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搞得咱倆很熟好不好,譚昭槽多無口,隻能坐在石桌的對麵,拿起桌上的酒壺也給自己倒滿:“咦?這酒……雨公公,您要不要這麼自來熟啊,這酒才剛釀沒兩天,現在喝隻能喝個苦味啊!”
“本公倒是覺得不錯,李道長煉丹的手藝不如何,釀酒倒是一把好手。”
譚昭沒好氣地喝了一口,隻覺得澀得很,又無奈放下:“明人不說暗話,風雪將至,雨公公如今前來,絕不至討杯難喝的水酒!”
聞言,雨化田狹長的眸子更加逼人,像是想到了什麼,眼中透出一股強勢的力量:“李道長那日所言,可有多少把握?”
譚昭起先沒反應過來,想了一想才知道對方提的是萬貴妃的權勢,其實在他看來,萬貴妃一黨雖是權傾朝野,但自來人心隔肚皮,連親手提拔的雨化田都衷心有二,更何況是朝堂上的人。
如今的勢頭,萬黨就如同烈火烹油,似是首輔萬安之流心裡定是十分清楚,若有朝一日萬貴妃死去,那麼萬黨所有的權勢都會收歸成化帝的手中。成化帝寵她,她就能呼風喚雨,她若是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畢竟文官弄權,手中無兵,成化帝雖不如從前清明,但也明白一個帝皇要坐穩江山,手中必須攥緊天下的兵權。
這個道理很多人都懂,但如今大明風氣又很奇怪,文官多是看不起武官,又哪會與武官結交,朝中結黨再厲害,那也是文官結黨,成化帝心裡門兒清,知道怎麼鬨也鬨不起來,自然就不想上朝就不上,想求仙問道就求仙問道了。
譚昭思慮片刻,便沾著略略渾濁的酒水在石桌上寫下一字:武。
雨化田看了,都不禁暗道對方的大膽:“你知道你在寫什麼嗎?”
“自然知道。”
“此事絕無可能,汪公的先例,尚並不遠。”
內侍宦官,其實就和後宮寵妃一樣,憑的是天子的看重,一朝若是離得遠了皇恩淺了,又有後來人頂替,那要想回寵,絕對是千難萬難。
雨化田說的汪公,便是西廠的第一任廠督汪直,如今早已退出爭權的舞台。
譚昭卻搖了搖頭:“不,我指的並非這個。”
雨化田涼涼的眼神又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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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楓依依不舍地送彆弟弟,他心裡是十分不舍得人走的,但卻也明白宮中的道長不能擅離職守,聽那個什麼西廠廠督說弟弟是私自出宮,他就是想攔……也沒有理由攔了。左右如今人已找到,隻能來日方長了。
為今最重要的事,還是燕大哥來京之事。
狀元樓到底人多眼雜,等書童江琴寄信回來,江楓便帶著燕南天去了江家在京城的彆院。彆院並不大,但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置一處住不了幾天的彆院,可見江家實乃巨富之家。
待他吩咐江琴把守在外,江楓這才提起刺殺一事,果然沒了李昭,燕南天脫口而出。
“大哥,這何其糊塗!你怎好摻和白蓮教的事情!”
燕南天哪裡不明白白蓮教的厲害,卻也辯駁了兩句:“賢弟有所不知,非是大哥我糊塗,實是我與人過招受了傷,白……義士出手相助,他在川西很有些名望,實是大善人,那錦衣衛指揮使萬通縱容手下在川渝之地大肆斂財,搶奪民女,為兄看在眼裡,隻恨不得手刃了此人!”
“竟有此事?”
“確是此事啊,可那……一番言論,反倒使為兄有些掣肘了。”
江楓也明白了,這萬通何其人,此人乃當朝萬貴妃的親弟,頗得成化帝的重用。其人要說有什麼才能,那真是……沒什麼好說的,他能坐上指揮使的位子,靠的不過是有個好姐姐。他相信以燕大哥的劍術,定能手刃此人。
但萬通一朝橫死,估計……江楓都能想到朝堂會有多混亂。
“弟弟說得沒錯,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大哥你該信得過我。”
“我自是信得過你的。”
兩人談開,卻不知道門外的書童江琴也將所有的話聽進了耳朵。他心裡很有些小心思,江楓又從不拿他當下人看待,這時間愈久,他心裡也生了些想法。
聽到這個消息,他眼神暗了暗,明白自己想等的時候終於來到了。
第二日,江家彆院門外便有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高聲喊門,錦衣衛執法,旁的人根本不敢近前,隻聽得打頭的百戶喊道:“錦衣衛辦差,捉拿白蓮教餘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