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惡傀似乎在她的控製之下,一時之間沒有動作。那些玩家顯然也沒有料到事情一路急轉直下,方才還是在對付黑袍人,又因為燕危得分而差點動手,現在另一個黑袍人卻好好地站在這裡。他們麵麵相覷,也沒有立刻動手。
善傀燕危同本我燕危用感知力簡單地溝通了幾句,便大致明白了本我燕危遇到的一切。
在所有玩家都退後幾步藏於兩側的時候,他不但沒有躲開,反而迎著黑袍人走了上去,同黑袍人在觀星台前相遇。
出乎意料的,黑袍人並沒有動手。
她說:“你不慌?”
“慌,”善傀燕危點頭,“正在想怎麼辦呢。”
沙啞陰沉的嗓音響起:“你不好奇發生了什麼?”
“不好奇,因為猜到了。”
後方,本我燕危緊緊地握著他那枚燕子硬幣,腦海中閃過一條又一條線索和猜想,思緒萬千中,副本的一切在他麵前緩緩構建重演。
黑袍人麵前,善傀燕危聳了聳肩,說:“你一開始就在設局逼我們對你動手吧?我們能猜得到小迷宮裡的人就是脫了黑袍的你,你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一點?你從一開始出現,就打定了主意,知道我們一定會猜到你是黑袍人。”
許妙妙神色一頓,咬牙道:“原來是這樣。”
魚飛舟歎氣:“這回我們算是被彆人略勝一籌了?”
林縝:“你們又懂了!??”
善傀燕危雙眸中透露著凝重,可他在這樣的高壓之下,輕笑了一聲道:“……你是從發現我們在跟蹤你開始設計的吧?”
當時燕危謀劃了一次鷸蚌相爭,讓許妙妙、薛晚和餘花三方各有損耗,也讓黑袍人為了脫離而消耗不低。隨後,燕危跟著黑袍人來到三層的暗門,看到了半開著的暗門。
——那是黑袍人故意留下的。
包括他們走進迷宮的那句關於“生而不詳”的話,都是黑袍人自己寫的,為的是提醒他們黑袍人“生而不詳”,沒有母親。
黑袍人從一開始的目的,就是在誘導他們殺了黑袍人自己!
如果黑袍人是直接現身對他們動手,他們未必會對黑袍人出手,因為他們也是玩家,他們同樣不會隨隨便便就對副本裡把持遊戲規則的nc動手。但如果黑袍人讓他們動手,他們也不傻,不可能如黑袍人的願。
所以黑袍人設計了這一場“艾斯的母親”的謊言,一直強調“艾斯的母親”不能死,從而讓燕危他們在各種可疑的線索推動下,推導出“艾斯的母親”就是黑袍人,黑袍人不想死,所以用絞肉機殺死黑袍人可以破局。
這根本不是賭正反邏輯,而是故意讓燕危他們以為他們得到了答案,從而對那個女人——也就是真正的黑袍人——下手。
黑袍人要的就是玩家動手殺她自己。
而且她已經成功了。
四周,本來已經平靜下來的惡傀驟然動了起來,整個城堡仿若活了一般,不斷地傳來機械的腳步聲!
黑袍人站在善傀燕危麵前沒有動,四周的惡傀卻已然瘋狂了起來。
善傀燕危一字一句道:“那讓我猜猜為什麼你要讓我們殺了你。你的傀儡術也不是無所不能的,對吧?比如之前你調動整個城堡的惡傀,就不僅僅是消耗了不少,恐怕是傷到了根本?我們看到你不斷流血,是因為你真的受傷了,而且沒辦法短期內恢複,所以你想換個健全的軀殼,就是你現在用的這個。”
“但是你也有限製,你其實不能隨便換,隻有你使用的軀殼被絞肉機殺死,你才能換,否則你早就可以在這些傀儡中自由來回了。還要借我們的手殺你,那看來自殺也是不行的,必須是彆人殺你。”
善傀燕危佯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我懂了,你想要換一個健全的軀殼,就必須是被彆人殺死,所以你設計了這一切讓我們對你動手。”
“你是我遇到最有意思的客人,”她陰測測地笑著,“在你死之後,我會給你做一個配得上你的傀儡的。但你漏了一點,被彆人殺死,我不僅僅可以更換軀殼,我還會變得……更強。”
一把匕首在這一瞬驟然從晏明光手中破空而來,眨眼間便刺入了黑袍人的眉心!
吸氣聲中,黑袍人的身體瞬間在善傀燕危麵前倒下。可是不遠處,一個本來麻木機械的傀儡卻露出了方才和黑袍人一模一樣的笑容,如出一轍的沙啞嗓音帶著森然笑意:“我死不了的,你隻要殺了我,我就可以進入下一個傀儡的身體裡。”
“除非你們能殺了所有的傀儡,否則我是不死的。”
“客人們,你們本來可以拿著金幣,換走我珍貴的傀儡,帶著你們的排名離開城堡,為什麼要偏偏一而再再而三挑戰我的規則呢?”
“那就都彆離開了。”
下一刻,數不勝數的惡傀從四方瘋了一般往前湧。
它們似乎比上一刻還要厲害,瞬間便衝破了其中一麵。
許妙妙趕忙指揮著她自己的傀儡擋住那一麵的攻勢,另一個許妙妙長杖一揮,徒手擋住一個惡傀,卻在慣性力的作用下猛地後退了幾步。
她頗為氣惱道:“剛才你要把這個鬼東西扔進絞肉機的時候,我就讓你三思了!你那麼聰明的一個人,剛才為什麼偏偏就急於求成!?”
本我燕危望著眼前失控的場景,隻是淡然地說:“我三思過了。”
“什麼?”
“我們沒有線索了,殺哪個都是賭,一起殺了也是賭,為什麼不一次性賭一個大的?我到了觀星台的時候就猜測,她想讓我們動手把她扔進絞肉機,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讓她如願以償?”
沒有線索,那就創造線索。
無路可走,那就讓黑袍人先走一步。
被動也是動。隻要有舉動,那便意味著線索,代表著破局的可能。燕危想要第一的積分,同樣也想要破局的獎勵。既然他們沒有線索可以退,那就讓黑袍人如願以償,讓黑袍人先走一步,讓黑袍人變得更強大,讓黑袍人對他們動手!
局麵打破,就意味著新的線索。
許妙妙一愣。
她眸光微閃,咬牙切齒道:“我一直以為薛晚那種不顧一切的人是個難對付的瘋子,我今天才知道,你這種平時理智穩重的人瘋起來,才是真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