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肯定是有人把她給擄走的,是薛月還是韓側妃,又或者是陸封寒的仇人,昭昭不得而知。
可隻要她回去,就又會麵臨這些危險,她一日都不能放下心,就算她把孩子平安的生下來,可若是那些人還想要害她的孩子怎麼辦,她未來的每一天都會活在害怕和擔憂裡。
就算略過這些不提,那……陸封寒呢?
昭昭明白的很,她活在一本劇情既定的書裡,她不知道劇情會不會改變。
最重要的是,她怕陸封寒會喜歡上薛月,和薛月在一起。
她還記得普寧寺那晚上薛月和她說的話,如果解除了誤會,他們兩個會不會重新在一起呢,到那時她又算什麼,她的孩子又該怎麼辦。
既然如此,還不如她自己撫養孩子。
這不正和她一開始想的一樣嗎,到了年紀被放出宮,然後安安生生地過她的日子,現在她還有了個孩子,日子隻會比她想象的更好。
所以,昭昭不想回去。
昭昭說完後,屋內久久的沉默。
裴硯確實沒想到昭昭會說出這話來,她竟然不想回去。
“好,”裴硯說。
隻要是昭昭決定的,他就支持。
昭昭愣了,她還以為裴硯會問問她為什麼,以為裴硯會讓她回去,可她沒想到裴硯竟然連問都不問就支持她的決定。
裴硯對她……實在是太好了。
昭昭鬆開了裴硯的衣袖:“謝謝哥哥,”謝謝這兩個字她已經說了無數遍,可此時也隻能說著兩個字。
裴硯雖然也想知道昭昭為什麼不想回去,可他看出來了昭昭不想說,她不想說他就不問。
裴硯坐在一旁:“隻是你既然決定不回去,那就要想一下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昭昭也不知道她該怎麼辦。
裴硯想了想道:“你如今不能走遠路,暫時還是留在梧州養胎吧,等孩子生出來再做打算。”
何況他就在隔壁的江州,有什麼事過來也方便。
他倒是想讓昭昭跟她去江州,隻是想來接下來陸封寒那邊一定會繼續尋找,那就肯定會到他那兒去找,還不如留在梧州。
昨晚上那夥殺手的屍身還留著,若是報案的話肯定會驚動宮裡邊,到那時他們肯定會隨著蛛絲馬跡找過來,不如將那夥人的屍首都處理了,那便沒有蹤跡了。
聽裴硯把這些分析完,昭昭點了下頭,多虧了有裴硯,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把這些事解決完,剩下的就是昭昭在梧州需要的東西了。
離孩子生產還要將近兩個月,昭昭再做一個月的月子,她至少要在梧州待三個月,何況日後還有生產等一係列事,肯定是要租賃個院子的,而且租賃院子不能用他和昭昭的名字,到時候還要費一番功夫。
除此外還要再找伺候昭昭的丫鬟和穩婆,種種加在一起足夠忙活些日子。
好在裴硯還有十餘天的空閒,正好可以幫昭昭處理這些事,等事情處理完就到江州赴任。
把計劃都打算好,裴硯就出去忙了,昭昭則是留在客棧裡養胎,等找到房子後再搬過去。
接下來的日子裴硯和昭昭兩個人一直在忙這件事。
…
邊境。
陸封寒才收到昭昭被劫走、至今下落不明的消息。
原來德妃怕陸封寒知道昭昭被劫走會影響心神,怕他在戰場上出岔子,特意沒叫人告訴陸封寒,隻是這事畢竟太大,到底沒瞞住陸封寒。
陸封寒正在帳中,他死死地看著書信裡的字。
德順在一旁站著,他的心砰砰直跳,他們王爺才出來一個多月,京裡就發生了這麼多事,裴側妃失蹤,她肚子裡還懷著個孩子呢,這可怎麼辦?現在人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德順想著該如何勸陸封寒。
陸封寒麵色煞白,眼睛血紅,嚇人極了。
正在這時,德順就看見陸封寒忽然吐出一口血來,那血正正落到書信上,炸開一抹血色的花。
德順嚇得連心跳都忘了,他撕心裂肺地喊道:“王爺!”
德順連忙上前:“王爺,奴才這就去找軍醫過來,”好在帳外就有軍醫。
陸封寒卻抹了抹嘴角的血:“不必,去把程紀叫來。”
“王爺,您都吐血了,還是先找軍醫過來看看吧。”
“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
“是,”德順隻好出去找了程紀進來,他又特意叫了軍醫等在營帳外頭,這樣有什麼事都能及時趕過來。
程紀進了門:“王爺,有什麼事吩咐屬下。”
陸封寒把書信放到一旁:“你現在就去,帶上手下最好的暗衛,去……找昭昭。”
他不信昭昭就這麼死了。
程紀此時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是,屬下這就去。”
陸封寒也想過去,可現在他是軍中的主帥,他不能隨意離開,否則便是對大齊將士們的不負責,他手上擔負著那麼多的人命,他不能就這麼離開。
陸封寒隻能讓程紀先過去找,程紀是他手下最出色的暗衛,他信任程紀。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儘快擊退燕國兵將,等徹底贏了勝仗後再親自去找昭昭。
這會兒德順悄悄叫了軍醫進來,軍醫才給陸封寒搭脈,“好在王爺隻是一時驚懼,這才吐出血來,王爺不必擔心,隻是要慢慢養著才是,否則日後終究傷身。”
德順聞言放下了心,沒事就好。
待軍醫走後,德順琢磨著如何勸陸封寒,隻是陸封寒半點沒顧忌身子,竟直接看起軍事地圖又研究起作戰計劃來。
得,德順知道他勸也沒用了。
接下來的日子,陸封寒幾乎可以說是不眠不休,還親自去戰場殺敵,可以說是不要命了。
尤其這些天下來陸封寒一句昭昭都沒提過,德順知道越是這樣,越說明他們王爺在乎裴側妃,他也隻有歎氣。
終於,半個月後,陸封寒徹底擊退燕國,班師回朝。
…
現在距離昭昭失蹤已經有一個月了,卻半點消息都沒有。
自打普寧寺大火之後,京畿營的守衛軍就已經去追查了山賊,隻是山賊狡猾,藏匿在山林裡,他們隻追回了十之七八的山賊,其餘的還得慢慢去找。
再一個就是被山賊劫走的小娘子們,有的不堪受辱自殺了,有的心性剛強些的撐到了來人救援。
隻是還有部分找不到的小娘子,想來有的是在路上就已經沒了,屍身都找不到了,有的則是被山賊不知道擄到了哪裡。
京裡可謂是亂成了一團,京畿營的統領幾乎一個整覺也沒睡過,可他還是一點兒不敢放鬆,這裡頭還有個身份最高的裴側妃呢。
尤其那裴側妃還是晉王的王妃,晉王才打贏了勝仗回來,他們京畿營總得給晉王個說法才是。
此時的陸封寒則是在王府裡。
他正在換朝服,打算一會兒就去宮裡。
尋常打了仗回來的都要先入宮才是,陸封寒也不能例外。
陸封寒皺著眉,程紀那邊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原來那晚普寧寺大亂,周遭都是車轍印和馬蹄印,各個方向都有,他留下的侍衛和德妃派去的人往各個方向都去了,隻是那蹤跡時隱時現,一直沒找到。
而且程紀他們是後過去找的,這些日子京城又下了雨,將原本就雜亂不堪的痕跡都給抹去,找起來更是一頭霧水,故而這些天來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德順服侍陸封寒穿完朝服:“王爺,穿好了。”
陸封寒這才轉身去了宮裡,宮裡皇上正在禦書房等他。
陸封寒見了皇上就撩起衣袍行禮:“兒臣見過父皇。”
皇上連忙叫了陸封寒起來,又讓陸封寒坐下,他看著陸封寒像是瘦了些,整個人看著也憔悴了些,他有些心疼。
陸封寒是他的愛子,文韜武略,還多番為大齊打贏勝仗,他自然寵愛陸封寒,如今見他這般模樣就道:“等會兒你去長寧殿可要好好安慰安慰你母親,她見了你肯定會哭。”
“是兒子累的母妃替兒子擔憂了。”
說完德妃,陸封寒才提起邊境的戰事。
他身為主帥,雖然打贏了勝仗也是要同皇上一一說清楚的,陸封寒就詳說了與燕國的戰事,皇上也聽的認真。
等陸封寒說完,皇上歎道:“你也累了,此番戰事了了以後好好休息幾天。”
陸封寒又打贏了勝仗,皇上想封他些什麼,可陸封寒幾乎是封無可封,隻剩下太子位了……
說起來皇上心裡是有些屬意陸封寒,可當皇帝的哪個不想春秋萬代,有了太子未免昭示著他老了,皇上就不想封太子,再等幾年再說。
皇上就問陸封寒:“你可有什麼想要的,父皇都應承你。”
陸封寒沒說話,他想起了昭昭。
皇上瞧他這樣子就知道陸封寒在想什麼了,陸封寒是他寵愛的皇子,昭昭的肚子裡又懷著陸封寒的第一個孩子,皇上也是知道昭昭的存在的,自然知道昭昭被劫走的事。
可這事就算他是皇上也無能為力,普寧寺大火惹得救援晚了,雖隻是稍微晚了些,可就這麼一會兒功夫便足夠山賊跑遠了。
守衛軍如何能趕得上山賊藏匿的本領,隻不過肯定是找到,隻是時間慢些。
皇上歎了口氣,他聽了京畿營統領回複的話,至今還有好幾個小娘子沒找到,或是在半路上死了,或是現在還被山賊不知道藏到哪裡去,也不知道那昭昭運氣如何。
屋裡有些沉默。
自打從知道消息的那一天起,陸封寒就一直在捋整件事情的脈絡。
如果不是薛月說要去普寧寺祈福,昭昭也就不會離開溫泉莊子,自然不會遭遇如今的事。
陸封寒很後悔,在他出征之前他就打算和薛月和離,隻是那時候時間緊迫,他來不及辦此事,可他沒想到就差這一會兒功夫,就生出這件事來。
就算不為了昭昭,陸封寒也已經忍夠薛月了。
自打成婚起,薛月就沒做過一件符合他王妃身份的事,還滿口謊話,他顧忌著聖旨賜婚,怕惹皇上不開心,可此時他已經不想再忍下去了,就算會惹來皇上的不快。
“父皇,兒臣想好要什麼賞賜了。”
“哦,你說。”
陸封寒起身,然後撩開衣袍跪下。
“父皇,兒臣想請父皇下旨,準許兒臣與薛月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