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力道比他大得多,一個轉瞬間的舉動,燕危跌在了臥鋪間的小走道上,被晏明光瞬間關上的拉門將他和晏明光隔絕在了門裡門外。
拉門一合上,外頭便傳來響動,像是什麼東西猛然撞到門上的聲音。那鬼怪似乎已然近了晏明光的身,一人一鬼就在門外糾纏著,傳來沉悶的拉扯聲。
列車臥鋪間的拉門有一個折點,需要往外推開才能拉開。
燕危推著門,卻發現門外巨大的重量抵著,全然推不開。晏明光和鬼怪之間的聲響透過這扇門傳進來,瞬間點炸了他的神經。
他高喊:“晏明光,讓我出去!!我的不死狀態隻要兩分鐘了——”
又是一聲悶響。
燕危似乎聽見了鬼怪磨牙的聲音,那聲音仿佛尖利的指尖擦過金屬,發出“滋啦”“滋啦”刺耳的聲調。他用不了感知力,門內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糾纏的聲音仿佛尖刺一般刺入他的腦海。
他使勁推著門,“晏明光!!!”
燕危的手緊緊地按在門上,金屬冰涼的觸感從皮膚表麵延伸,他的手已然冷的有些僵硬。和他額頭和後背卻沁滿了冷汗,麵色慘敗,一瞬間仿佛身體裡所有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
門縫之下,濃稠的血液緩緩流入,浸染了燕危半跪著地的膝蓋,他一時之間無法分清是鬼怪身上流淌而下的,還是來自於晏明光的。
這一瞬間,他的嗓子都啞了半度:“……晏明光!!”
燕危腦海中一片空白。
他難得感受到恐懼的情緒,此刻侵襲而來,理智完全無處安放。
幾秒的時間不過片刻,燕危想要鎮定,腦海中冒出的唯一想法卻是——如果晏明光死在了這裡,他還會想繼續嗎?
不會了。
晏明光遠遠比他的理想和目標重要得多。
他們一起在副本中生死相依過,也在滿是鬼怪的溫泉裡擁吻過,甚至一起走過了遍布荊棘的頂層副本。晏明光於他而言,不僅僅在於契合的靈魂,也在於這人是無人能跟上他的步伐之時,身邊唯一一個不動的浮萍,也是印證著他活著、他存在的意義。
正如他當時所說。
明光如晝。
燕危的手死死地抵著門,所有的指節都在用力,指尖的肌膚依然在門把磨砂的質感上磨出了些微的血。他右側手臂的衣袖已然被鮮血浸濕,方才被鬼怪利爪抓破的地方淌著血,在肌肉緊繃的力道之下,更是火辣辣的疼。、
晏明光那邊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不斷傳來悶悶的聲響。
離不死狀態開啟還有三十幾秒。
燕危看也沒看傷口一眼,在一片烏黑之中,驟然起身,拿出了一把鋒利的刀。
他抓著上鋪的邊沿,躍至下鋪,踩著下鋪的床板,一手抓著上鋪的欄杆,一手拿著匕首刺進高處的門縫,打算從高處撬開這扇門。
驟然。
外頭的動靜在這一刻消散於無,清冷而微微低啞的聲線透過門縫,裹著空氣中的鐵鏽味和血腥味,卻仍然如挺立的雪意。
“坐好,等我開門。”
燕危動作一頓。
前頭的車廂裡,林情的喊聲穿過了兩扇門:“沒事了,那些鬼玩意兒走了。”
林情和晏明光的話語都十分平穩,不似方才一般急切。
清脆的一聲“鐺——”,匕首從燕危手中滑落,徑直掉到了地上。
燕危渾身一鬆,從床板上跳了下來。他的小腿處和膝蓋處已然浸滿了鮮血,手臂和指尖也破了皮,可他的潔癖這一刻難得沒有發作。
他彎腰,在黑暗中摸索到了那把掉到地上的匕首,撿了起來,以免晏明光進門踩到。
不死狀態的提示音響起,卻似乎用不到了。
慌亂來的快,卻也在危機解除之後去得快。燕危腦海中的一片空白迅速被混亂的思緒和推理占據,他腦袋嗡嗡的,想著今晚怎麼回事。
死亡名單隻寫了1101,曹群把數字改成了1109,他們又在死亡名單上添上了1202。
但他現在在1202,這裡沒有任何鬼怪,烏黑一片,卻也十分安靜。而在他們這邊出現鬼怪之前,十一號車廂的第一間臥鋪間便傳來了血腥味和怪異的聲響,趙景臣那邊顯然出事了。
1202沒有出事,1101出事了,代表玩家寫下的床號根本沒用,死亡名單對應的床鋪是固定不可更改的。他們臥鋪間應該是觸發了彆的死亡條件。
燕危想著,又想起方才晏明光說的話,雙眸盛著一抹茫然。他握著刀,在另一側的下鋪上緩緩地坐下。
晏明光舉著手電推門而入的時候,手電射出的圓柱子般的光穿透空氣,散射開來,勾勒出了坐在一側臥鋪上的青年的輪廓。
那張側臉柔和而精細,眼尾仿佛舒展的花瓣末尾,溫和乖巧。顫動的睫毛在光影中尤為明顯,琥珀般的眸子比散開的光還要明透。
燕危的手中甚至還握著一把刀,刀身險些在光束中反射出光影,便被移開。
剛才還被撿起來的匕首再度被燕危往床鋪的死角上一扔,他看了一眼晏明光,猛地起身,全然不顧晏明光那沾染著血汙的臉頰還有身上的臟汙,伸手勾住了對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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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縝收回目光,低下頭,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另一隻手拍了拍魚飛舟的肩膀,說:“他們親完了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