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樂賢那種,隻能算是失業後重新找個活乾,實屬正常,不過是有些人嫉恨他,才會這般敗壞他的聲譽而已,這些算是腳踏兩條船,三心二意的那種。”
正寧帝點頭,真是世道多艱,人心險惡。
“皇兒分析得很透徹,這可真是每逢大事,都會讓人從中看透許多人性卑劣之處。”
何殊對此則習以為常,畢竟在她的前世,壓根不用親自經曆什麼大事,身邊日常就會充斥著各種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隨便上上網,就能知道人性的劣根有多麼地沒有下限。
“父皇心中有數就好,倒也不值得在意,畢竟這些可以傳承多年,盛而不衰,或是曆練挫折,仍能重新崛起的人家,自有過人之處。”
何殊從來不會單純的以出身決定是否重用一個人,所以她本身對那種人家並不反感,甚至還很敬佩某些人家先祖的功績,或是其良好的家風家訓之類的長處。
所以能引起她反感的,基本都是那種隻知拉幫結派、爭名奪利、私心過重,還正好出身於那些大族的官員。
對這樣的官員進行深挖後,往往就能知道對方所在的家族,甚至連其一些親族在內,出同類官員的概率其實相當高。
而這種已在朝野上下織出一張強大的關係網的官員,往往都狡猾得很,讓人很難拿到真正可以控製住他們的把柄,就算明知他們有問題,也要一忍再忍。
像榮郡王交上來的名單,何殊並沒打算直接將照著名單將他們都打發走,而是將他們分類。
死忠於榮郡王的算一類,心狠手辣到噬主的算一類,她不想忍與三心二意的算一類,剩下那種明顯是隨大流給自家找個靠山的則都可以留下。
畢竟真要算起來,這些都是大安的精英階層,肯定不能全都給送到海外去,何殊要的是能肅清某些由那些勢力掀起的不良風氣,改善大安朝堂的生態環境。
榮郡王就是何殊的下一個想要送出海的目標,這位看似吸取他父親的失敗經驗,變得特彆低調本分。
還汲取她爹當年的苟命經驗,與他們的叔伯姑姑們,或者說是宗室中的其他人,都沒有任何來往,先帝在時,也不會上前獻殷勤。
可是他學得不徹底,到底沒能真正舍下野心,所以他才選擇接受他父親留下的這些勢力。
想想也能理解,畢竟都是龍子龍孫,曾距離那至高無上的位置那麼近,卻跌落塵埃,肯定難免有些不甘。
更何況上位的還是隻比他大一歲,當年混得遠不如他的正寧帝,兩人之間的差距僅在於他是孫子,正寧帝是兒子。
尤其是從榮郡王的角度看,他爹死得很冤,被先帝當槍使多年,好不容易成功乾掉最勢大的元後嫡子,結果自己沒享受幾天,就被逼得自儘,是先帝欠了他宣王一係。
榮郡王保留那些勢力,可以說是為了自保,為了增加自家在朝堂上的話語權。
可是何殊能夠從中看到的,卻是對方潛伏在側,伺機而動的野心,隻是她與正寧帝沒有給對方留下可乘之機而已。
從對方最終還是選擇主動上交這份名單的抉擇看,對方應該是徹底死了心,認清自己連手中勢力的忠奸都辨不出來,並見識到宮中勢力的強大,不可能再有圖謀什麼的機會。
不過何殊相信,這種死心肯定隻是暫時的,隻要給點名為希望的火苗,那野心不僅會死灰複燃,還會燃燒得極其熾熱。
因為先是在此前被壓製得太久,後又失而複得。
榮郡王不知道他雖選擇向宮裡投誠,還是被人給安排得明明白白。
交出那份名單,甚至還包括一些勢力的證據與把柄後,他看上去仿佛憑空老了幾歲,打擊著實有些大。
在這場讓宗室中的王爺們,與追隨他們的勢力們,都感到人人自危的大風波中,被降爵的康郡王府算是相對較為平安的。
因為康郡王自以為是的低調發展京外勢力,結果被無意間撞破他的野心的何殊給順手拔了,連其視為最大依靠的母族,近兩年也被打壓得厲害。
而其妻族趙氏,在京中隻剩下老承義侯勉力支撐一個徒有虛名的侯府,趙氏族中有點能耐的,都在前承義侯一案中,被清理得所剩無幾,為他提供不了任何實質幫助。
知道自己的那點野心已然曝露,康郡王這兩年變得更為低調,而且是不敢再四處勾搭的那種真正低調。
但他雖然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卻是依舊很關注這件事。
所以他罕見地來到自打趙氏出事後,他就連麵子功夫都懶得做,很少會來的康郡王妃的院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