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函自然來頭不小, 武林第一世家李家的少主, 其父曾經是天下第一劍客李觀魚,李觀魚如今已久不出江湖,但他的聲名地位依然無人取代。特彆是李觀魚為人古道熱腸,俠義無雙, 武林中大部分高手都得過他的幫助。
怎麼說呢, 隻要李玉函祭出他父親的名字, 這個江湖沒有哪裡是他不能去的。有這樣的江湖背景,李玉函的自傲也不難理解, 更甚至他本人也有不錯的武藝。
在他看來, 楚留香即便在江湖上再有名, 也不過是個無根無萍的小人物而已。
楚留香一聽名字,心中便有猜度,臉上卻不露聲色:“失敬失敬,原是擁翠山莊的少莊主, 失禮失禮。”
說著, 他便又抱拳打了個招呼,顯然風流倜儻的楚香帥隻對漂亮姑娘十分寬容, 什麼江湖的少莊主不在包容的範圍內。
碰了一顆不痛不癢的軟釘子, 李玉函明顯不太高興,但出乎楚留香預料的是, 兩人之間做主的人竟是柳無眉, 隻聽得她開口:“香帥如此這般客氣,倒是讓小女子不好開口了。”
如果是譚昭回答, 他估計就會說那就彆開口了,幸好說話的是楚留香,至於姬冰雁,他已經成為了一塊背景板。
“柳姑娘不必拘禮。”顯然麵對姑娘和公子,楚香帥是兩副麵孔做人的。
譚昭聽著兩人打官腔實在無聊,最後戳了戳旁邊的背景板兄,悄聲說:“姬兄,聽說你是做生意的,都做的什麼生意啊?”其實聲音大得不得了。
姬冰雁一愣,隨後明白他的意思,也同樣“輕聲”回應:“小本生意,比不上擁翠山莊家大業大。”
“你!”
要不是人是衝著他來的,譚昭估計會在旁邊悠悠閒閒地看戲,但本是戲中人,他就不喜歡拖遝行事了:“我如何不必李少俠來評判,既是求人,便拿出誠意來。楚香帥脾氣好,並不代表我也脾氣很好,小姐姐,你說是不是?”
柳無眉也沒想到左紅聿會突然先發製人,在她的了解中,這位出身擲杯山莊的左少俠熱情洋溢且善良天真,即便在她師父的“調.教”下依然倔強如斯,如今看來倒是長大了些:“少俠說的是,那麼明人不說暗話,小女子特來求藥。”
她剛說完,突然整個人就委頓起來,神色變得十分痛苦,像是整個身體都在抽搐一般,李玉函見了再不顧其他,心疼地將她抱起來,任由懷中的人撕扯他。
這實在是……!楚留香和姬冰雁齊齊大驚,但李玉函並不讓他倆靠近,反而是看向坐在對角的左紅聿,希冀的眼神裡竟然帶著微微的卑微懇求。
百煉鋼成繞指柔,大抵如此,不管李玉函為人如何,他對柳無眉的用情卻是一往而深。
可譚昭卻是絲毫未動,甚至連站都沒有站起來。
他這樣的舉動,顯然激怒了心憂柳無眉的李玉函,隻聽得他喊道:“左紅聿,把解藥拿出來,否則你就是不想想你自己,也要想想左輕侯的擲杯山莊!”
這就是紅果果的威脅了,有這樣的傳人,譚昭想那什麼武林第一世家估計很快就要易主了。
柳無眉的神色越來越痛苦,像是渾身被百足之蟲齧噬一般,譚昭的眉頭卻蹙了起來,石觀音控製弟子到底用了多重的藥,竟比日日服食少俠們情況還要嚴重。
李玉函卻舍不得心愛之人再受罪,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粉包就要喂給柳無眉吃,痛苦不堪的柳無眉就像是看到了天神一般猛地撲向粉包,她拆得急切而開心,動作粗魯但在她接觸到粉包之後,整個人的神情從極度痛苦迅速上身至極度愉悅,像是身上每一個細胞都泛著溫暖和煦的光芒一樣。
這實在是……
楚留香和姬冰雁終於理解左紅聿口中的極致快樂是怎麼回事了,原本覺得這毒十分好解的二人神色也難看起來。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柳無眉終於清醒過來,她臉上猶帶著汗珠,神色也有些難堪,可李玉函半點不嫌棄她,甚至動作輕柔地將她扶到椅子上倒了杯水哄著她喝下。如此做完,他才開始與左紅聿計較起來。
譚昭隻好先聲奪人:“小姐姐,你先開始的時候是不是隻需要吃這粉包的十分之一?”
柳無眉點頭,眼神示意李玉函不要動作。
“如今,一包也無法滿足,隻想要更多,是且不是?”
全中,柳無眉的無聲就是最好的答案。
對方曾經“守護”過左紅聿少年的貞操,譚昭對事不對人,該說的還是會說:“倘若你相信我的話,就停了這粉包。以你的聰明才智不會不知道這粉包的危害,它不是什麼暫時抑製毒素的解藥,而是比穿腸毒.藥還要折磨人的存在。”
“你該早有感覺,從一開始你所服用的毒.藥就是它。”譚昭指著地上粉包裡的殘骸說道。
柳無眉苦澀一笑,道:“那你是如何擺脫它的?”
石觀音的死亡就像是壓在頭頂的大山驟然消失一般,但同樣也讓她重新陷入無邊的恐懼之中,她身上的毒無藥可解,不管是南張還是北王都束手無策,張簡齋甚至斷言除非是神水宮的宮主水母陰姬出手,否則無藥可醫。但神水宮宮主武功神秘莫測,她又如何求得對方出手!好在山窮水儘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探子來報說是同樣深中此毒的左紅聿解了毒。
左紅聿與水母陰姬,自然是前者更好對付。
她期待著對方給出解藥的方子,對方也同樣給了方子,隻是這個方子……
“此毒無藥可解,唯停止服用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