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2 章(2 / 2)

囡囡聽他提起自己身份,立刻想到這人就是沈青墨的親生父親。她抬眼看向沈青墨,就見他剛剛已經鬆下來的臉色,這會已是陰雲密布。

沈青墨有多恨他,早在去年就已見識過。原以為他可以有漫長的時間來忘記那些仇恨,可惜事與願違。

沈青墨走過去,壓低聲音道,“你想乾什麼?”

李元宗嘴角露出一抹淺笑,看向他身後,“我聽說你來見你先生,正巧我也想拜會他,你來引見吧。”

沈青墨雙手緊握成拳,看著他的眼睛已是淬了毒,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冰冷的聲音裡帶著幾絲嘲弄,“憑你也配?”

李元宗活了五十多年,走哪都被人追捧,接二連三被兒子下麵子,火氣也上來了,他不怒反笑,衝他身後的人打招呼,“在下是沈青墨的父親,我叫李元宗,你們好。”

眾人剛剛見沈青墨似乎不歡迎此人,還以為兩人是仇人,現在聽說是父親,都愣了一下。

有那不明真相的人以為他是繼父。要不然也不會連姓氏都不一樣。

想來這兩人是吵架了,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不用說他們這些外人,便也點頭向他問好。

倒是囡囡知道這人是隻披著羊皮的狼,麵無表情看著他,根本沒有打招呼的意思。

公孫竹見她不動,立刻幫著打圓場,主動邀請,“沈伯父進來喝杯茶吧。我們正在練習射箭呢。”

不等對方回答,沈青墨已經搶先替他答了,“不用了。我們先走了。以後我再來找你們玩。”

說完,他沒跟陸時秋告彆,就直接帶著隨從匆匆離開。

倒是李元宗衝著其他人施了一禮,動作瀟灑,“小兒失禮,你們彆介意。”

大家連連說不會。李元宗這才不緊不慢跟上。

等人一走,陳為猜測道,“這應該是繼父吧?”

其他人紛紛附和,指定是後爹,親爹哪能這麼對待自己的兒子。

囡囡搭弓射了出去,箭穩穩紮在七環上麵,她氣道,“不是!是親爹。”

眾人全圍了過來,“啊?你怎麼知道?”

陳為捏著下巴猜測起來,“沈青墨的父母是不是和離了?他爹後來給他娶了繼母,他被繼母百般虐待。後來走投無路之下,就去找親娘。和繼父一個姓,所以他才跟親爹不親?”

囡囡回頭。這小子可以呀。如果把這親娘改成親哥,全妥了。

她隨意點了下頭,“差不離吧。”

這些學生都出自大戶,父親房裡多多少少都有幾房小妾,後宅女人一多,那紛亂就少不了。

這些混世魔王看到母親受委屈,把小妾揍一頓的人大有人在。

其中狄虎最為生猛,父親常年不到母親房裡歇息,他直接拎著劍把小妾給殺了。

他父親為了兒子的前途,不僅不能生氣,還得誇他一句,殺得好。

但是等這事一過,他父親就找了個由頭把狄虎狠狠收拾了一頓。

沈青墨要是真被虐待,對親生父親愛搭不理,畢竟這個父親當得不稱職。他們多少也能理解。

但這裡有一個人不一樣。

那就是張承天,他家中長輩婚嫁順遂,對晚輩向來處事公正,對他也一直和藹可親,無論多忙,從來不會忽視他。

這會見沈青墨對親生父親這麼沒禮貌,就有些看不慣。

“那可是他親生父親,就算他父親做得再不對,也不該不給他麵子。”

眾人一臉驚訝。

囡囡氣鼓鼓瞪他,“你懂什麼!你光知道以德報怨,可知道後一句是‘何以報德’?事情不是發生在你身上,你當然可以說得這樣輕巧,等你經曆過他的遭遇,如果你還能原諒他父親,你再來批評他,否則你現在沒資格說他。”

張承天什麼時候被人這麼訓斥過。彆以為她是姑娘家,他就會讓著她。

“我說錯了嗎?天下無不是的父母。《禮記·祭義》有雲‘大孝尊親,其次弗辱,其下能養’,他考中1功名不複其姓,是為大逆不道。父親找上門來,他卻不奉養,更是錯得離譜。你既是他的師妹,應該勸誡他,怎能讓他一錯再錯?”

囡囡見他要跟自己辯論,偏偏她又不能把事實和盤托出,便也跟他辯起來,“《左傳·隱公三年》有雲‘君義、臣行、父慈、子孝、兄愛、弟敬,所謂六順也’,可見父慈在子孝後麵,所謂有因才有果,沒有父慈哪有子孝?”

她繼續滔滔不絕,“你剛剛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但是還有一句叫人孰能無過。父母也是人。如果他們犯了錯,難不成做子女的還要一味順著他們?《孔子家語·六本》就有記載,若是父母不思悔改,子女晚輩就要‘孰諫’,這樣才不會讓他們走向萬劫不複之地。”

張承天立刻反唇相譏。相對於囡囡舉出的例子,關於孝道的書籍多如牛毛。

到最後囡囡遺憾敗北,辯論賽輸了,她心有不甘,開始跟他吵架,“我看你就是榆木腦袋,每天隻知道讀書。老人們常說,儘信書不如無書。長腦子就是用來思考的,你隻知道照本宣科,不懂得變通,怪不得你爹不讓你參加科舉呢。想來他也知道你不堪大用,當官隻會誤人子弟。”

張承天哪裡見過這種場麵。辯論不過,就開始人身攻擊,不過他到底腦瓜靈活,立刻反唇相譏,“我看你是尋機報複才對。我們之前比賽打平手,你一定是耿耿於懷,我看你跟彆的姑娘沒什麼兩樣,一樣的小肚雞腸。”

囡囡氣鼓鼓瞪了回去,“彆拿我身份說事。我早把比賽的事情忘了,倒是你一直記在心上,恐怕你才是心眼比針尖小吧。”

兩人吵得不可開交。其他學生拉都拉不住。

吃飯時,囡囡待在房裡,不肯出來。

木氏去叫人,回來後,衝陸時秋搖頭,“說是氣都氣飽了,不吃了。”

陸時秋有些訝然,“發生什麼事了?”

兩人吵架的時候,陸時秋正在房裡寫書,他打算把自己的教育心得都記錄下來,將來寫書的時候,有現成素材可用。他寫得太入神,竟對前麵發生的事情半點沒入耳。

倒是木氏聽到動靜,立刻跑到前麵看了,把吵得正凶的兩人拉開。問明緣由,也不好說什麼。

木氏簡單把事情說了一遍。

陸時秋氣得臉色鐵青,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我去找那小子去。敢欺負我閨女,他活膩歪了。”

說著就要擼袖子衝出去,木氏趕緊把人攔住,“哎,你是先生,你跟學生打架,傳出去,你的臉還要不要了?”

陸時秋放下袖子,哼道,“我不跟他打架,我辨死他。”

木氏鬆了一口氣,陸時秋繞過她,剛要衝出去,就見囡囡紅腫著一雙眼站在院子裡,“爹,你還是彆去了。”

陸時秋回屋給她拿布巾敷眼睛,“你被人欺負,爹哪能袖手旁觀呢?”

三丫見自己插不上話,回屋泡了杯茶,把燙好的茶包遞了過來,“用這個比較好。”

囡囡接過來敷在一隻眼睛上,衝陸時秋彆彆扭扭道,“我們是同學,辯論有輸有贏。你現在去,他又該說我仗勢欺人了。”

陸時秋想了想,決定暫時放過找張承天麻煩,但是這件事,他還是記在心上了。

陸時秋也沒想到,機會這麼快就來了。

這天上午,陸時夏沒有急著下鄉,而是過來彙報一件事,“我去鄉下時,有人問孩子給我,我們給不給錢?”

陸時秋怔了下,幫他們養孩子,還給他們錢?臉也太大了。

陸時夏解釋,“那些地方太偏,我們去一趟太麻煩。如果給錢,說不定他們願意把嬰兒送過來。”

陸時秋擰眉,這意思是如果沒錢,他們寧願把孩子埋了,也不願跑一趟。對這種渾人,講仁義道德都是沒用的。犯不著為他們生氣。

陸時秋隻關心一件事,“二哥覺得給多少錢合適?”

陸時夏想了想,“一吊錢就成。”

這錢倒是不多,陸時秋答應了,“好,你下鄉宣揚這事。隻要他們送過來的孩子健健康康,我們就可以給一吊錢。”

要是他們把孩子凍得隻剩一口氣,抱過來也養不活,早點告誡才對。

陸時夏記下了,“好。”

等陸時夏一走,陸時秋便琢磨開了。

他閨女有一句話倒是說得對,張承天就是活得太好了,根本不知道這世上並不是所有父母都能稱為父母。做為一個好先生,他應該給他曆練的機會才對。

什麼‘天下無不是的父母’,等他見到不把兒女當人命的父母,他就知道這世上不是所有父母都疼愛自己的孩子。

下午,上完最後一堂課,陸時秋宣布一件事,“明天上午,我打算帶你們去鄉下上一堂實踐課!你們回去準備明天要穿的衣服,最好是窄袖,靈巧為主。還有鞋子要結實耐穿的。弓箭刀劍,全給我帶上。”

學生們一聽,紛紛舉手提問,“先生,我們去哪啊?是打獵嗎?”

陸時秋搖頭,“不是。咱們訪查民情。”

眾人一聽他們要做縣太爺才乾的事兒,一個個拍著巴掌叫好。

陸時秋叮囑他們,“你們自己燒開水帶水囊。明天早上我們會發給你們吃食,你們自己要收好了。”

學生們齊齊歡呼,“好。”

接下來,他們聚在一起憧憬下鄉都有哪些好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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