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以!”寇仲再也坐不住, 直接竄了起來。於他看來, 他幫助李密隻是出於朋友情誼,不帶任何功利色彩的。如果他此時去謀求對方手中的兵力,那他變成什麼人了!
寇仲的脾氣是有些暴躁的,如果這話是他的任何一個手下說的, 他可能分分鐘就會動手。也就是他師父, 他才隻是站起來以示反抗。
隻他這點小反抗, 似乎早在師父的預料之中,聞言也隻是輕輕抬了抬手安撫他, 問了一個不痛不癢的問題:“寇仲, 子陵, 你們覺得李密為何來投奔你們?”
瓦崗軍曾經名震一時,如果不是李密猶豫不決沒有稱王稱霸,此時絕不是這種態勢。至於瓦崗寨的大當家翟讓,那真的是一個十分可惜的人。
兩小子一怔, 隻聽得自家師父悠悠開口:“與其被世家大族鯨吞蠶食, 不如放手再博一場前程。”
李密絕對是個聰明人,他出身世家大族, 天然就擁有旁人所沒有的東西, 但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他本能地不想去違背骨子裡忠君愛國的思想, 遲遲沒有自立門戶。譚昭想, 李密若生於太平盛世,當是一位輔助明君的忠臣。
“怎會!”
“你們當真覺得他是被兄弟背叛的?”譚昭戳著瓦罐中的蜜餞, 隨意地開口:“瓦崗的大當家翟讓,並非不能容人小肚雞腸之人。”
無所謂,就是隋煬帝一死,人心搖曳,人人都想建功立業,眼瞅著彆的人稱王稱霸,自家大當家還是被二當家牽著走偏安一隅,各種吹枕邊風啊穿小鞋走一圈,就是鐵一樣的兄弟情都要分崩離析。
說來有些可笑,瓦崗寨並沒死於軍閥相爭,而是死於內部爭奪。如今李密殺了翟讓,不管旁人怎麼看,他都是一個忘恩負義斬殺恩人的偽君子,一個連容人都做不到的首領,便是他手裡還有兵,實際上已經提前退出了這場爭霸的舞台。
李密自己也應當十分清楚,所以他沒去幾次相邀的李閥,也不願歸順王世充的隊伍,反而……選了剛剛新起的雙龍,或許他心裡也是愧疚的,兄弟們跟著他也是為了將來,他如此選擇,也是看中了雙龍的潛質。
畢竟他這樣的隊伍歸順門閥,兄弟們不知要幾時才能出人頭地。相反雙龍這裡人才緊缺,若有才能,不愁出頭。
寇仲又非蠢人,稍微一想其實也能明白,他心中一動,立刻雙手抱拳跪下:“請師父教我。”
“不急,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說也可。”
而這燃眉之急,自然就是宇文化及了。
說起這個,寇仲就有話說了:“那宇文化及當是可惡,當初就是他追得咱們滿地走,我還沒找他算賬,他倒是找上門來了,師父,弄他!”
“……你是首領還是為師是首領啊!自己去!”
寇仲一臉師父你怎麼可以這麼絕情的表情:“不能夠啊師父,咱們誰跟誰啊,都火燒眉毛了,咱能正經一點嗎!”
事實證明,譚昭這個不靠譜的師父偶爾還是能正經一點的,甚至正經起來簡直不是人。這世上以弱勝強的兵事絕不算少,但以這種方式贏敵的,絕對隻此一場。
如今已是入秋,天高氣爽,宜出行、宜開拔打仗。
宇文化及的軍隊絕對是精兵良將,他自己的私軍就養得膘肥馬壯,新收攏的隋軍亦不遑多讓,他這樣的配置整個天下就屬他一個,無怪於他如此囂張。
可話又說回來,守城和進攻其實是兩種打法。梁都不算什麼軍事重地,城牆造得也隻是平平常常,一來是雙龍沒什麼錢,二來也是時間來不及,此番宇文化及鐵騎過來,底下謀士給出的建議便是棄城而逃、積蓄實力。
這種不戰而逃,或許在江湖人看來十分沒臉,但在兵事上來說不失為一種審時度勢的好法子。這擱其他勢力身上都不會有問題,擱少帥軍身上卻問題很大。
隻因為少帥軍的大部分組成,都是江湖人。
所以譚昭的法子就很簡單,要戰便戰,甚至隻少帥軍出戰。兵事是明事,可以兵行詭道,但絕不能毫無底線。一個毫無底線的將領,如何令行禁止、如臂使指。
“那要如何做?”
“讀過三國誌嗎?”
“……聽過書算不算?”
那也算吧,譚昭有些無奈地開口:“聽說過曹操大破青州百萬黃巾嗎?”
這自然是聽過了,簡直如數家珍好不好,小時候他和陵少經常去茶館蹭著聽,寇仲不住地點頭。
“那你知道他帶了多少兵馬?”
“八十萬!”
譚昭一個爆栗子砸上去:“就你虎!騙騙你這種傻孩子而已,你呢,手裡最多三千人馬,但三千能抵什麼用啊,所以你怎麼都要有三萬,明白嗎?”
就算是裝,也裝出三十萬的氣場來!打仗,裝逼吹牛皮是不犯法的。
誰臉皮厚,誰夠苟,那你就贏麵大了。
兩徒弟……瞬間就被自家師父的無恥震驚了三觀,臥槽還能這樣?
子陵是個實誠人,表示不懂:“可我們就三千兵馬啊!”
“瓦崗軍不是人嗎?”
“師父你剛才還說我們自己出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