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傳來一聲狼叫,囡囡抖著小身子,聲音發顫,“三姐?我害怕。”
三丫也很害怕,可她是姐姐,她得安慰妹妹,她咽下剛剛已經跳出胸口的心臟,故作鎮定道,“沒事,三姐會保護你的。”
“三姐,我想爹了。”囡囡眼淚落了下來,“我想爹和娘了。”
三丫將她摟得更緊,“爹一定會找到我們的。一定會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兩人饑腸轆轆。
囡囡小聲道,“如果爹在,他一定會給我買肉包子。”
三丫歎了口氣,從懷裡掏出之前藏起來的饅頭,“吃吧。”
囡囡隻掰了一半,“三姐也吃。”
三丫接過來,咬了一口,冰冰涼涼的冷饅頭。她其實也想吃爹爹買的肉包子,也想吃娘燒的菜,更想吃大姐買的各種小吃。
兩人披著同一床被子,腳步不停,走了一整夜。
黎明開始的時候,兩人終於走到一處集市。
三丫給囡囡找了個藏身之處,巷子最裡麵,有一戶人家門旁堆著玉米杆,斜靠的位置,剛好可以藏人。
三丫讓妹妹躲進去,小聲道,“你太好看了。要是被彆人看到,會被抓走的。我去把這被子給賣了。給我們換身衣服。”
囡囡把身上的被子遞給她,摟著自己的小身子,鑽進玉米杆裡,她小聲道,“三姐,我等你。”
三丫抱著被子離開。
她很快在集市上找到一家布店。
她怯生生走進去,“大姐姐,你要被子嗎?我能用這被子跟你換一身厚衣服嗎?”
這布店掌櫃是個三十來歲的婦人,聽到有孩子說話,低頭一瞧,居然是個蓬頭垢麵的小丫頭。再一看她手裡捧著一床黑黢黢的被子。
雖然不至於到臭哄哄的地步,可這一看就是那種用了很多年,裡麵棉花都成疙瘩的舊被子。彆說一件厚衣服,連三尺布都換不到。
“大姐姐,我和家人走散了。我能不能跟你換身舊衣服?”她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您再給我幾文錢就行。”
女掌櫃看著小姑娘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心腸有點軟了,“你跟我進來吧。”
三丫有些遲疑。
女掌櫃瞧見她眼裡的戒備,卻隻作不知,“進不進來?”
三丫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好在這女掌櫃是個好人,到後院一間房裡翻出好幾件衣裳,“這些都是我年輕時穿的棉襖,你穿著肯定大。但是也沒辦法,我家沒有你這個年齡穿的衣裳。你要是不嫌棄將就著穿吧。”
這衣服很是俗豔,但好在很暖和。三丫捧著一件棉襖,謝了又謝。
女掌櫃看她可憐又多問了一句,“你叫什麼?家住哪裡?”
三丫咬了咬唇,一聲不吭。
女掌櫃見她不肯說,也沒再說什麼,收下她的被子,又給她塞了三文錢,“快走吧。”
三丫再次衝她鞠躬道謝,而後抱著衣服往外跑。
她三文錢買了兩饅頭,一路奔到剛剛那個小巷子。讓囡囡換上女掌櫃的棉襖。
女掌櫃的棉襖特彆大,囡囡穿上棉襖下返回到她的小腿肚。袖子也得卷三道才行。
囡囡看了眼三丫還穿著單衣,“你怎麼辦?隻換來一件衣裳嗎?”
“那被子太舊了。隻能換到這麼多。”
囡囡解開盤扣,“那你凍著怎麼辦?我還是躲在這裡,你穿著吧。”
說著就要脫衣服。三丫忙按住,“不用。你先暖暖身子,咱倆換著穿。誰都凍不著。”
囡囡想了想,“行。”
吃完饅頭,兩人躲進玉米杆裡,囡囡小聲問,“三姐,咱們怎麼回家啊?”
三丫歪了歪腦袋,照理說應該去找衙役。可這些日子找小妹,那些衙役有多敷衍她是看在眼裡的。再加上她手頭也沒錢,衙役不可能送她們回家的。
所以她們該怎麼回去呢?
她想了想,“爹說錢是萬能的。等咱們有錢,請那些衙役送我們回去。”
囡囡歪著腦袋,“他們會嗎?”
“會的。隻要有錢,他們很樂意的。”
三丫想到她爹當時給每個衙役一錠五兩的銀子,便道,“隻要我們掙到五兩銀子,就請衙役送我們回家。”
囡囡點頭似是信了,又問第二個問題,“那我們怎麼掙錢?”
囡囡低頭想了一會兒,這才發現自己什麼都不會。
三丫沉吟片刻,“我會做小板凳。可是我沒有工具做不成。”
囡囡累極了,眼睛半眯在一起,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三丫歎了口氣,小聲在她耳邊叮囑,“小妹,你先藏在這裡睡一會兒,我去外麵看看能不能想個法子。”
囡囡累慘了,歪倒在玉米杆裡,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三丫從玉米杆下爬出來,打了個哈欠,搓了搓手。她也很困,可是錢已經花完了,她得掙錢,要不然她和妹妹就要餓肚子了。
三丫出了巷子,縮著脖子,在街道上四處漫無目的閒逛。
昨晚兩人走了一夜,摔過好幾回,身上造得不成樣子,臉上更是有好幾道泥塵。活脫脫一個小乞丐。
周圍人都躲著她走。
三丫走了一會兒,太累了,實在走不動了,她就坐在街邊一塊大石上,背靠著牆,一片陽光照在她身上,驅走她身上不少寒意。
迷迷瞪瞪時,三丫感覺有什麼東西扔到她身上,她抹了下眼睛,睜眼一瞧,竟是一塊銅板。
三丫抬眼看去,一個衣著乾淨整潔的中年婦女衝她直搖頭,“這麼點的孩子真是太可憐了。”
說完,轉身離開了。
三丫捏著銅板,眼角露出一絲喜意。她有錢了,她找到掙錢的點子了。
三丫也不睡了,四下找了找,終於在一個賣吃食攤子的旁邊發現一個破碗。
她便拿著這個破碗逢人就向人家討錢。
這個鎮不算富裕,聚了好幾個乞丐。但是那些都是年老無依的老人。孩子還是頭一遭。
有人往她破碗裡扔了一個銅板,不免好奇起來,“小乞丐,你從哪裡來的?”
三丫歪了歪腦袋,“我跟爹娘走散了。大叔,你知道鹽儉縣在哪嗎?”
那人驚訝張了張嘴,“鹽儉縣?哎喲,不近呐。得有八十多裡啊。你這……”
三丫見他給自己一個銅板,把他歸為好心人,又多問了幾句,“大叔,您知道有誰能送我回家嗎?我爹娘做小買賣的。到了家,他們會付銀子的。”
她發現這些好心人遠比衙役要可靠。不像衙役給銀子都使喚不動。
那人想了想,“那肯定得找官府。雁山那邊檢查很嚴格。普通百姓沒有路引過不去。”
三丫這才明白,她得要路引才能回家。她有些失落,可還是向那人鞠了一躬。
三丫乞討一天得了十二文錢。她興奮得小臉通紅。買饅頭的時候,跟人打聽,“官府在哪裡呀?”
“順著這條官道一直往前走,走二十裡路就到了府城。”那賣饅頭的夥計看著她,很是同情,小聲叮囑,“你一個孩子上路太危險,記得要跟在大人後頭一起走。”
他想了想,“過半個時辰,我爹要去府城賣糧,你跟他的車一塊走吧。”
三丫衝他揚起笑臉,“多謝大哥哥。”
夥計擺了擺手,給她拿了九個饅頭。
三丫歪著腦袋,提醒他,“大哥哥,你多給了一個。”
夥計笑了起來,“送你的。你還是早點回家吧。多個心眼,千萬彆被人騙了,知道不?”
三丫衝他鞠了一躬,“多謝大哥哥。”
夥計笑了笑,心裡腹誹,這誰家大人這麼粗心居然能把孩子弄丟,真的太不像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父女就能見麵啦。雖然讓閨女吃苦了,但這個劇情改變了三個人。感謝在2019-12-2711:26:04~2019-12-2812:01: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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