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除婚約。”四個字, 顧妤說完後就有些慫,她勉強給自己心底打氣,沒事, 都已經小.黑.屋.過了,還怕什麼。
心底不停的安慰自己,麵上她卻下頜高抬著, 冷漠的看著祁應寒。這是她一慣的姿態, 就連提出斷絕關係時,也沒有絲毫動容。
祁應寒指尖頓了頓,那燙紅的痕跡叫他感覺不到半點疼痛。顧妤看著他低頭撿起碎了的杯子,慢慢起身,不由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
空氣裡一片死寂, 顧妤緊皺著眉頭, 麵色冰冷。卻聽祁應寒平靜道:“阿妤,你隻是太生氣了。”
你隻是太生氣了, 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明天婚禮之後我就放開你,我們還是和之前一樣。”他聲音低沉, 說到最後時看著顧妤的眼底柔和了些。
但即便是他這樣妥協,自欺欺人,高嶺之花也不會領情。在她眼中,厭惡與冷漠就是最直接的情緒。
顧妤冷冷皺了皺眉:“我是說——我們解除婚約。”
她再重複了一遍,完全沒有理會他剛才說的那些話。祁應寒心中沉了沉,那些自以為贏了霍逞的喜悅.蕩.然無存。
顧妤的眼神裡還是沒有他。
為什麼,分明他才是她未婚夫。
祁應寒掌心緊握著, 血跡緩緩滲出。他從不是情緒外露的人,即使再心緒難平,麵上卻也隻是冷峻神色。
傭人已經進來收拾地板了,他眸光微沉,看著顧妤開口:“阿妤,你剛才的話我聽到了。”
“但是,我不同意。”
“你當初是為了顧家才和我在一起的,那麼現在,阿妤,你可以當做是繼續為了顧家。”
顧家?
顧妤表情變了變,有些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在這時提起顧家。可她一向高傲慣了,這些細微的情緒在她冰冷的麵上竟然並無波瀾。
從祁應寒的角度,隻能看見在聽見他的話後,顧妤微微皺起了眉。
他了解她,那是她詫異的表情。
她一定在疑惑自己為什麼會知道。
這是祁應寒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笑,在沉峻的麵容上卻並不令人感到輕鬆。
手機錄音不知道什麼時間被播放了出來,顧妤一下就聽出其中一個是自己的聲音。這個錄音竟然和之前白朗拿來要挾她的那個一模一樣。
可是,祁應寒又是從哪裡弄來的這個?
似乎是知道她的疑惑,係統終於解釋道:“您上次對白朗用激將法後,他就將那個錄音發給了祁應寒。”
可就是這個描述,叫顧妤更加疑惑。
什麼激將法,這種反恐嚇的辦法難道不是為了嚇退他嗎?
顧妤有些懵逼,這些人類的腦回路也太神奇了吧。
因為她是高嶺之花就綁架她,隨便嚇他幾句居然就告密。顧妤覺得這個世界簡直心累。
她思來想去,還是咽不下這口氣,吐槽完之後,最後在心底總結:“他真卑鄙。”
係統想到當時白朗的心裡活動,難得沉默了一下。
並不知道顧妤其實並沒有抓住重點,祁應寒以為她是聽了這段錄音後無話可說。表情不由更沉了些。
即使是在這種時候,她也沒有一絲其他的情緒。沒有後悔,也沒有——震驚。像是並不在乎他知不知道一樣。
她是他見過,冷漠的最叫人心驚的人。
顧妤/精/致的側臉在光下沒有一絲暖意,卻還是好看的驚心動魄,祁應寒忍不住想,她這輩子會不會真的為一個人動容。
那段錄音終於結束了,顧妤眉頭慢慢鬆了下來,聲音冷淡:“既然你都知道了,那麼,我還是那句話,解除婚約,對我們兩個人都好。”
這已經是她第二次提起這個話題了,顧妤覺得,祁應寒聽著自己親口承認了這個錄音,在知道自己隻是利用他,還跟她在一起的話就是傻子。
但出乎意料的,男人隻是抿了抿唇,神色平靜:“阿妤,你知道為什麼我早就知道這個錄音的存在,卻從來沒有提起過嗎?”
他突然這樣問,叫顧妤有些疑惑,但她隻是皺眉看著祁應寒。男人被這樣的目光看著,指尖收緊了些,卻隻是笑了笑,沒有回答。
就算說了,又怎麼樣呢?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歡她,不,應該說是不在乎。祁應寒眸光微閃,最終隻是抿唇道:
“阿妤,剛才的話我就當沒聽到。不要再惹我生氣了。”
他聲音暗沉,像是在壓抑著什麼一樣,聽著叫人不寒而栗。
祁應寒話音落下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終隻是轉身離開。他怕留在這裡,自己會忍不住傷害她。
他想傷害顧妤。
這個念頭並不是第一次存在,那股壓在心底的/欲/望在一次次的被背叛後慢慢滋生,幾乎讓他無法克製。
祁應寒不是重/欲/的人。
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囚/禁/已經無法再讓他滿足。他更想握住顧妤的腰肢,狠狠地——傷害她。折斷她的翅膀,看著她哭泣求饒,看著她對自己低下頭。
那些微妙的恨意和愛意交.融在一起,讓祁應寒眼底帶了些血絲。他關上門後終於鬆開了那緊握的掌心,將玻璃碎片扔進了垃圾桶裡。過了很久後,才重新恢複冷峻的模樣離開。
隻有祁應寒知道,自己的心已經沉入了地獄,隻差一步,隻差一步,就會徹底毀滅。而顧妤就是那唯一的引子。
門又被重新.鎖.了起來。顧妤有些無奈:“係統,他不同意怎麼辦?”
“在原著裡,女配和男配解除婚約是雙方同意的,如果祁應寒不同意的話,那麼這段劇情您會被評定為失敗。”
顧妤當然也知道,但在剛才的情況下,各種方法她都試了,但祁應寒就是不鬆口,她還能怎麼辦?
顧妤想到自己刺激了男配這麼久,如果解除不了婚約順利離開的話,那簡直就是悲劇。
似乎是看出她的糾結,係統目光頓了頓,笑著開口:“您或許不用如此悲觀,還沒有到最差的場麵。”
窗子有防護欄,門被.鎖.住,又沒有手機,這樣還不是最差?
不過,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她還是懷抱著一絲希望問:“難道你同意讓我用翅膀把門砸開了?”
“或者如果不太符合高嶺之花的氣質的話,我用嘴啄開也行。”
……
係統原本想要說的話卡在嘴邊,在顧妤真誠的眼神下,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不,您怎麼會這樣想呢。”
“一個區區的房間當然是無法困住您的,但我們的任務畢竟是走劇情。”
“我的意思是,您或許可以等待男主的到來。”
看它直接否定了自己之前的提議,顧妤有些可惜的熄滅了蠢蠢欲動的眼神。
“你確定霍逞會來?”
原著裡並沒有寫這段,顧妤不知道他來這裡做什麼,但係統既然這樣說了,或許真的可以利用一下。
顧妤這樣想著,又戀戀不舍的看了眼門窗。
她們天鵝的能力用來拆家特彆方便,嘴腳並用的話,一套彆墅兩個小時不在話下。她曾經還和公園裡的二哈一起拆過馬蜂窩呢。
但是係統的話讓顧妤不得不放棄了這個想法,繼續安靜地維持人設呆在了房間裡。她心底猜測著霍逞來這兒的目的,並不知道外麵自己的手機上曾經被打了好幾個電話。
她等了很久,可是直到中午,霍逞也沒有來。
她懷疑地看了眼係統:“你確定他真的會來?”
係統先生語氣不變:“不出意外的話。”
它沒有說的是,畢竟霍逞對顧妤還沒有死心,男主並不是輕言放棄的人,尤其是在沒有得到的情況下。
他話音剛落下,就聽見了外麵的動靜。
門鎖被打開的聲音讓顧妤忍不住皺了皺眉,以為是走了的祁應寒又回來了,連忙切換了高冷的表情。
霍逞打開門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烏發雪膚的美人垂眸冷漠的站在窗邊,直到聽見聲音後才回過頭來。
“你還來做什麼?”
顧妤剛開口,看到來人後不由頓了頓。
霍逞。
眉眼清冽的青年站在門邊,見她認出來後,緩緩勾起了唇角:“嫂子,好久不見。”
隻不過兩天而已,哪來什麼好久不見。顧妤雖然很想吐槽他的虛偽,但還是忍住了。隻是皺了皺眉,冷淡問:“你怎麼在這兒?”
即使一直在等他,但這時候還是要表現出一絲驚訝的,更何況顧妤也是真的好奇他是怎麼找到這裡的,她可不相信祁應寒會主動讓他進來。
事實上確實讓她猜中了。
祁應寒現在並不在家,因為明天婚禮的事,他要準備的東西很多,在半個小時前就離開了,而霍逞就是趁著這個機會來的。
電話被拉黑,他隻有通過這個方式才能再次見到顧妤。
霍逞想過很多種再次見麵的場景,想著顧妤會不會因為懷孕而更加柔和一些,心底的各種猜測交織著,讓他心緒不寧,直到再次看見顧妤。
她回過頭來,眼神一如既往地高高在上。
幾乎是和第二次見麵時一樣的場景,她還是那個天鵝,孤傲到不近人情,卻隻一個眼神就能叫人心緒翻滾。
他指尖頓了頓,終於換上了笑容:“我隻是來看看嫂子,卻沒想到——會發現這麼有趣的事情。”
看著顧妤愈發冰冷攝人的麵容,他勾起唇角吐出了一個事實:“你被/囚/禁/了。”
謝謝,我當然知道自己被/囚/禁/了,而且還被/囚/禁/了三天。
顧妤很想懟他,但鑒於自己上次打了他耳光之後觸發的報複劇情,顧妤覺得還是維持高嶺之花的人設就好。
這樣想著,她隻是眯了眯眼,揚起下頜:“不關你的事。”
高嶺之花無法低頭,更彆說開口請求,因此即使是心底想著讓霍逞幫忙,在表麵上,顧妤卻還是一片高傲。
她站在窗邊,好像比之前更美了些。
尤其是在這樣宛如/囚/籠一般的環境裡。目光落在那優雅揚起的雪頸上,霍逞眼神更深了些。他突然垂眸笑道:“嫂子不想離開嗎?”
“我聽說你和祁哥明天就要辦婚禮了。”他慢慢道出事實。
沒有人比霍逞更了解這一點,他知道,像顧妤那麼高傲的人最厭惡的就是被.禁.錮自由。即使是之前對於祁應寒有些感情,但在被/囚/禁/之後,就什麼也不剩了。
神.祗.怎麼會原諒想要將她拉下神壇的人呢?
即使那人是出於愛意,她也隻會覺得那愛/欲/肮臟。
所以,霍逞這樣問她,他知道顧妤一定會離開,他在等著她求她。到時候,自己就可以提一些,無傷大雅的要求。
他站在那裡靜靜地等著,等著那人開口,果然,一分鐘後,顧妤冷聲問:“你想要什麼?”
即使是這樣問著,但是顧妤的姿態卻並不像求人。她隻是冷著臉,淡淡看著他。但就是這樣的舉動,就足以叫人指尖戰栗。
霍逞心裡清楚,無論何時她永遠都會高高在上,那些人無論遵循她的想法與否都無關緊要,因為最終,他們都會匍匐在她腳下。
但他知道自己不會匍匐,因為,他有一個更.禁.忌.的願望,想要得到天鵝。
她是他的嫂子,也是他的天鵝。
霍逞想要得到顧妤,從一次次的壓抑開始,這個念頭就一直藏在心底。尤其是在祁應寒擺下鴻門宴之後。
他知道,自己無法放手。
但是,對付這樣一隻高傲的天鵝卻不能來/硬/的,霍逞知道如果不能折斷翅膀的話,那麼就得劃一個更大的.牢.籠.,大到叫她放下戒心,等到想要走出去時,卻已經晚了。
於是他聽見自己道:“很簡單,我隻是想要讓嫂子答應我一個要求,至於這個要求是什麼,暫時還沒有想到,如果想到的話我會告訴你的。”
一個要求?
顧妤本來都已經做好了男主會趁機.羞.辱.她的準備,卻沒想到他會這樣說。這種模糊界限的問題如果對於彆人來說還要考慮的話,那麼顧妤就完全沒有這個顧慮了。因為答應了也沒什麼,即使霍逞到時候提出一些不好的要求來,她也可以不做。畢竟那時她已經完成任務離開了,他就是想找也找不到人。
開空頭支票這種事,她在天鵝群裡也不是第一次乾了。
因此顧妤在聽到他的話後心底已經完全放鬆了下來。不過,在麵上她依舊是高嶺之花。她微微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最後終於做出了決定。
天鵝永遠不會低頭,因此霍逞隻見她高傲道:“可以,你讓我和祁應寒解除婚約,我就答應你一個要求。”
她用的是讓,不是幫。
霍逞低頭笑了笑,卻沒有糾正她,隻是道:“當然,嫂子放心。”
我當然會幫你,畢竟……他在心底慢慢想著,眼神卻始終清冽平靜。
就這麼輕易的,顧妤從房間裡出來後還有些懵。
“係統,你確定男主真的不會趁機報複我嗎?”她又問了一遍。
係統毫無誠意:“當然不會。”
他沒有說的是,男主怎麼會報複你呢?他隻想將你狠狠壓在床上而已。
但顧妤卻沒有想那麼多,她得到答案後鬆了口氣,隻要不報複就好,反正隻剩一天時間了,這一天一結束,她立馬離開,管他什麼要求呢。
這樣想著,顧妤表情不由更加冷漠了些,她可真是一隻沒有感情的小天鵝呢。
天鵝殺手顧妤一路上一言不發,霍逞也不像在房間裡時那麼多話,好像默認一般,車內安靜了下來。
司機在知道霍逞在這個時間上要來祁應寒家時就知道要完,而當看到顧妤和霍逞一起出來時更是心裡打鼓。
霍少這是要和祁家撕破臉了?
都到這個時候了,司機對兩人之間的關係也隱隱有些察覺,那天晚上看到霍逞拿著.胸.針.的模樣至今叫他心底膽顫。
如今看著兩人一起走出來,很難不多想。
顧妤一路上奇怪地察覺到司機透過後視鏡悄悄看了她好幾眼,不由有些奇怪,難道她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被關了這麼久,顧妤幾乎沒有收拾過,這麼一想,立刻有些驚悚。
但因為殼子的緣故,顧妤越是懷疑,臉上的表情就越是冷淡,她眉眼生的寒麗,眼中卻覆著一層冬霜,直叫那司機再也不敢回頭。
霍逞看著這一幕,眼神更加深了些。
在兩人離開後一個小時,祁應寒才收到消息。他當時正在顧家商量著婚禮的事,他想給顧妤一個很好的婚禮,即使有些倉促,但也不能怠慢。
婚禮的細節都敲定了,顧家人有些奇怪怎麼結婚這麼大的事情上顧妤一直不露麵,於是就問了句:“祁先生,怎麼今天不見阿妤?”
早在私自替顧妤做出決定後,祁應寒就已經想好了說辭,因此這時也隻是道:“婚禮辦的比較倉促,阿妤現在正在婚紗店,就讓我先過來了。”
他這樣說著,眾人也沒有懷疑什麼,隻當真的是這樣。畢竟顧妤和祁應寒關係一向好,而且顧家也是依附於祁家生存的,自然不敢有什麼意見。
祁應寒在商定好後離開了顧家,結果一回到車上,就接到了保姆的電話。
“先生,不好了,顧小姐好像不見了。”
在祁應寒離開後,保姆出去外麵買菜,回來就發現臥室那邊一直.鎖.著的房門好像有些不對,打開一看,裡麵果然沒有人了。
總是站在窗邊的顧小姐不知所蹤,保姆回過神來,連忙給祁應寒打電話。
聽見這話,祁應寒扣安全帶的手頓了頓,聲音第一次冷了下來:“你說什麼?”
“顧、顧小姐不見了。”祁應寒雖然生的冷峻,沉默少言,但卻少有動怒的時候,保姆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生氣,嚇得連忙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