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妤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退路已經被人摸清了,她在吃完飯後就坐著霍逞的車來到了之前約定的餐廳。
期間還和係統聊了會兒天, 十分的放鬆。要不是高嶺之花的人設撐著, 顧妤覺得自己這會兒都能撲棱著翅膀傻笑半天。
也許是沒有經曆過悲慘就不會珍惜現在的美好,顧妤原本在穿越前對於這個扮演高嶺之花的任務沒什麼感覺, 但在作死的劇情裡熬了幾個月後,心裡真是覺得自己能活到現在絕對是屬於劫後餘生了。
想到劇情線在一個小時後就徹底結束,顧妤一向緊皺的眉頭也放鬆了下來。
“係統, 我叫你訂的那輛車訂好了嗎?”
為了保持離開時的排麵,顧妤特意選擇了一輛豪車,全A市也找不出來幾輛的那種。雖然她完全沒想過這種車太過引人注目了些,叫有心人幾乎一查就能查到。
聽見顧妤的話, 係統先生眉頭微皺, .欲.言又止,最終隻是無奈道:“已經替宿主定好了,隻是, 您確定要用這麼顯眼的車?”
這幾天已經有好幾個大佬在查這個車了,以顧妤現在的狀況,係統還是試圖勸解她低調一些。
但最終卻還是以失敗告終。
這一次顧妤十分堅持。因為無法用五彩霞光離開,顧妤下定決心一定要選個豪車才行。對於排麵這種問題,每一隻天鵝都不能忽視。
花光了原主所有積蓄去買了豪車和司機的顧妤認真道:“隔壁孔雀飛升都要帶做動物園作伴,我去世連個豪車都沒有, 不是太寒酸了嗎?”
如果要是讓二哈知道她是被一輛桑塔納撞飛的,那豈不是笑死。
她心裡這樣想著,對於一會兒的場景越來越期待, 就差現場站在馬路中央擺個姿勢碰瓷了。
熟知她想法的係統看著不遠處跟在後麵隨時待命的勞斯萊斯,微微沉默了下來。
即使顧妤內心活動豐富,車子還是一路安靜的走著。坐在前排的霍逞並不知道顧妤腦海裡在想什麼,他隻是覺得,阿妤今天似乎心情很好。雖然麵上依舊是冷漠高傲,但莫名的,霍逞就是能感到,顧妤在期待著什麼。
是因為祁應寒嗎?
他坐在副駕駛上,原本想要點煙,但最終指尖卻頓了頓。
“霍少?”司機有些疑惑。
霍逞勾起唇角笑了笑:“沒事,繼續開吧。”
他最終還是沒有點燃那支煙,價值不菲的煙草被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裡,霍逞第一次有些想要嘲笑自己。
分明一切都按照他預想的來發生,顧妤一個小時後就徹底和祁應寒沒有關係了,那隻天鵝在無意中已經走入了他設下的陷阱,可到這時……他竟然隱隱有些不安。
也許是太順利了。
霍逞想,他垂眸遮住了眼底沉靜情緒,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會這麼患得患失。不過,如果對象是顧妤的話,他欣然接受。
畢竟,那是阿妤啊。
指尖用力時沾了些煙草,霍逞淡淡將東西拂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在遠遠看到醒目的餐廳招牌時往後視鏡裡看了眼,果然看見顧妤皺起了眉。
陽光透過車窗照進來,照在霍逞棱角分明的側容之上。他半隱在暗影中,忽然開口:“阿妤,彆忘記我們的約定。”
什麼約定?
顧妤一心想著協議書,連眼神也沒有分給霍逞,聽見他這樣說後,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自己之前答應過他一個條件。
現在,任務快完成了,霍逞也要提條件了?
這人還挺迫不及待的。
顧妤當然知道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自己和霍逞沒什麼關係,他救了自己,又幫她和祁應寒周旋,所要的東西又怎麼會簡單。
若是往常,顧妤肯定要仔細想想,但現在,想到自己又不會真的去履行,這就是一個霸王條約而已,顧妤就沒有任何心裡負擔了。
不管他說什麼,自己都一口答應下來,到時候不去做就行。反正一會兒,她和係統離開,他就是想找也找不到人了。
霸王鵝對此十分在行。
心裡這樣想著,顧妤眉頭放鬆了下來,聲音冷淡道:“我不會食言。”
打著吃霸王餐主意的天鵝語氣十分正經,就連霍逞也被她高嶺之花的姿態騙了過去,他勾唇笑了笑,最終壓下了心底的情緒。
不過一分鐘,車子就停了下來,霍逞起身打開車門,走到後麵替顧妤解安全帶。他動作十分自然,好像做了無數次一樣。
叫顧妤雖然有些不自在,卻到底沒說什麼,隻道了句:“謝謝。”
霍逞勾唇笑了笑:“阿妤不必擔心,我對女性一向紳士。”
他對女性一向紳士,所以之前自作聰明得罪過顧妤的許薇薇被遣返回了美國,而這麼多年,身邊那些鶯鶯燕燕從來沒有近過他的身。
唯獨顧妤。
他隻想離她更近一些,近到彼此交融才好。
或許是他掩藏的太好,顧妤完全沒有發掘霍逞的心思。她隻是收回目光,不再看青年好看的側臉。
在顧妤回過頭時,霍逞淡淡笑了笑開口:“阿妤,解除婚約這件事,兩個人不算數,總得有人做個見證才行。”
這話終於叫顧妤又看向了他。
見證?
單純的天鵝想起在原著中男配和女配兩人解除婚約時確實是有人圍觀的。為了貼合劇情,她猶豫了一下,第一次沒有拒絕霍逞的提議。
雖然她心底還是覺得這樣的場合,和霍逞一起進去怪怪的,但為了劇情著想,顧妤麵上隻是冷淡的點了點頭,勉強同意。
最後一小時,她一點也不想多生事端。
見她麵色雖然冷,卻並沒有拒絕,霍逞不由笑了笑。看來,阿妤對這件事確實很在乎呢。
在乎的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顧妤對祁應寒沒有感情這件事霍逞看的清清楚楚,沒有愛之深,當然沒有多濃重的恨意。簡單的厭惡並不能滋生這樣的執著。
霍逞心底深沉,不知道在問著誰。那麼為什麼會對和他解除婚約這麼執著呢?執著的簡直像是這件事就是她唯一存在的理由。
想起祁應寒,霍逞眼神微微閃了閃。即使顧妤不同意,今天他也還是會進去。畢竟這麼重要的場合,不親自見證怎麼可以呢?
就像上一次一樣,禮尚往來,祁應寒也應該看看他是怎麼親手將顧妤奪走的。
他心底暗湧翻滾,麵上卻什麼也沒有說,隻笑著送來了安全帶的扣子。
青年指尖有些涼,上麵有淡淡的煙草味,顧妤並不反感。並且這幾天被伺候慣了的她也不覺得霍逞這個舉動有什麼。
在潛移默化下,顧妤已經接受了霍逞幫她做一些事情。
隻是霍逞這次靠的太近了些,呼吸噴灑在了脖頸上。顧妤有些不自在,雪白的皮膚漸漸泛了些粉色,但即使這樣曖昧的氛圍下,她的神色也依舊那麼高不可攀。
安全帶乍一解開,顧妤就移開了目光,那絲曖昧的氛圍也瞬間被打破。
霍逞指尖微微頓了頓,讓開了身體。
“謝謝。”她淡淡道。
酒店就在前麵,顧妤沒有多看他一眼。
霍逞眸光微暗,將她的眼神看在眼裡,在顧妤離開時忽然笑道:“阿妤,明天陪我去參加一個宴會吧。”
他頓了頓,補充道:“這就是我的要求”。
就這麼簡單?
即使不打算履行,但也一直覺得霍逞在憋大招的顧妤有些詫異,忍不住眉頭微皺看向他,卻見眉眼清峻的青年眼底浮現。
這是霍逞唯一一次不帶任何意味的笑,好像隻是單純的提一個要求而已。
他的要求也確實很簡單,請顧妤陪他參加一場宴會。隻是隻有他知道,那場宴會卻不是一般的宴會。
天鵝可以慢慢織網等著她自己走進來,但是在今天之後,對於那些覬覦她的人,是時候該給他們一些警告了。
顧妤是他的。
這是永遠、永遠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在宴會上,所有人都會知道,她是霍逞的女人,和祁應寒——再無關係。
霍逞太過坦率叫顧妤心底有些懷疑,但高嶺之花的姿態卻還是讓她抿了抿唇,冷淡開口:“我知道了。”
她隻這樣回答著,完全沒有想那麼多。
霍逞輕笑了聲,不徐不疾的走到了她身邊:“那麼,阿妤不準備提前練習一下嗎?”他伸出胳膊,笑著示意顧妤。
這樣親密的姿態對顧妤來的還是很不習慣的,她看著霍逞,一時沒有動作。
氣氛有些僵持,過來接人的侍者看著兩人有些連忙低下頭。顧妤抿唇看著他,眼神微微閃過一絲不耐。
男主怎麼這麼麻煩。
她一邊在心底和係統吐槽著,一邊皺起了眉。
顧妤總是那麼高傲,她不喜歡,不願意做的事沒有人能/逼/迫地了她。但現在,霍逞卻像是拿準了什麼一樣。
他看著她眼神冰冷,像是厭煩,最終卻還是挽上了他的手。
“這是最後一次。”顧妤冷聲道。
最後一次什麼?其實兩人都知道,隻不過沒有說破而已。纖細好看的手指搭在西裝上,霍逞眼神閃過一絲笑意,再抬頭時,若有所思地抬頭看了眼樓上。
顧妤也看見了霍逞的動作,但卻沒有理會。
畢竟在她眼中,無論是祁應寒還是霍逞,都即將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他們在進了餐廳後就被服務生帶到了二樓。那是一個很雅致的包間,是祁應寒一慣的風格。
從二樓的位置當然能看見剛才一幕,祁應寒將顧妤主動挽著霍逞胳膊的一幕收入眼中,眼神微微沉了下去。
但那深沉眼神在顧妤上來時,卻又被遮掩了起來。
祁應寒生的冷峻,五官宛如刀刻,這樣麵無表情時總是叫人看不出什麼的。
霍逞見到他,眸光微微閃了閃,勾唇笑道:“祁哥。”
以兩人現在的身份,這句祁哥就有些諷刺了。祁應寒卻沒有生氣,隻是收回目光淡淡道:“我沒有想到你也會來。”
霍逞麵色不變平靜道:“這種時候,我怎麼能不來呢。”
氣氛有些奇怪,顧妤覺得自己莫名嗅到了些硝煙味,不由皺了皺眉,打斷兩人談話。
“你們要敘舊可以私下裡,我是來拿協議的。”
烏發雪膚的美人還是和之前一樣,高傲的眸光中容不下任何事。在她開口時,祁應寒指尖頓了頓。
他的麵上沉峻,這時也沒失了風度。顧妤心慢慢放了回去,想著祁應寒也沒什麼變化,這件事應該很輕易就能結束。
她語氣不變,直切重點,結果卻聽祁應寒突然淡淡抬眼:“阿妤,你真的那麼厭惡我嗎?”
這個問題叫顧妤怔了怔,也讓祁應寒眼中閃過一絲自嘲。
這句話其實他早就該問出來的,隻不過這時也不晚。她真的就那麼厭惡他嗎?厭惡到甚至不願與他存在的地方扯上一絲關係。
厭惡到,要自殺。
祁應寒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很平靜,可就是太平靜了,才讓人感到不對勁。這種時候的他不該是這樣的情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