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3 章(1 / 2)

學生們都回家了,陸時秋也回了院子。

陸時秋把二哥一家叫過來吃飯,把自己的打算說了。

陸時夏跟陳氏對視一眼,歎了口氣,“聽囡囡說要到泗州當縣令,我就猜你們肯定要跟去。哎,咱家宏四也大了,這次我倆就不跟去了。這邊還有那麼多孩子,我們也走不開。”

宏四都及冠了,這要是擱彆人家裡這麼大年紀的男娃早就娶妻生子。可陳氏想等兒子考中舉人,娶一房好親,將來也能給兒子助力。

去年夏天,如陳氏所願,宏四中了秀才。不過鄉試依舊名落孫山。但陳氏並不氣餒,依舊讓兒子好好讀書。

二房這邊沒什麼問題,倒是三丫得知父母要走,心情尤為低落。

吃完飯,二房三口回了自己屋,三丫卻沒像往常那樣,回房間畫畫,而是幫木氏一塊收拾碗筷。

木氏哪用她幫忙,拂開她的手,“哎喲,你爹說了,你這手是用來畫畫的,不是乾這些粗活的,得好好養著。你呀,陪你爹去。”

三丫看向站在院子裡的陸時秋,走過去,站在他身邊,腳尖碾著地上的泥土,“爹,您什麼時候能回來啊?”

陸時秋搖頭,“那我可說不好。你看你李叔叔在咱們縣乾得風聲水起,可他愣是待了九年還沒挪窩。你小妹太年輕了。又是個女娃子,雖然有嵇先生和如雪跟著,但是那兩人打架行,出主意不成。我呀,得去幫幫她。”

三丫點頭,她能理解,可她就是覺得難過。她爹去蘇州府,說是離得挺近,但是想要見一麵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

陸時秋看出三丫難過,拍拍她肩膀,“丫頭,彆傷心,往後想爹了,就給爹寫封信。你呀,常出去走走,天天待在屋裡,你不悶哪。你就是再喜歡畫畫,你也得多出去看看。增長自己的見識,觀察行行色色的人,你才能畫出更好的作品。閉門造車隻會停滯不前。”

也隻有她爹才會這樣放不下她,三丫心裡一暖,重重點頭,“爹,我記下了。”

她想了想,回房取出一幅畫,“爹,這是給您畫的。您帶去泗洲,平時沒事的時候,拿出來看看。”

陸時秋展開畫作。跟大頭不一樣,三丫非常喜歡畫人物。

她去年給囡囡畫的那幅《戲蓮圖》更是難得的佳作。

倒是這幅《育嬰堂》是以建築為主,裡麵的人物為輔,寫實生動,頗為有趣。

陸時秋把畫卷起來,“行,爹一定會多看看的。”

三丫的嫁妝早就準備好了。除了那些首飾衣服等死物,陸時秋還給她買了兩個鋪麵,“京城這邊的良田也不好買。買兩個鋪麵,你租給彆人,每年也能收到不少租子。日子也能過得舒舒服服。”

三丫聞言唬了一跳,京城的鋪麵,她就算再不管事,也知道要花不少銀子,她連連推辭,“爹,你們自己留著吧。”

陸時秋擺手,“沒事。爹有的是銀子。”

他又讓木氏把後麵那一戶人家叫過來。

這一家三口都是好手好腳的人,男的可以趕馬車,喂馬。女的可以買菜做飯,小丫頭可以留在房裡端茶倒水。

自打進來後,陸時秋就讓陸時夏教他們規矩。

“這是去年就給你買的一戶人家。跟著你一塊去楊家。萬一,爹是說萬一,萬一楊家人欺負你,你叫他們來報信。爹給你出頭。”

三丫被他逗笑了,可是細細一想,她爹也是為她好,想了想還是應了,“爹,我知道了。”

兩天時間眨眼即過,十六個學生一個不少全回來了。

能夠出去玩一次,這些玩心極重的學生還是非常高興的。

不過張承天卻帶來了一封信,封口已經封上,而且還蓋了皇後大印,“這是我姑母給您的信。如果我遇到危險,您可以拆開救我。”

姑母?那不就是仁安皇後?陸時秋試探著問,“這裡麵是秘旨?”

張承天搖頭,“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吧。”他補充一句,“若是沒有遇到危險,三年後等我回京還要把信帶回去。”

陸時秋把信揣進自己懷裡,“那行。”

時間一眨眼到了十月十,三丫出嫁的日子。

楊家請來的迎親隊伍走在道上,看著四周荒無人煙,一個個都犯起嘀咕。

迎完親,三丫上了轎子,後麵跟著她的六十四擔嫁妝,敲敲打打往前走。

陸時秋和木氏送完三丫,陸時秋心情不佳,木氏是默默垂淚。

三日回門,木氏拉三丫進屋,娘倆嘮些體己話,陸時秋跟小石頭一塊喝酒。

小石頭早先就從媳婦那邊知道嶽父要去蘇州府,便主動留下來幫忙收拾行禮,送他們離開,他們再回城裡。

陸時秋笑道,“你這孩子有心了。我就知道我這閨女嫁給你,我一準能放心。”

接下來好話不要錢似地往外蹦。

倒叫小石頭這個實誠孩子激動得不行。

早把嶽父嶽母故意攔他,不許婚前見三丫的事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一家人吃得熱熱鬨鬨。

第二日,天晴氣爽,空氣宜人。

陸時秋帶著家人及弟子們往泗州出發。

這些學生家裡到底不放心孩子,再加上路途遙遠,每家都派了五個六家丁護送。

得知陸時秋家裡也沒個管事,公孫竹的爹還派了個管事過來。

那管事一路上將事情安排得妥妥當當,倒是省了陸時秋不少事。

馬車裡,陸時秋看著那管事跑來跑去,衝木氏道,“等咱到了泗州,我一定也要招個管事。”

柳大郎也很忠心,但是他身體有點缺陷。而柳大郎的兒子太年輕,應付不了這麼多事,還是要找個能乾的管事才好。

木氏也知道他不喜歡管這些俗事,欣然應允。

一行人花了半個月時間到了泗州縣。

囡囡帶著嵇無用和嵇如雪站在城門口迎接。

來的很不湊巧,天還下著小雨。囡囡撐著傘站在城門口,看著行人在雨中急速狂奔,她焦急地看著遠處。

雨霧朦朧,天空是灰白的茫茫,遠處似乎籠罩在迷霧中,可視範圍很短,根本看不清前方,隻能聽到雨水滴滴答答的聲音。

“大人,老爺來了。”嵇如雪話少,眼見自家小姐身上全都濕透了,擔心她回頭再著涼,一直側耳傾聽。習武之人,耳力遠超常人,她隱隱聽到前方有車馬聲,麵上一喜,可憐見的,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他們盼到了。

她話音剛落,陸時秋一行人終於從雨霧中出現。隻是還不等囡囡迎上去,就被這些人驚呆了。陸時秋坐在馬車裡倒還好些,可外麵趕馬車的人卻都慘了,渾身澆濕,眼睛都要睜不開。

囡囡三人迎上去,那趕馬車的護衛眼花,沒停下不說,還差點把人給撞了。好在嵇無用眼急手快拽著兩人往後退了好幾步。

“爹?”陸時秋坐在馬車,突然聽到女兒熟悉的叫聲,以為自己耳朵聽岔了,趕緊推了下木氏的胳膊。

下雨天,人本來就容易犯困,木氏這會正在眯覺,冷不盯被人這麼推了一下,立刻醒了。

揉揉眼,就見陸時秋已經撩開車簾,衝下麵喊,“哎喲,還真是我閨女。你這身上怎麼弄得這麼濕啊?你虎啊,站雨裡等我們。”

囡囡爬進馬車,身上已經濕透,不好坐下,這墊子可都是乾的。

陸時秋把她按下,“怕什麼。等天晴了,把這些墊子拿出來曬曬就成。”

木氏拿帕子給她擦臉,嗔怪道,“你這孩子怎麼一點也不會照顧自己呢。”

她幫著把囡囡的臉擦乾淨,可是越擦越覺得不對勁,又湊近了一點,發現囡囡臉上起了許多小紅點,“你這臉上怎麼弄的?這是起疹子了嗎?”

囡囡這才反應過來,光顧著跟父母嘮嗑了,竟是把這事給忘了。

她接過母親手裡的帕子,無所謂地擺擺手,“沒事。這是濕疹。”

陸時秋也湊上去看了一眼,這馬車裡光線暗,他剛剛還真沒注意到。

湊近了看,小臉上長了三十幾個小紅點。冷不丁這麼多,瞧著也怪嚇人的。

“找大夫看了沒?”陸時秋和木氏都很擔心。

“找過了。我就是水土不服。這邊小雨綿綿非常不習慣,我這已經好多了,剛來那會兒,我臉上密密麻麻都是。不塗粉,我都不敢出去見人。”囡囡渾不在意。

她不在意,可陸時秋和木氏在意啊。

平時多好看的姑娘啊,臉上長那麼多紅點子,看著多嚇人。

等一行人到了縣衙,囡囡請他們進去。

下人們搬行禮,這些學生們留在大堂跟囡囡說話。

瞧見她臉上的紅點,學生們指著她的臉,一個個捂著肚子笑得不行。

“哎,陸令儀,你怎麼搞的?你臉怎麼成這樣了?”

“你還是姑娘家呢,怎麼把自己變成花貓臉了?”

“你說說你,平時大大咧咧也就罷了,你這都當官的人了,你也稍微注意點臉麵。”

……

囡囡氣鼓鼓瞪著這些不厚道的師兄們。什麼德行,她都夠難受的了,這些沒臉沒皮的壞人還嘲笑她。

不過這裡麵也有個厚道人,張承天從懷裡掏出一盒藥膏,看那外形是白瓷,想來價值不菲,“這裡麵是除濕氣的藥膏。塗上之後,紅點就會慢慢消失了。”

囡囡接過來,“真的?這麼靈驗?”

“當然是真的。”張承天笑著解釋,“這可是渝州那邊進貢的百霜膏。我來前,姑母特地賞了我兩瓶。”

囡囡聽他說得這樣好,立刻讓木氏給她抹上。

陳為見囡囡居然也像其他姑娘一樣愛美,和公孫竹咬耳朵,“看來多凶悍的姑娘都有一顆愛美的心哪。”

囡囡沒聽到,倒是那嵇如雪是習武之人,聽覺靈敏,抱著劍輕飄飄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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