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1 / 2)

第二日,陸時秋帶著一家人回鄉下辦喜事。

陸老頭這次請了鄉下專人辦酒席的人家過來幫忙,一應酒席都由他們,自家人不用插手。

一桌菜按照一兩銀子的標準上,連辦三天流水席。

陸時秋從三堂叔口中得知,都暗暗稱奇,他爹居然會這麼大方。

連辦三天,附近村民都來吃酒,他們家不得花掉一百多兩?

回到家一瞧,看著竹筐裝得滿滿的牛肉,豬肉,成箱的酒,一捆捆青菜。

陸時秋暗暗咋舌,這麼多,一百兩夠嗎?

陸老頭樂得很,他甚至還讓陸婆子給家裡人都扯了新衣。還有一身是陸時秋,最體麵。

陸時秋接過來,瞧著這顏色,隻覺得辣眼睛。

陸時秋抖了抖這件印滿銅錢的綢緞錦袍,“爹?娘?這個顏色?”

陸婆子接過,把衣服往他身上披,喜滋滋道,“這衣服好看吧?娘跟你說,我去縣城的時候,看過有錢人家的老爺都這麼穿。你現在是舉人了,彆人碰到你,得叫你一聲老爺。瞧瞧,穿上多好看,多精神啊。”

洪氏從來都捧婆婆的場,讚不絕口,“好看。”

陳氏噗嗤一聲笑了,她是真的忍不住了。

陸婆子和洪氏齊齊望過來,眼底全是譴責,陳氏有些心虛,瞄了一眼老三,飛快轉過身去,不過她的肩膀一聳一聳的,顯見還在笑。

木氏經過短暫的驚訝過後,有些一言難儘,“娘?這衣服適合大哥穿。我給相公新做了一身衣服,等明天正日子給他穿。”

說著為了證明,她立刻把陸時秋那件靛藍色的錦袍拿出來。

這件長袍是用銀絲在領口袖口處鏽著流雲紋的滾邊,是京城時興款式。穿在男人身上,貴氣,內斂,不張揚。

陸婆子年老最喜歡喜慶的顏色,瞧見這麼深的衣服就不喜,衝木氏翻了個白眼,“你懂什麼。你那眼光能有我好?”

陸時秋衝木氏使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他握著陸婆子的手,“娘,這衣服顏色好是好,但是上麵印著銅錢印,我是讀書人不能穿這個。要不然彆人以為我心裡想的全是錢,而不是書了。”

陸婆子擰眉,“讀書跟錢有什麼關係?”

陸時秋扶她坐下,“娘,你這就不懂了。”

他給大家掰開了揉碎了講,“那些讀書人身上從來不會戴金戒指,金耳環,金項圈這樣的東西。”

“那他們帶什麼?”大家全都來了興致,洪氏忙不迭追問。

“戴玉啊。有句老話叫,金銀有價,玉無價。他們頭上戴的簪子最俗的也就是烏金簪而不是金簪。通常是玉銀簪。”

陸婆子沒想到這麼多道道。

陸老頭歎了口氣,“怪不得呢。”

陸婆子隻好把那衣物給陸時春,“那你明兒穿吧。”

陸時秋見他娘沒在強求,轉頭看向陸老頭,“爹,段家要在年前把兩個孩子的婚事定了。”

眾人齊刷刷看向宏一,宏一羞得臉都紅了。

陸老頭擰眉,“之前不是說要等兩年嗎?怎麼提前一年了?”

陸時秋攤了攤手,“估摸怕我們家反悔。”

陸老頭沒想到自家也成香餑餑,他笑了笑,看了眼宏二,吩咐陳氏,“明兒,你領宏二在家,彆讓她到處亂走。”

陳氏明白公爹的意思。點頭應是。

宏二掐著手指,羞得耳朵尖都紅了。

第二日,陸家人全部換上新衣,站在門前迎接客人。

前來賀喜的人很多,不僅是親朋好友,還有周圍幾個村子。

流水席吃到飽,隻要用紅封隨便給一份禮就成。

哪怕紅紙裡隻放一文錢都成。

許多人家都會攜家帶口的來。吃得飽飽的,再離開。

瞧見這些人動作飛快,往嘴裡塞東西,洪氏心裡肉疼,臉上笑容已經不怎麼自然。

但是昨晚公爹警告過他們。不許斥責前來賀喜的客人,更不許攆。

所以哪怕她再心疼,也隻能忍著。

洪氏所幸來個眼不看為淨,眼睛隻看著巷子儘頭。

就在這時一輛馬車駛了過來,洪氏推推旁邊陳氏,“哎,你瞧瞧是不是段家來人了?”

就他們認識裡,能配得上這樣闊氣的馬車就一個段家。

就連他們的姻親張家都出不起這樣的馬車。

陳氏認認真真打量,直到裡麵跳出一個年輕小夥子,扶著一位大腹便便的男人下來,她才搖頭,“不是吧?”

陳氏猜對了,這人不是段家。

“在下是劉家莊劉員外,前來賀陸時秋陸老爺高中舉人。”

劉員外?陸時秋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劉家莊在哪。不過他還是客客氣氣收下對方遞過來的禮盒,請他進去落座。

沒一會兒,又來了高家莊的高員外,陳家莊的陳員外……

等段老爺來了,陸時秋向他一打聽,才知道這些人都是鹽儉縣的大戶人家,“咱們鹽儉縣已經幾十年沒人中過舉了。你這一中舉,家裡馬上就要跟大家同一階層,他們可不就得上門搭關係嗎?”

陸時秋恍然。原來這一階層的人都會抱團取暖。

就連嚴家都派了管事送禮。

跟上回相比,這個管事非常殷切,“我家老爺去了京城,臨走的時候,一再叮囑我,送上厚禮。陸舉人還請笑納。”

陸時秋去府城的時候,住在張府。聽張才新說起過,嚴老爺一大年時間都住在京城。隻有回鄉祭祖才會回來一個多月。

算起來,嚴老爺已經回京大半個月了。那時他的成績還沒出呢。

這管事說得夠有水平。

陸時秋感激嚴老爺上次幫他,客客氣氣請管事進屋。

等蘇甲來了,陸時秋把人迎進去。

這一桌坐的都是有錢有地位的人,陸時秋親自留下陪客。

段老爺不愧是個大商賈,長袖善舞,把每人都仔仔細細介紹給陸時秋。

家裡有什麼產業,以什麼為生,家族有什麼出息的後輩仔仔細細介紹一遍。陸時秋記性好,聽過一遍就能全部記在腦子裡。

跟人喝酒的時候,名字和人全都能對號入座,就連問彆人家中生意等問題,半點不出錯。

這些人對他讚不絕口,“怪不得陸舉人能中舉呢。這記性也太好了。”

酒過三巡。

段老爺問起嚴府管家,“你們嚴老爺怎麼才回京了?”

嚴管家笑笑,“老爺在京中置產,要打量生意,走不開。”

段老爺笑笑,“恐怕不是吧?我怎麼聽說他給孫兒輩請的先生又走了?”

嚴管家神色僵了僵。嚴家和段家是競爭關係。兩家一直不對付。

嚴老爺做生意敢闖敢拚,家中孫輩卻不爭氣,沒一個是讀書的料。

段老爺這時提起,就是挖苦他們家老爺。

嚴管事立刻反唇相譏,看向他旁邊的段清鴻,“小人聽說段少爺今秋才沒中院試?這是第幾回了?”

段老爺臉上一黑,很快笑了,“他呀,不是讀書的料。我就不指望他了。瞧瞧,我這不是學人家老爺。給閨女找個好女婿也不錯。咦,你家老爺不是挺擅長乾這事嗎?他怎麼不給孫女挑個好人家嫁呢?”

嚴管事笑臉快要撐不住了。

嚴小姐在閨中慧眼識英才,挑中張老爺。後來張老爺中了舉,兩家結親。

但是嚴老爺搬到京城,本意是為了方便孫輩讀書。可是京城大小官員雲集。

舉人老爺挑聯姻對象,根本輪不到嚴家這樣有錢無勢的大商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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