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29(2 / 2)

她想到了上輩子的展嶽,想到了展嶽在柳樹下說“他心裡,有個姑娘”,想到了那個月亮正圓的夜……

兩世為人,應當沒有人比她更能看清楚展嶽的本事才是。他要的,好像最終都得到了。

這一次,他說要保護她,說要讓她不孤苦無依。

嘉善的背脊緊繃成一條線,她緩慢地握住了展嶽噙著自己下巴的手。展嶽的指尖發涼,嘉善的掌心,卻是滾燙地。

那火熱的溫度,仿佛是燒灼了般,隱隱透過展嶽的皮膚,交融進了他的血液裡。展嶽的身子一顫,他眨了眨長睫,求證般看向了嘉善。

嘉善說:“我嫁給你,你真會保護我一生一世嗎?”

展嶽道:“騙了你,不得好死。”

“哪怕——”嘉善神色複雜地望著他。

“哪怕我,短時間內,無法為你生下一兒半女,”想到上一世,她和展少瑛成婚八載都未曾有孕,嘉善的語氣放低了些,她的杏眸裡有水光瀲灩,“這樣,你也能接受嗎?”

展嶽卻一愣。誤以為嘉善這話,是說不會太早與他圓房。

他側過頭去,手在身側慢慢捏成拳,他溫聲說:“聽你的。”

嘉善的眼眸閃了閃,她目光泛紅。

嘉善對他一笑:“那麼,我做你的妻子吧。”

這一瞬間,展嶽整個人的神色變得無比柔和,他的手掌緩慢收緊,反客為主地以指腹摩挲了一下嘉善的手心。

他的視線,也小心地變得肆無忌憚起來。

臨走之前,展嶽猶豫了下,還是意猶未儘地伸手,捏了捏嘉善的臉後,才踏出了鳳陽閣。

——

自從與德寧談過嘉善和鄭雲遲的事情以後,章和帝對這樁結合,越想便越覺稱心如意。他其實心裡也曉得,德寧長公主因為一些舊事與阿喬不合,可是上一輩的恩怨,總不至於牽連小輩。

何況,嘉善不隻是皇後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啊。

德寧到底是皇姐,來日,總能看在他的麵子上,多照拂嘉善與趙佑澤一二。

他剛準備擬下賜婚文書,打算擇個好日子叫陳功頒到鄭國公府去時,陳功卻說:“陛下,信安居士求見。”

章和帝還是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信安居士說得是誰。

汝陽長公主是真的在長春觀出了家,先帝為了以示鄭重,特地給她賜了居士封號,便是“信安”二字。

這些年,她逢年過節時雖也會捎些問候來,卻是禮到人未到,很少親自進宮。如今聽說汝陽來了,章和帝隻好將賜婚的事兒先放在一旁,宣了汝陽覲見。

汝陽依舊是一身素衣,並沒有因為要進宮而特地著裝打扮,她對章和帝行了個禮。

章和帝允她起身,給她賜了座後,章和帝笑說:“朕與皇姐,經年未見了。”

“是啊。”汝陽恬淡地笑一笑。禦前的小太監為她添上了茶,汝陽對他道一聲謝,駭得那小太監連連說:“不敢。”

章和帝將這一幕儘收眼底,他笑道:“皇姐這些年修身養性,性子愈發平和了,朕倒有些羨慕。”

“陛下是九五之尊,”汝陽謙道,“何必羨慕我一個身無長物之人。”

“是我,該羨慕陛下膝下兒女成群才對。”汝陽衝著章和帝,清淡地一笑。

章和帝略微沉默了下。

他也知道,汝陽會在觀中出家的一個很大原因,便是駙馬傅懿去得太早。永定侯府失勢,而她又沒能留下一兒半女,一時心灰意冷,這才遁入空門的。

無兒無女與永定侯府,必然都在汝陽心裡留下了兩道無法抹平的傷痕。

他見汝陽發上,生出了一些銀絲,不由地喟歎說:“皇姐既然來了,就在宮裡多住些時日,朕這便令人去將貞太妃以前住的宮殿打掃出來。”

說完,似乎是怕汝陽覺得不妥,章和帝又加了一句:“再過半月,是朕的壽辰,皇姐留在宮裡,跟著那群小輩,熱鬨一下。”

汝陽平靜地笑笑:“既然陛下一番好意,我便不推辭了。”

章和帝點頭:“自然。”

他側過首,吩咐陳功:“今日是展硯清當值吧,把他叫來,見見他舅母。”

陳功要領命而去,汝陽卻說:“公公且慢。”

章和帝抬眼。

汝陽解釋道:“上一次,他保護大公主和四殿下來長春觀,我與他在觀裡,已敘過舊。”

她笑著對章和帝說:“那孩子長得很出挑。陛下念舊,既提拔他當了都指揮使,他能在陛下跟前儘心做事兒,這便夠了。”

章和帝歎口氣,當年永定侯威名震天下,他其實也是有些為汝陽與永定侯可惜的。一直對展嶽多有照拂,未嘗沒有這個原因在其中。

他笑道:“朕可不是念舊。硯清當年在秋闈中讓朕眼前一亮,這些年辦事,更從未有過差錯,都指揮使的名頭,他當得起。”

汝陽說:“也得靠陛下慧眼識人才行。”

“皇姐彆給朕蓋高帽子了,”章和帝笑著說,“弄得朕,還以為是你有求於朕。”

他這話,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講得。

汝陽聽了後,卻略抬眸,她站起身,誠懇道:“不瞞陛下,我確實有求於您。”

“哦?”章和帝覷了眼汝陽,他收斂了笑意,聲態威儀,“皇姐直說罷。”

汝陽張了張唇,她緩慢地開口道:“聽說,大公主到了適婚的年紀,陛下這些時日,正在為此事頭痛。”

“是啊。”章和帝眉頭一動,沒想到汝陽是要說這個,他笑道,“朕已擬好了人選。皇姐若願在宮裡多住些日子,也能來觀禮。”

汝陽抿了抿嘴,她措著辭說:“我再向陛下舉薦一個人,您覺得如何?”

章和帝有些詫異地看向她:“誰。”

“展硯清。”汝陽的音調發輕,語氣卻堅定沉穩。

章和帝聞言,不由斂了斂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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