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妤是一個絕對高傲的人,這一點霍逞一直都知道, 隻是他卻沒想到她會那麼決絕, 不給自己,也不給任何人留一點餘地。
那天之後, 顧妤的名字就成了整個A市的.禁.忌。
沒有人再敢提起她。
霍逞曾經無數次想過,她為什麼要離開?
為什麼要離開呢?
難道自己的愛真的就那麼肮臟,肮臟到讓她一刻也不想在世上停留?
可惜沒有人能回答了, 那個人已經走了。從頭到尾,他們都不明白她的想法。他以為自己可以禁錮住天鵝,誰知卻被天鵝禁錮住了一生。
外麵是顧妤的葬禮,沒有哭鬨, 沒有鮮花, 冷漠的像她以往的風格。
這場葬禮是顧家人辦的,他和祁應寒誰都沒有插手。
這是第一次他們這麼默契,卻是在這種時候。因為他們知道, 顧妤從來都不希望和他們扯上關係。
霍逞嗤笑了聲,熄滅了煙,直到白日落幕,秘書快步走了過來:“霍少。”
靈堂外靜靜的,霍逞垂眸道:“有消息了嗎?”
秘書猶豫了一下,往常總是直接的語氣頓了頓, 似乎是在想該不該說。
這些日子,他一直在找顧妤離開的真相。
霍逞從沒有產生過這麼強烈的.欲.望,去窺探一個人的內心。
這種窺探, 第一次不再與愛.欲.扯上關係,他隻是想要真正的了解顧妤。
在他心裡顧妤是什麼呢?是他想要得到的高嶺之花,是紮在他心底情/欲/混織的橫刺,他早已分不清對顧妤是什麼感覺了。
第一次見到她,她靜靜地坐在那裡,和旁邊那些熱情不已的人形成了鮮明對比,讓他心底好奇。
那時候他和所有人都以為,她隻是祁應寒正好需要的一個未婚妻而已。
那麼,她又憑什麼高傲呢?
霍逞這樣想著,從來不知道自己當時看顧妤的眼神是有多輕蔑。即使那些玩味兒被隱藏在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即使所有人都認為他尊重嫂子,可隻有顧妤知道,他看著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玩物。
她的高傲不是直接的純白,而是骨子裡,對世事的敏感與厭惡。
先是敏感,所以才厭惡。
霍逞一直不知道顧妤為什麼後來從來沒有依賴過他,即使他伸出橄欖枝,將她從黑暗的泥潭中抱出來。
可顧妤一直.警.惕防備。
因為她知道,自己在霍逞眼中,從不是平等的。他的占有,給予,還有那些漫不經心的玩弄都是施舍。
所謂的壓抑隻是自己的一場遊戲而已,而她,就是遊戲裡那個人。
高傲如她,又怎麼會叫自己淪落到那個境地呢。
顧妤從不屑於任何人的愛。
前三年她可以做祁應寒的未婚妻,可以相安無事的繼續做一個大家需要的高傲花瓶,隻是因為她始終是自由的。
因為自由,所以才能驕傲。
可霍逞卻偏偏要做那個打碎驕傲的人,他用他玩味的愛,一步步將她/逼/進陷阱。或許連他自己也分不清眼中到底有幾分真心,可顧妤知道。
也因此,更加厭惡。
在餐廳昏暗的洗手間裡,他單膝跪在地上,替她擦拭著裙子。自以為是匍匐,卻是玩味兒著眼神,用自己自以為是的溫柔,狠狠地,將她扯到地上。
他想看到什麼呢?
自己被眼前虛假的深情迷惑?看著她動容感動?可那麼虛偽的眼神,隻讓顧妤感到——惡心。
那些強裝的深情讓她惡心的指尖顫抖,於是她高傲的揚起了頭,做了早就想做的事。當那一巴掌響起時,她心底是暢快的。
真惡心,你又憑什麼這麼看我。
她的驕傲像是刻在了骨子裡,雖然是霍逞,但是,你又憑什麼這麼看我?
可就是那一耳光,叫霍逞心的沉的更快。
從來沒有人這麼對過他。從出生開始,在霍家那個勾心鬥角的地方,連殺人也不見血。大家都是笑著的,從來沒有人敢像顧妤一樣,冷漠的幾近直白地挑釁。
她是第一個,叫霍逞生了戾氣的人,可那些戾氣又沉在心底,慢慢腐爛成了那些見不得光的心思。
直到叫他再也忘不掉。
那些日日夜夜的夢像是催化劑,那是他從未在現實中見到過的顧妤的模樣,提醒著他,還有另一種可能。
於是他一步步走近,想要將顧妤拉下神壇,想要看看她是否真的會變成夢中那樣。
折斷一隻天鵝的羽翼遠比想象中的有成就感的多,這種成就感和隱秘的心思甚至超過了霍逞人生以往任何時候的歡愉。
沒有經曆過的人不會明白,他已經是一個賭徒了。
於是他握著籌碼,等她上門來求助,等她自投羅網。然後,他再輕慢的握住她。在說出替她戴.胸.針時,也是這樣的心思吧,他想要吻她。
隻這個念頭,就叫他縱容著自己,一點點開始踐踏她的高傲。
是的,高傲。
她那麼驕傲的人,又怎麼會不明白呢。
霍逞不知道,從那時開始,她的眼神就已經冷徹心扉了。
後來被誤會,被/囚/禁/,她從來沒有解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