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被窩裡蹭了蹭,半張臉埋在了被子裡。
屋裡越來越冷了。
驟然,燕危睜開了眼睛。
他近乎沒有任何猶豫,瞬間從床上坐了起來,月輪已然被他捧在了掌心。月輪散發出來的淡白色光線微微照亮了眼前,勾勒出了站在下鋪前那個東西的輪廓。
那是一個渾身都是血的臟東西,它正麵都被利器從上到下剖開了,內臟從中間的開口中往外流出,仿佛一串汙穢等待著傾瀉而出。
燕危掏出月輪的那一瞬間,它朝著燕危微微向前傾了一下,充滿汙濁的臉近距離對燕危露出了一個笑容。
燕危望著那張被剖成兩半的曹群的臉,什麼動靜都沒有。他繞過這個東西,稍稍看了一眼林情所在的臥鋪。林情正端端正正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穩,雙眼緊閉,顯然是沒有察覺任何問題。
以林情的實力,鬼怪出現得再突然,隻要是出現了,他就不可能毫無所覺,甚至還睡得如此平穩。
燕危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感覺。那是來自上一次登頂層的熟悉,那時候身邊的一切都沒有任何動靜,時間和空間都被某種不可抗力硬生生地暫停在了原地,副本進度停止,他仿佛處於一個突然割裂出來的空白中。
身邊隻有他和那個脫胎於樓的惡意附著的東西。
這是那玩意進入副本的其中一個方法。它不能乾預副本進度,也不能更改樓的規則,隻能以這種方法降臨副本內,要麼附著在一個臟東西身上,暫停副本的一切,要麼就是……變成晏明光的模樣,不乾預任何副本裡的東西,卻從玩家的角度來乾擾他。
這兩種方法,對這個東西的消耗都不低,前者更容易一些。
燕危抬眸,冷靜地看著“曹群”。
這東西沒有動,他也沒有動。
約莫過了十幾秒,燕危冷笑一聲:“玩過的把戲了,你還想嚇到我嗎?垃圾。”
“曹群”的屍體歪了歪脖子,以頭和身體垂直九十度的詭異姿勢,對著燕危笑的更厲害了。那本不應該能發出聲音的臟東西居然對燕危說:“好久不見。”
但“曹群”那從中間裂成兩半的嘴卻沒有任何變化。這聲音尖細飄渺,似是從遠方傳來,與每一次樓響起提示音的聲音一模一樣。
燕危不屑:“好久不見?是我對你好久不見,你不是都一直藏在暗處,借用樓的力量窺探我嗎?”
“那是關注。”
“你還挺會說話。”
“……”
燕危詭異地和這玩意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一會。
最終,他無聊地打了個哈欠:“你是嫌我睡得不夠好?”
“……”“曹群”笑了一聲,“你應該放棄的。”
“放棄登頂?做夢呢。”
“再上來一次,不過是重複而已。不如我們打個商量吧,我改變不了規則,但是可以沒次都幫你安排最容易過的高層副本,也可以提供最明顯的降樓通道。你可以在這個世界裡儘情遊走,一直擁有彆人最無法企及的能力,不死不滅,這樣不比當一個普通人容易嗎?”
燕危眼皮一抬,已經開始無聊地拋著手中的月輪玩。
他說:“你是說,我不去頂層,等樓規則規定的最長時間到了,我被動進副本,再降樓出來,不斷重複?”
“這樣不好嗎?你也可以和……他一直在一起。”
“你這種惡意凝結的臟東西也會做春秋大夢?”
“……”
燕危嗤笑道:“我要是真的聽你的,進去了,是最簡單的副本還是最難的副本,你那蠢腦袋沒點數?”
“……”那東西如果能有臉色,此刻應該可以給燕危表演一個氣到紅臉。可惜他隻有一張裂了兩半的蒼白鬼臉,此刻掛在脖子上,平靜中透露著自閉。
燕危對此很滿意,“瞪著我乾嘛?你動不了我,這個副本的鬼怪目前也沒辦法動我,多看幾眼我難道能少塊肉?下個副本再見不好嗎?我也正好送你一程,讓你走得服氣。”
半晌,飄渺詭異的聲音抖了抖,發出顫顫的笑聲。
這玩意仿佛在捏著嗓子:“我真不明白你執著什麼,你還和他在一起,注定要失敗,我來和你談,你卻又不願意接受讓步。燕危,我見過很多很多個想要拯救所有人的傻子,但是第一次見到,明知結果還要繼續裝傻的人。”
燕危心中一個咯噔。
這玩意似乎話裡有話,還涉及到了晏明光。他有些聽不懂這玩意的意思,隱約間覺得那是他沒有摸到的關於晏明光的秘密。
他神色一邊,正打算想辦法多留這玩意一會,套一套話,尖利的嗓音卻再度響起,越飄越遠:“你總是什麼都想要……但你也總是,什麼都留不住。”
“我是動不了你,但是對於那些觸發了微末死亡條件的人,我還是能放大危險的。那個人——啊,那個女玩家,她也算你的朋友吧?……”
聲音已然飄走,但是另一道從前方車廂傳來的聲音取而代之,劃破夜空,猛地鑽進燕危的耳朵裡。
“啊!!丁姐——!!”
那是許妙妙的求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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