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1 / 2)

時間好像停了下來,她下頜高抬著, 平常總是又清又冷的聲音, 這時卻像是一把刀子直直戳進兩人心裡。

可顧妤竟然還毫無所覺。

她眼中情緒厭惡漠然,好像隻是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 並不知道,自己冰冷的態度有多殘忍。

“厭惡到,甚至不願意在這個世界呆下去了麼。”祁應寒平靜的重複了一遍, 語氣不變。

動物的敏感叫顧妤此刻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但劇情沒有完成,人設絕對不能再崩掉。於是她強撐著高嶺之花的姿態,抿唇看著他, 一副沒什麼可說, 這就是真心話的作死樣子。

她緊握著小包,指節即使泛白也好看,那樣動人的姿態, 卻總是不如她的眼神吸引人。

霍逞始終沒有開口,像是在壓抑什麼,又像是要等著那暗湧將他掀翻。她高高在上宛如高嶺之花,可他心底的惡意卻在無限滋長,一寸寸蔓延過清冽的眼神,變得冷靜可怖。

他沒有說話, 這點給了顧妤錯誤的信息。讓她以為,她要應付的隻是祁應寒一個而已。

她目光看向對麵麵容沉峻的青年,聽著他平靜重複, 沒有一絲改變。都到了這個地步,顧妤下意識地忽略自己心中的慌亂,隻想著把這最後一場戲演完後立馬回到係統空間。

失敗幾乎已經是定局,看祁應寒的樣子要讓他退婚顯然完全不可能了。她微微皺眉,聲音冰冷:“這不就是你們想要知道的事嗎?”

雖然說著這樣嘲諷的話,她語氣也依舊平靜。

祁應寒心緩緩下沉,自嘲自己竟然已經習慣了。被那樣毫無情緒的眼神看著,他竟然已經習慣了。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在撕毀協議的那一刻,他就做出了決定。他可以忍受顧妤厭惡他,甚至可以忍受她的利用,但這段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感情,卻無法這麼輕易的結束。

她想那樣毫無牽掛的離開,永遠,都不可能。

即使想到祁應寒情感濃烈,卻沒料到會這樣不顧一切,顧妤不由皺了皺眉。

“人類都是這樣嗎?”她有些忍不住問係統,卻得到係統的回答:“這世上愛/欲/總會蒙蔽人的眼睛。”

這一點就是身為書中的男主男配也不例外。任何人隻要沾上愛/欲/,都會逐漸失去理智。更何況……還有一隻不通情愛的天鵝總是在刺激著。

祁應寒現在的模樣,可是顧妤一步一步促成的啊。

係統眸光閃了閃,最終卻沒有說出來。

顧妤在得到答案後其實並不滿意,她總覺得係統話中有話,卻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沒有文化的天鵝精皺了皺眉,覺得一定是經常讀那些小言情才叫係統如此油膩。

她全程隻想著應付完祁應寒,對身邊的霍逞沒有一絲防備,當然也沒有在意霍逞在得知這件事時的情緒。

在她眼中,霍逞和她隻是合作者而已,一個經常戲弄她的人能跟她有什麼感情,頂多就是對她食言而肥有些芥蒂而已。

顧妤隻是心虛自己一個小時前還答應要陪霍逞去參加宴會,現在就被人拆穿食言。

騙人被當場揭露這種事對顧妤還是第一次。

當然,重要的不是騙人,而是拆穿。

可單純的天鵝卻沒想到,霍逞心底的戾氣並不比祁應寒少,甚至,還要更重些。他已經壓抑了很久,那頭藏在心中叫囂的猛獸幾乎無法被困住。

尤其是在知道這件事後。他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可其實,那天鵝從未垂下頭顱。

可真是,叫人惱火啊,霍逞心底想著。

餐廳裡靜靜地,顧妤並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她隻是在心底抱怨著自己倒黴,不過即使是這樣,她麵上卻還是裝的一片高冷。

顧妤抿了抿唇,決定下個世界一定要離這些神經病們遠些,省的被盯上。

時間過去了很久。

該說清楚的已經說清楚了,對於高嶺之花的人設來說,顧妤自覺再沒什麼繼續留下的必要了。

退婚協議已經毀了,後續發展也不關她的事,反正任務失敗,鬼才管他們後麵跟女主要怎麼樣呢。

空氣裡一片死寂,在那句話後,她沒再看之前的訂婚文件。甚至沒有將目光分給任何人,隻冷冷站起身來,像是對這種關係厭煩極了,一句話也沒有說就要離開。

卻在轉身時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這場景很熟悉,第一次走劇情,顧妤潑完果汁後裝/逼/要離開就被這樣扣下過。而現在,那隻手再次攔住了她。

霍逞期間一直沒有再說話。

他生的清峻,麵上總是帶著三分笑意,叫人親近。可現在,他眼中的笑意卻一絲也不剩。顧妤回過頭去,看著他輕闔著眼,淡淡開口:“阿妤,你是不是忘了之前答應我的事。”

“我們的宴會還沒有參加呢。”

他慢慢笑道,好像完全不介意剛才祁應寒說顧妤要自殺這件事。

顧妤目的沒達到,本來是想裝的很高貴冷豔的退場,卻沒想到會被人攔住。看到拉著她手的是霍逞後不由暗歎擔心什麼什麼就來了。

她表情不由頓了頓,但因為一向是高嶺之花的形象,這樣也看不出來什麼。

空口霸王票現在就得兌現,顧妤難得有些心虛。在這樣的狀況下越是心虛,她麵上神色就越冷了些,最終隻能假裝淡定的開口:“我明天會和你一起,之後,我們就不要再聯係了。”

我都任務失敗了,就是想聯係也聯係不到了。

顧妤心底想著,十分無恥。

她是真的無情,甚至沒有再看他一眼。所以,就像祁應寒說的,他們都是肮臟到讓她想要離開這個世界的垃圾嗎?

霍逞笑了笑,掌心不自覺收緊。顧妤白皙柔嫩的手腕上慢慢染了些紅痕,有種叫人淩虐的美感。

她總是有辦法誘惑彆人。

霍逞一直都知道,也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錯誤,天鵝永遠無法被圈養,除非死亡。但幸好——她現在還不自由。

那紙婚約就像是一個牢籠,狠狠圈著顧妤,讓她無法真正離開。

霍逞第一次慶幸祁應寒撕了合同,第一次慶幸從法律意義上,她還是他的嫂子。隻要這種關係存在一天,她就無法離開。

天鵝是無法容忍自己身上有任何汙點的。

清冽青年眸光染上暗沉,在顧妤剛想要拂開他的手時慢慢道:“好啊。”

“這裡的事也完了,阿妤,我們回家吧。”

我們回家吧,這三個字是他最後的妥協。

可顧妤卻沒聽出來什麼。

她神色冰冷,沒有一絲猶豫的伸手掰開了他手指。那精致好看的指甲在窗外微光照射下美的心驚。

“事情結束,我也沒必要繼續呆在霍少家裡了。”

霍逞聽見她冷聲道:“我自己有家。”

她說完就毫不猶豫的拿起小包離開,祁應寒看著這一幕,慢慢皺起了眉。

霍逞終於也隱下了眼中笑意。

大概隻是一分鐘,高跟鞋的聲音已經離開了,包廂門也被徹底關了起來。

霍逞卻沒有立馬離開,他點了支煙慢慢開口:“你從什麼時候知道的?”

知道他問的是什麼,祁應寒眼神頓了頓,第一次沒有冷嘲熱諷,隻是淡淡道:“中午之前。”

“白朗告訴我阿妤在他名下的車行裡租了一輛車……”

他話語淡淡,霍逞忍不住閉上眼嗤笑。

不知道是誰先出的手,祁應寒擦了擦唇邊血跡,眸光也漸漸浮現了絲怒氣。

“怎麼,不敢相信,她也厭惡著你。”

不是一個人,而是所有害她淪入這段肮臟關係的每個人,她都厭惡。

霍逞以為他贏了,其實不過是自作聰明而已。在那個高高在上的神祗麵前,沒有人會贏。

玻璃缸碎在地上,驚動了餐廳經理。能來這兒的都不是一般人,經理想到剛才看見的畫麵,猶豫了一下,還是敲了敲包間門。

不是擔心東西碎了,而是以裡麵兩位的身份,要是在這裡打架,他還真擔待不起。

“您好,需要換茶嗎?”

在花瓶落地前,一道聲音打斷了裡麵的動作。

祁應寒停了手,鬆了鬆領帶,眉眼戾氣:“不用。”他聲音冷的不像話,手背上青筋爆出,就連眼神也暗沉猙獰。

到現在這個地步,兩人誰都沒有退路。

霍逞即使心有不甘,即使恨的滴血,也不得不承認,祁應寒永遠都會是顧妤的未婚夫,甚至是——丈夫。

她想要乾乾淨淨的離開,沒有任何束縛。因此如果婚約一旦解除,那麼,那隻高傲的天鵝也許會真正的飛向死亡。

她早就替自己選好了路,現在唯一能夠阻擋她腳步的,就是這一紙婚約。

他籌謀了那麼久,都是笑話。

如果想要顧妤活著,那麼她就得是彆人的,他將永遠無法光明正大的得到她。就像一開始一樣,祁應寒會成為束縛她的那層牢籠,而自己,什麼也不是。

他嗤笑了聲,啐了口血沫:

“我不會放棄。”

一如上次一樣。

包廂裡很安靜,霍逞抬眼冷笑:“即使是背著未婚夫的身份,但作為束縛她離開的那個人,你再也無法得到她了。而我——還有機會。”

在你提供的牢籠裡,我會一步一步走近她。

霍逞說完後指節鬆了些。兩人目光相對,祁應寒神色深沉,拂開他的手後,一字一句慢慢道:“那我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你——不會如願。

顧妤並不知道在她走後兩人還發生了這麼多事,勞斯萊斯司機已經被扣留了,而且自己任務也已經失敗,顧妤都沒臉再打車回去。

“能不能現在立馬把我傳送回係統空間?”她走在路上問係統。

經過剛才莫名的修羅場,顧妤已經佛係了,對於任務失敗這件事也不是特彆介懷,隻想要立刻離開這裡。

但係統卻皺眉顯得有些為難:“您今天為自己訂的死亡套餐已經失效了,按照規矩來說,一天之內不能重複預定套餐,如果要離開的話,您可能得等到明天了。”

明天?

顧妤腳步頓了頓,重複的聲音有些不可置信:“你沒開玩笑?”

顧妤真的,真的想罵人。

在剛才各種狂霸炫酷拽之後,她自信滿滿的跟霍逞說明天會陪他去赴約,隻是因為想到自己出門就可以回空間了,所以才毫無負擔。可現在係統居然告訴她,自己預定的死亡套餐過期了,現在隻能等到明天。

顧妤表情變得有些一言難儘,像隻跳下湖中才知道是個噴泉廣場的倒黴鵝。

她用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個規定可不可以通融一下?”

看著自來熟小天鵝妄想著攀附關係,係統無奈地笑了笑:“很抱歉,我沒有權限。”

“不過”他話音一轉道:“有個好消息是,故事已經崩壞成這樣,您也不必遵照原來的劇情去車禍死亡。”

“也就是說,明天您可以選三個死法。”

不,我拒絕。

即使是三個選項我也拒絕!

顧妤一口氣堵在心裡,看著遠方的紅綠燈暴躁抗議。垃圾劇情,壓榨天鵝,連最後一天也不放過。難道非得等到她明天參加完霍逞的宴會後才能離開嗎?

就一天而已,怎麼就能過期了呢!

她心裡一邊鵝聲抱怨,一邊試圖討價還價。但最終都以失敗告終。

紅綠燈變了一遍又一遍,在反抗無果後,顧妤深吸了口氣,點開了係統給的任務麵板。

算了,天鵝不吃眼前虧,該妥協時就妥協,顧妤這樣想著,打開麵板。隻是麵板上Q版天鵝旁邊大大的失敗兩個字還是叫她額頭跳了跳,最終轉眸看向一邊的三個選項。

[1.被男主XX致死。]

[2.被男配XX致死。]

[3.自己跳樓。]

……

“你這個選項怎麼這麼奇怪?”一分鐘後,顧妤忍不住問。

係統沒有絲毫心虛,笑道:“這是最符合您人設的死法。”

我的人設就是被XXX嗎?顧妤有些無力吐槽,祁應寒還能理解,可是霍逞是怎麼回事?

難道他到現在還沒有停止羞辱自己的心?!

在這個想法升起後,顧妤覺得明天的宴會一定是個鴻門宴了。她越想越氣憤,難怪他要求這麼簡單呢,隻讓自己陪他參加宴會,原來心裡打的是這個主意。

係統聽見她的心音,第一次覺得這隻鵝還真是遲鈍。

顧妤完全不知道它在想什麼,雖然任務失敗,但鵝的節操絕對不能丟。

於是她深吸了口氣,沒再看上麵兩個辣眼睛的選項,堅定道:“我選三。”

“我愛跳樓,真的愛。”

我是一隻會飛翔的天鵝,所以:“請讓我死的美麗一點。”

係統看著她輕輕笑了笑,在存檔後,語氣溫柔:“當然”。

一晚上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