅手裡頭有錢,兩人合計了之後開了一家飯館,張紅梅下廚,蘇大友前麵招呼客人,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可是,就在有一天,突然有人上門來砸了飯館,並且那群人還說蘇大友欠了他們錢,張紅梅一開始不相信,後來還是蘇大友承認了張紅梅才相信。

蘇大友欠了兩千塊,飯館這幾年時間掙了不少,張紅梅本來也沒把兩千塊錢當回事,直接就替蘇大友還了。

賭徒的什麼性子想必很多人都知道,賭這一行一隻腳踏進去就很難退出來了。

蘇大友之後更是變本加厲,不僅把飯館的收益掛了出去,甚至連飯館都抵押了出去,張紅梅知道的時候飯館已經變成彆人的了,而且蘇大友還欠了一屁股錢,張紅梅當時恨不得把蘇大友殺了的心都有。

蘇大友欠了那麼多錢連通知張紅梅一聲都沒有就直接跑了,而借錢給蘇大友那些人找上了張紅梅讓她還錢,張紅梅被逼的沒辦法隻好躲了起來,可是蘇大友借錢的是高利貸,這一言不合就會剁人手,張紅梅不敢招惹,便偷偷溜回了h省。

可是,張紅梅作為一個母親,她不願意狼狽的一麵展現在蘇瑞的麵前,就算她如此狼狽出現在蘇瑞的麵前她也不想把那些事兒告訴蘇瑞。

張紅梅咳嗽了兩聲,開口道:“我沒和他一起了,蘇瑞,我這次回來主要就是想看看你,看見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

蘇瑞沒吱聲兒,就這麼看著她。

張紅梅臉上的笑容有點勉強,特彆是在蘇瑞這種看穿人心的視線下張紅梅張了張嘴,好一會才發出聲音:“蘇瑞,你能不能,借點錢給我?”

“你的錢呢,花完了?當初你不是從蘇建國那裡拿走了一筆錢,這麼快就花光了,所以回來找我借錢?你覺得我哪來的錢借給你,如果你打聽清楚了,那你就應該知道,我現在吃穿住行花的全部都是我二姐的。”蘇瑞對於張紅梅當年所做的事兒不是不恨,不是不怨,不過是他藏在心裡沒有說出來罷了。

蘇瑞心底是怨的,恨的,怨張紅梅做了那樣的事兒,恨蘇建國那麼狠心。

不過現在看見張紅梅這個樣子蘇瑞突然覺得心裡的怨恨消散了些許。

張紅梅咬了咬牙,看著蘇瑞那一臉麵無表情心裡特彆難受,畢竟是疼了那麼多年的兒子,她離開的時候不是不想帶蘇瑞,而是她知道她不能帶他走,如果她真把蘇瑞帶走了,那麼蘇瑞就會被說成是蘇大友的兒子,可是張紅梅的的確確肯定蘇瑞是蘇建國的種。

“你沒有,那就算了,我再想想彆的辦法。”張紅梅說完轉身,那瘦巴巴的背影看得人心酸。

蘇瑞定定看了張紅梅的背影好一會兒,抿唇,然後開口了:“等一等。”

張紅梅驚喜地轉身,眼神中閃過一抹高興。

“你需要多少錢?”蘇瑞最終還是開口問了,他說服自己,就當他是報答張紅梅曾經對他付出的。

張紅梅咧了咧嘴,開口道:“你能借我一千塊嗎,我保證很快就還你,等我有了錢我立馬還你。”

“跟我走。”蘇瑞說完抱著球率先邁開大長腿走了,如今長成少年的蘇瑞長得特彆高,雖然身材清瘦卻也有一米七了。

張紅梅乖乖跟在蘇瑞的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一路上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力。

這前麵穿著打扮都挺講究,身後的女人卻穿的那麼破舊,這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半小時之後蘇瑞帶著張紅梅回到了他住的地方,蘇瑞沒讓張紅梅進門,而是讓她在門外等著。

張紅梅等了十分鐘左右蘇瑞才從裡麵出來,遞給張紅梅一疊錢,淡然開口道:“這裡是一千五,我隻有這麼多了。”

看著蘇瑞手裡的那一千五百塊,張紅梅突然喉頭哽咽,眼眶微微泛起一抹濕意。

她從g省回來h省一路上幾乎都是乞討回來的,她原本隻是想來看看蘇瑞,借錢她根本不抱什麼希望。

可是蘇瑞把他所有的錢都給了她,這讓張紅梅心裡酸酸脹脹的,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心情。

“怎麼,嫌少?我就這麼多,這一千五是二姐給我平時花的,我沒什麼地方用錢,你要借就先拿去吧。”

“好。”張紅梅接過錢,看都不敢看蘇瑞的臉,轉身慌忙離開了。

半夜,蘇瑞睡不著,不可否認今天張紅梅的出現影響到了他的情緒。

蘇瑞想過不幫張紅梅,但是蘇瑞還是過不去自己心裡的那個坎兒,當年張紅梅有多疼蘇瑞彆人不知道蘇瑞自己卻是最清楚了。

他做不到把曾經的一切完全抹去,完全不管張紅梅。

樓下,一個男人在樓下偷偷在開大門的鎖,似乎為了不吵醒屋子裡的人男人刻意放輕了動作,男人拿著鐵絲兒在鎖眼幾邊搗鼓了幾下,幾乎不到半分鐘鎖被哢噠發出一聲輕微的聲響。

男人小心翼翼開了門,然後手伸到背後,掏出了一把刀,朝著屋子裡走了進去。

不遠處張紅梅走過來正好看到了男人拿刀進去的身影,瞳孔一縮,心裡很亂很亂,她來不及多想便抬腳跟在了男人身後。

男人穿過客廳直接來到了樓梯處,驀地傳來一陣咳嗽的聲音,聲音是從一樓的一間房間裡傳出來的,男人腳步停頓了一下,眸光朝著咳嗽聲的房間看了一眼,然後收回視線繼續朝著二樓上去。

躲在大門外的張紅梅看見男人上了二樓,連忙小心翼翼跟了上去,與男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二樓,蘇瑞的房間裡還亮著燈,燈光透過底下的門縫露出來。

男人直接朝著蘇瑞的房間走過去,然後抬手,試探性摸上了門把手,悄悄往下壓。

縱使男人再小心,門鎖還是發出了輕微的聲響,屋子裡的蘇瑞正躺在床上還麼睡,聽見動靜立馬從床上坐了起來,警惕地朝著房門那邊看過去。

“誰,是李嫂子嗎?”蘇瑞說完起身,拿起旁邊的一根鐵棍,赤腳無聲地來到了門邊。

門外的男人聽見蘇瑞的聲音不僅沒有停下動作,反而直接壓下,打開了門。

當蘇瑞的鐵棍揮過去的時候男人似乎早有準備,動作迅速地避開了蘇瑞揮過過來的鐵棍,直接用手裡的刀子朝著蘇瑞捅了過去。

蘇瑞看見一道白光,慌忙側身避開,可蘇瑞動作再快還是被男人的刀子劃傷了手臂,伴隨著刺痛蘇瑞手臂滲出鮮紅的血,讓深色的衣袖染上暗色。

男人一刀過去沒捅到蘇瑞,立馬揮著刀子再次朝著蘇瑞捅過去。

張紅梅躲在樓梯口,看著男人朝著蘇瑞捅過去,因為蘇瑞的手受傷鐵棍已經掉在了不遠處的地方,要看男人手裡的刀就要捅到蘇瑞了。

一切仿佛是慢動作,張紅梅那一刻腦子裡一片空白,突然從樓梯口衝了出來,然後從男人身後一把抱住了男人,連著男人的手臂全部被張紅梅抱得緊緊的。

男人眼看就要成功了,身後突然冒出一個女人壞了他的好事兒,男人手腕一轉,手上的刀子朝上,一刀紮在了張紅梅緊緊摟在一起的手背上。

張紅梅疼的臉都白了,可是她沒有鬆開,而是朝著蘇瑞吼了一句:“趕緊走啊,愣著乾什麼!”

蘇瑞跑了幾步,就在張紅梅和男人都以為他要跑的時候蘇瑞撿起了地上的鐵棍,轉身回來了。

男人此刻顯然被惹毛了,看見蘇瑞衝過來直接一刀從他的腋下穿過捅在了他身後張紅梅的身上,趁著張紅梅吃痛鬆了力道,他便一個動作就把張紅梅給摔了出去。

張紅梅摔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鮮紅的血從她肚子上不斷湧出來,流在地板上,很快便形成了一個小血窪。

蘇瑞看見張紅梅那樣,心一顫,他想過去看看她怎麼樣了,可是男人虎視眈眈盯著他,蘇瑞隻是一個少年,比起身強體壯的男人來說蘇瑞要顯得瘦弱,同男人對峙著,蘇瑞手緊緊抓住手中的鐵棍。

就在男人和蘇瑞對視的時候樓下突然傳來了動靜,然後蘇瑞和男人同時聽見了樓下李嫂的聲音。

“喂,我們這裡發生了搶劫,就xx街109號樓這邊,警察你們趕緊過來吧。”

一樓的李嫂顯然也嚇壞了,打電話的時候感覺自己手腳都是軟的,聽見那邊警察馬上會過來李嫂才掛斷了電話。

這邊離警察局很近,當初這房子是章毅老婆介紹蘇夏買的,地方本來就不遠,警察過來大概也就幾分鐘時間。

樓上與蘇瑞對峙的男人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男人惡狠狠瞪了蘇瑞一眼,然後快速從二樓的陽台跳了下去。

蘇瑞看見男人跳出去愣了一下,然後立馬跑到了張紅梅的身邊,伸手一把抱起了張紅梅下樓。

如果是以前的蘇瑞不一定能抱得動張紅梅,但是現在張紅梅特彆瘦,所以蘇瑞勉強也能抱起來。

蘇瑞抱著一身血的張紅梅下樓的時候李嫂嚇了一跳,看清楚情況後立馬跟著一起出去了。

蘇瑞跑出門沒多遠就碰見了趕過來的警察,警察看見張蘇瑞抱著張紅梅兩人都弄得一身血,連忙開車把人送到了醫院。

醫院——

蘇瑞守在手術室的門外,他已經等了一個多小時。

“哢噠!”一聲手術室的門打開了。

蘇瑞渙散的視線立馬看向從裡麵走出來的醫生,開口問道:“怎麼樣了,她沒事兒吧?”

“不好意思,我們已經儘力了。”醫生的視線落在蘇瑞的身上,然後想了想再次開口道:“你是患者的什麼人?”

蘇瑞聽見醫生的話整個人已經懵了,呆呆地回了一句:“我是她兒子。”

“哦,那你是患者的家屬,還有一件事我們來不及通知患者,現在和你說一下。”

醫生接下來說了什麼蘇瑞呆呆地聽著,直到醫生離開了蘇瑞仍舊回不過神來。

方才醫生說患者下午來了一趟醫院,進行了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初步斷定是胃癌晚期,雖然具體結果還沒有確診,但是已經基本確定了。

而張紅梅下午來醫院是就診的也是這位醫生。

張紅梅被護士從手術室推出來的時候身上蓋了一層白布,蘇瑞跟在護士的身後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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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市蘇夏接到蘇瑞電話的時候愣了一下,聽蘇瑞說了張紅梅的事兒蘇夏明顯察覺到蘇瑞的情緒不太對勁。

“二姐,我心裡難受。”蘇瑞的嗓音沙啞,或許是哭過了。

蘇夏聽著蘇瑞這樣的話,開口勸說道:“蘇瑞,你先把事情處理了,彆想太多,我明天就回去,另外你通知一下你母親那邊的親戚,這時候你千萬要穩住,你母親的事兒還沒辦完,你得撐住了。”

蘇夏上輩子就沒體會過父母的疼愛,來到這個時間她仍舊沒機會體驗,不過蘇夏知道蘇瑞一定非常非常難受,因為蘇瑞這是頭一次表現的這般脆弱。

“二姐,謝謝你,你不用回來了,事情我會處理的。”蘇瑞開口道。

自己母親當年那樣對二姐,蘇瑞覺得……有點羞恥。

“明天我回去。”蘇夏決定了的事兒很難改變,而且蘇瑞那邊出了這麼大的事兒蘇夏不可能不回去。

蘇夏還得回去把事情給搞搞清楚,男人為什麼去了她家,而且男人的目標很清楚,那就是蘇夏,不然為什麼男人放過了一樓的李嫂直接去了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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