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比他倆更錯愕的是拉人過來的程懋,他伸著手指點點那邊的人,又點點這邊的譚昭,一時之間竟覺得自己在做夢一般:“這,怎麼可能?”
這世上怎會有如此相似之人!
譚昭也有些難以置信,畢竟他一向信奉帥哥都是獨一無二的,誰知道這回係統挑了個量產型帥哥,他摸了摸下巴,先發製人行了個士子禮:“在下李昭,兄台幸會了。”
程懋:……這位李兄為人當真淡定。
譚昭的這句話,像是給按下暫停鍵的詩會重新點擊了繼續播放,舉子們也不再作詩了,反而是饒有興致地看兩人,那邊帶著個江湖大漢的江兄也回味過來,神情竟是有些激動難以自抑,直接就撲了過來,喊道:“弟弟,我是你大哥啊!”
譚昭:……等等等等,先讓我靜靜。
隻可惜這位江兄實在是位性情中人,抱著譚昭死都不撒手,旁邊人那是勸了小一炷香的時間才將將勸住,但這位語出驚人的江兄還是死死拽著譚昭的衣袖,眼神期期艾艾,那叫一個小心翼翼。
……說吧,你和宮裡的小太子有什麼關係?
這自然是沒什麼關係的,等貼心的程懋給他們找了個包廂坐定,譚昭才知道這位同他生得一模一樣的少年郎名叫江楓,南京人氏,家裡祖產豐厚,如今正在遊曆江湖,剛好和結義大哥燕南天來到京城,又遇上昔日同學程懋,這才在狀元樓出現。
“弟弟,我當真是你大哥,當初母親生產時遭了人暗算,你被人偷走,我這些年走遍大江南北,也是希望有一日能與你相聚。”江楓說道動情處,不由地拭淚,這才接著說道:“你便是不信,難道你我的容貌還不能佐證嗎!”
……
見譚昭無動於衷,江楓再接再厲:“弟弟你放心,大哥絕不逼你做任何事,哦對了,隻聽得你道姓李名昭,不知道……”
江楓的話沒說完,門外又忽然有騷動的聲音,隻聽得熟悉而陰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李道長今日好雅興,這是跑宮外認親來了?”
話音剛落,大門被人一把推開,雨化田站在外麵,他今日倒是沒穿內侍服飛魚服,反而是入鄉隨俗一樣換上了一聲淺灰色的書生裝,可他腰間卻是彆著一柄繡春刀,一下便能瞧出他不是普通的文弱書生。
燕南天顯然認得對方,他按了按背後的長劍,最後還是按捺住了。倒是江楓,他並不認得對方,問道:“你是何人?”
雨化田卻輕輕一笑,望向筆直坐著的譚昭:“我是何人,難道李道長沒有告訴你嗎?”
江楓的眼神立刻就轉了過來,譚昭很想扶額,今天出宮前他就該看看黃曆今日不宜出行,否則他就換身衣服的功夫,怎麼就鬨出認親、遇上雨化田這種倒黴事了呢!
“雨廠督說笑了,誰不知道您西廠都督的大名,怎麼,雨廠督是要拿我一個私自出宮的罪名不成?”被人當場捉住,譚昭也無所謂,反而莫名其妙套起了近乎。
可這京城地界,誰想跟西廠套近乎啊,那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嘛,門外迅速就沒有了聲音,雨化田將門關上,落座在譚昭旁邊:“那倒不至於,李道長這般有趣的人,若因此送了性命,倒也著實可惜了。本督素來愛惜人才,還不會做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兩人打著機鋒,江楓本就是聰明人,心裡已經猜到弟弟如今的身份了,誰能料到丟失多年的弟弟當了道士進了宮,若早知道,他定去考這一回科舉了,說不定兩人能更早相遇也未可知。
“那倒是多謝雨廠督抬愛了。”
雨化田這才偏頭瞧人,瞧的是背著一柄長劍的燕南天:“風聞燕大俠此次進京帶著秘密任務,不知本督是否有幸知道啊?”
他說話的語調很有個人風格,按譚昭的話說,就是不像內侍太監,反而像是電視劇裡邪魅狂狷的大反派。
燕南天自雨化田進來後,整個背就一直繃著,譚昭行走江湖多年哪裡看不出對方的性情,他是生怕這位壯士說出什麼閹黨之類的字眼,連忙圓場:“既是秘密,雨廠督需要我出去嗎?”
……朋友,你這算是哪門子的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