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在榆樹胡同, 這裡住的大多是當朝新貴。
先前在外麵的時候還不覺得如何, 昭昭越往裡走越覺得這府邸氣派的很。
院子很是開闊, 裡麵還有花園假山,隻是冬日裡都覆上了雪, 若是尋常時候會更好看,房屋也多的很,回廊曲折, 精致大氣。
“哥哥, 你這宅子建的很好啊, ”昭昭道。
這宅子一瞧著就是花了不少銀錢的,她沒想到裴硯還挺有身家的。
裴硯帶著昭昭往裡走:“東西下人們已經送進廂房了, 你晚上就住在這兒吧。”
裴硯推開門, 裡麵擺設很齊全,書案上麵還有準備好的筆墨紙硯,一旁還準備了繡架和團線。
見昭昭往書案那裡看,裴硯問昭昭:“怎麼樣,這屋子布置的可還喜歡嗎?”
昭昭點頭, 嘴角翹起來:“我很喜歡, ”連筆墨和繡架都有,看樣子不是一兩天能準備出來的,裴硯應當費了不少心。
屋子裡很暖,昭昭進來不一會兒就覺得有些熱了, 鶯兒解開昭昭的鬥篷然後掛起來, 昭昭裡麵隻穿了件夾襖, 不過在這屋裡也夠了。
看完外間,就撩開穿珠簾進了內間,內間的地麵上鋪著織錦毯,榻上一排軟枕,瞧著就舒服極了。
昭昭的眼睛亮了起來:“這榻上怎麼有這麼多軟枕?”倚在身後或是抱在懷裡都成,肯定舒服的很。
“都是府裡的繡娘縫製的,”裴硯說。
他記得幼時昭昭很喜歡隔壁妮兒家的鵝黃色軟枕,眼巴巴地說抱在懷裡肯定很舒服,不過那時候家裡太窮了,自然是沒有的,所以他才吩咐繡娘縫製了這麼多軟枕。
其實自打他買下這座府邸時就叫人準備了這處院落,他想著等什麼時候尋回昭昭後就直接讓她住進來,時隔多年,昭昭總算是回來了。
裴硯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京城有很多好玩的去處,你想去哪兒,這幾天我帶到處看看。”
昭昭坐在榻上,然後抱著軟枕,這兒可比王府裡好多了,不用每天提心吊膽的,還能隨意出去玩兒,“我今晚上好好想想,到時候告訴你。”
從王府到這兒也折騰了一上午的時間了,裴硯和昭昭用了午膳後就分彆去休息了。
昭昭直睡到天都有些暗了才起來,她揉著眼睛:“我怎麼睡了這麼長時間。”
青葉撩開床幔:“主子你最近確實有些貪睡,不過冬日裡乏,多睡會兒也是正常的。”
這一覺睡得昭昭額上都出汗了,未免著涼,等散了熱昭昭才穿上衣裳去找裴硯,她聽下人們說裴硯在書房。
很快就到了書房,昭昭到書房的時候裴硯正在書案旁寫折子,昭昭猜裴硯應當是在忙,像他和陸封寒這樣的就算是休沐日也不能真正得閒。
昭昭不想打擾裴硯,就在外間轉悠了起來。
一路走來,昭昭發現裴府確實很大,但也更顯得冷清,除了裴硯這個主子以外就是些奴仆,空空蕩蕩的。
裴硯放下了筆,他正好把事情處理完:“昭昭,怎麼不進來?”他聽到了昭昭的腳步聲。
昭昭這才進來:“哥哥,你就這樣一直一個人住在這兒?”
“有時候朝上忙,就在外麵住下了,怎麼了?”
昭昭坐在裴硯身邊:“這屋子裡委實有些空蕩了。”
尋常人家都是一家子住在一塊兒,也熱鬨些,有些煙火氣,可裴硯這麼大的府裡就他一個主子,怕是平常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實在有些冷清。
“哥哥,你入朝為官也有許久了,就沒有什麼看的上的姑娘,”昭昭問裴硯,“我聽說有不少姑娘都對你有意,你怎麼還沒成親呢?”
昭昭還記得那次普寧寺裡一眾小娘子爭相想見裴硯的事,可見裴硯是很受歡迎的。
按說裴硯也到了該娶妻的年紀了,還有許多同他一般年紀的都有孩子了,他怎麼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呢。
裴硯一愣,然後揉了揉昭昭的頭發:“你一個姑娘家管這個做什麼。”
昭昭心說她都嫁人了,早不是姑娘家了。
何況她這不是替裴硯著想嗎,這麼大的府邸就裴硯一個人,他平時得多孤單冷清啊。
裴硯放下了手:“可想好要去哪兒了?”他轉過話題。
昭昭思忖了片刻:“我有好多想去的地方,我聽說河邊有表演冰嬉的,那日在宮裡我都沒怎麼好好看,我還想去聽曲兒,聽說京城裡的戲唱的也很好。”
昭昭掰著指頭數了一大堆,裴硯點頭:“好,我有時間就帶你去。”
他不放心讓昭昭一個人出去,好在前不久他剛辦完差,接下來這幾天要是不忙的話下午都有時間,正好可以帶昭昭出去。
等用過晚膳後,昭昭準備明日出去要穿的衣裳,前世和這輩子加起來她都沒有這麼輕鬆自在過,她開心的很。
就連睡覺時嘴角都是笑意。
而另一頭的陸封寒卻有些淒風苦雨的味道。
…
晉王府,書房。
陸封寒坐在書案前處理折子,德順苦哈哈地站在一旁伺候。
德順站的筆直,連一絲動靜都不敢出,自打裴側妃回了娘家以後他們王爺心情就一直不順暢,總是冷著張臉,他也不敢湊上前。
隻是眼見著就要到晚膳時分了,德順不得不出聲。
德順肅了肅嗓子:“王爺,該用膳了,要不然該傷到胃了。”
陸封寒的筆頓了一下,“再等會兒。”
德順隻好把嘴閉上,又過了半盞茶功夫,德順聽見書房外有些窸窸窣窣的動靜,他連忙出去,“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事?”
來人是韓側妃的丫鬟紫蘇,紫蘇向德順行了個禮:“我們娘娘見要到膳點兒了,想請王爺過去用晚膳。”
德順眉毛一挑,他心道這是見裴側妃不在府就立時遣了人過來啊,“姑娘稍等,我這就進去稟告王爺。”
德順猜陸封寒不會去韓側妃那兒,不過話還是要如實稟告給陸封寒的。
德順進屋:“王爺,外麵紫蘇姑娘來見,說是韓側妃想請您過去吃晚膳。”
陸封寒這次連筆都沒停頓,德順等了半晌沒有回應,心道他果然猜對了,他又悄步退出書房,“紫蘇姑娘,王爺正忙著呢,今兒就不去了。”
紫蘇有些失望,她抿唇道:“好,謝過德順公公了,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回去後,紫蘇小聲地道:“娘娘,王爺正忙著呢,就不過來了。”
韓側妃看著一桌飯菜,雖然她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可此時聽到還是有些失落。
先前陸封寒就不大來她房中,每次過來也都是因為她的父兄,後來又有了普寧寺那事,陸封寒更不可能來了。
紫蘇站在韓側妃身側:“娘娘,您也用膳吧,等會兒菜都涼了,味道都不好了。”
“萬嬤嬤的事可都處理妥當了嗎?”韓側妃問。
紫蘇幫韓側妃盛了一碗湯:“都辦妥了,奴婢已經把銀錢都給她了,那萬嬤嬤先前受過娘娘您的恩惠,她的兒子這才能去學堂念書,就為著這個她也不會反口的,絕對不會有人知道的。”
原來那日陳嬤嬤腹痛並非偶然,而是紫蘇讓萬嬤嬤給陳嬤嬤下的藥,如此一來,萬嬤嬤才代替了陳嬤嬤去給莊氏送飯,然後假做不小心說出了昭昭要受封側妃的事,莊氏這才會瘋了一樣的要去害昭昭。
韓側妃點了頭:“這事辦的不錯。”
不過提起莊氏下毒一事,韓側妃垂眼道:“我原以為莊氏好不容易變聰明了一回,沒成想昭昭的臉最後還是好好的。”
算了,且看看日後吧。
…
書房,陸封寒才撂下筆。
德順在心中輕呼了一口氣,可算是用膳了。
等陸封寒用完膳後,又繼續處理起折子來。
陸封寒提筆蘸墨:“德順,把之前積下來的折子都拿過來。”
德順心道這可是休沐日啊,也不說休息休息,他隻好把之前攢下來的折子都抱過來。
一直熬到夜半時分,陸封寒才停下來,德順後來直打瞌睡,然後才發現陸封寒竟然把這些折子都給處理完了,德順瞪大了眼睛。
好歹算是處理完折子了,終於能睡覺了。
德順這時才回過味兒來,他們王爺怕不是在想裴側妃吧,這才一直留在書房處理折子,要是平時早去聽雲院了。
德順看著陸封寒的身影,他覺得他好像是猜對了。
…
裴府。
昭昭起來時都要日上三竿了,鶯兒見昭昭起來就道:“裴大人已經上朝好久了,主子你也快些起來吧,等會兒還要梳洗一番,彆等裴大人回來您還沒收拾好。”
“這就起來了,”昭昭道。
昭昭起來後換衣裳又用了膳,之後便閒著無事了,她拿過話本子看起來,這也是她從王府帶過來打發時間用的。
正在這時候忽然進來一個嬤嬤,原來是府上來了個客人,說是要給裴硯送東西,隻不過現在裴硯不在,嬤嬤就來請示昭昭了。
“這謝姑娘是咱們大人老師的女兒,以前也經常過來,”嬤嬤道。
原來裴硯當年入京後就隨著這位謝姑娘的父親念書,兩家關係十分不錯。
昭昭聞言連忙道:“快請進來。”
沒一會兒,屋裡就進來了個清麗的姑娘,這位謝姑娘生的很好,尤其一舉一動都透著大家閨秀的溫婉,是個難得的美人。
昭昭起身迎過去:“這位就是謝姑娘吧。”
謝婉見到昭昭後半晌沒回過神兒來,她向昭昭行禮:“見過側妃娘娘。”
裴硯尋回妹妹的事她自然知曉,沒成想今兒正好就碰上了,不過謝婉沒想到昭昭會生的如此美。
昭昭扶起謝婉:“快坐下,也是巧了,我昨天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