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2 / 2)

嫁給前駙馬他小叔 咎書 10641 字 3個月前

她惹了公主的疑心,難怪書棋久久不與她回信,想必,她已有把柄落在了公主手裡!

含珠將額頭叩於冰冷的地麵上,磕磕絆絆地道:“是……是承乾宮的竇嬤嬤教我的。”

嘉善望著她:“竇嬤嬤都教了你一些什麼,嗯?”

“她,她說,隻要奴婢照她教的那樣說話,公主就會把我要去鳳陽閣。”含珠舌尖發苦,不敢直視嘉善的眼睛。

她道:“竇……竇嬤嬤說,公主是個心地良善的人。到了鳳陽閣以後,有皇後從前的情分在,公主自然不會虧待我。”

嘉善的雙唇蠕動了下,她看了含珠許久。

短暫的失神後,嘉善挑了挑眉,她神色淡淡地點頭道:“一直以為我養了個吃裡扒外的賊,原是我誤會了。”

“你竟是個忠仆。”嘉善慢慢咧開嘴,她喝了口香蕾飲,不緊不慢地道,“在鳳陽閣這些年,你忍辱負重,辛苦了。”

嘉善的口吻不帶感情,甚至連一絲傷心失望都沒有。含珠從中,隻聽出了極重的諷刺。

一個最壞的念頭很快湧上了含珠的腦海,她死死地向嘉善叩了幾個頭,嘴裡淒淒惶喊道:“不!”

“不是的,殿下!”含珠麵如金紙。

“公主待奴婢好,奴婢心裡明白。奴婢對不起公主,”幾句話的功夫,含珠已經落下了好幾滴熱淚,她哭得梨花帶雨,一句句哀聲喊道,“奴婢知道對不起您,這些年,我心裡沒有一刻是好過的。想到公主對我的好,我恨不得即刻死了去報答您。”

這個時候了,含珠已經明白,嘉善是要和自己劃清界限,她哪裡還顧得上什麼莊妃不莊妃?

含珠滿麵愧色,她哭紅了眼睛道:“奴婢對不起您,可,可——奴婢人微言輕,也不知有什麼是能幫殿下做的……”

嘉善埋下頭,正看著自己指甲上新染的蔻丹。在陽光的照射下,那朱色的琉璃指甲,如血一樣殷紅。

她不喜不怒地重複了一遍含珠的話:“沒有什麼是能幫我做的。”

她轉目看著含珠,話語說得擲地有聲,惹得含珠心裡一個突突。

“你不願背主,我能理解。”嘉善的目光緊緊盯著她,像是恨極了含珠。

她的容顏嬌嫩而清麗,眼神與聲線卻如寒冰:“但這些年,你有那麼多機會對我一表忠心,可你,你從來沒有開過口的意思。”

含珠欲張嘴。

“你如果實在為難,也可以選擇兩不相幫。向我求個恩典出宮,莫非我會不允嗎?”嘉善放下手中的香蕾飲,她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含珠,見含珠還想垂死掙紮,她冷笑道,“這就是你所說,沒有什麼能幫我做的。”

含珠咬了咬唇,她喘氣聲加粗,終於不敢再吭聲了。

嘉善的嘴角掛上了如日光般淺淡的笑意,她揚一揚唇角:“既然你願意當這個忠仆,我也該成全你才好。”

嘉善冷冷凝視含珠,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一般,她的眸色深沉如黑夜:“將含珠拖下去。”

“杖斃。”嘉善慢慢道。

含珠“噗通”一聲,身子軟軟地歪倒在了地磚上。

早已有守在門口的侍衛,應聲進來,要將含珠拉出去。

“殿下!”含珠頓時聲淚俱下地連連磕頭,她的目光裡寫滿了不可置信,顫聲道,“殿下,奴婢陪在您身邊近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真的忍心嗎?”

見嘉善不為所動,含珠忙喊道:“奴婢不敢了,公主,奴婢真的不敢了!”

含珠被兩個侍衛抬著手臂,慢慢地要被拖出了宮。

“嬤嬤,素玉,丹翠!你們幫我說說話好不好……嬤嬤……”含珠的手指死死抓著宮門口的門檻,她的眼淚混著鼻涕,很快流了一地。

站在嘉善身邊的鄭嬤嬤等人隻做視而不見,就連一向好說話的丹翠也不預備出聲。

這時候,嘉善卻忽然抬起了頭,她道:“等等。”

含珠的手背已被磨破了皮,額頭也是紅腫一片。聽到嘉善喊停,她以為是有了希望,忙抬起頭,向嘉善的方向望了過去。

嘉善卻是換了個坐姿,她懶懶地捶了捶頸後,輕若無聲地說:“將她拖到承乾宮門口去,彆臟了我宮裡的地。”

含珠一愣,她如墜霧中,霎時麵如死灰。

倒是鄭嬤嬤左右想了想,她上前一步,懇切地到嘉善耳邊說:“殿下三思。此舉有些太打莊妃的臉了,如果事情鬨大,隻怕無法收場。”

“打的就是她的臉。”嘉善又飲了口香蕾飲,她雙目赤紅,吩咐侍衛們,“去。”

侍衛應聲將含珠拖走了。

鄭嬤嬤語焉不詳,她低聲道:“殿下……總要為以後考慮。”

嘉善沉默了一會兒,她點頭:“我心裡有數,嬤嬤寬心。”

她這樣做,隻是又無法抑製地想到了元康死的時候,想到了她上輩子對含珠的滿心信任。

當年,五舅將孔神醫請來為元康看診,這並不是秘密,宮裡邊也知道。可是對元康乍現光明的事兒,他們一直小心謹慎地防著宮裡的眼線。

也是因為這,趙佑澤才會毫無戒心地進了宮,入了莊妃的圈套。

嘉善一直以為,這件事是從展少瑛那邊走漏了風聲出去。今日方知,原來是含珠!

得到元康有可以恢複光明的可能時,嘉善怕引人注目,隻小心翼翼地帶了含珠一人去寧王府。

可含珠呢?

想必她一扭頭便把此事告發給了莊妃。

阿弟是被她害死的!

這麼些年,自己一直所托非人!

嘉善閉了閉眼,她抹去了眼角的那滴晶瑩。

“殿下,奴婢有事兒想和您商量。”一道輕柔的聲音說。

聽出了是素玉在講話,嘉善緩慢睜開眼,她側首道:“什麼?”

“奴婢昨日收到家裡傳來的書信,奴婢的弟弟在當地找到了媳婦兒。原本,奴婢是怕母親年長,身邊無人照護,這才想明年出宮。可既然弟弟成了家,家母身邊便有了弟妹看護,”素玉對嘉善一笑說,“奴婢想,再在公主身邊多伺候幾年。”

嘉善安靜地看著杯中的香蕾飲,她目光流轉,語氣換了種溫柔:“你不必如此。趁著這半年,你幫我好好提點一下丹翠便是了。該出宮還是出宮,這個恩典,我依舊給你。”

素玉搖頭,頑固道:“不了。嬤嬤老了,丹翠還小,公主身邊不能沒人,奴婢陪著公主。”

鄭嬤嬤、素玉還有含珠都是當年她從母後宮裡要來的人,跟在她身邊最久,也都曾陪伴她度過一段艱難的日子。

嘉善忽然覺得眼睛很酸,連鼻頭都有些微澀,她揉了揉鼻子,態度也不再強硬了。

“好,我再留你兩年。”嘉善說。

“這兩年,不止是提點丹翠,你在我身邊仔細掌掌眼,看看有哪些人可用。”嘉善挽起一個笑意,“兩年後,我幫你找個婆家,保準你風光地嫁出去。”

素玉的臉微紅,叩首道:“是。”

嘉善從榻上起身,她將杯中的香蕾飲喝完了,粉麵終於露出一絲疲倦之意:“我去睡會兒,若是父皇來了,就說我舟車勞頓,可能染了風寒,忍不住先歇下了。待明日,一定去給他請安賠罪。”

鄭嬤嬤頷首:“是。”

“公主。如果,承乾宮那邊,派人來問含珠的事兒怎麼辦?”丹翠插話道。

嘉善的聲音低柔下去:“承乾宮不會問的。倒是靜妃娘娘,或許會派人來。如果靜妃的人來了,就說我們宮裡丟了幾件母後從前的東西,查到了是含珠拿去發賣,所以我才派人收拾了她。”

丹翠明了地點頭:“是。”

交代完事情,嘉善慢慢挪著步子,去了裡屋歇息。

她靠在榻上,微闔上眼睛。室內的麒麟香爐裡吐出一縷縷的香煙來,那煙子沉香迷靜,伴著她入了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