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疾風驟雨, 打得陳州官場上下措手不及。
大概是飄在江湖久了, 譚昭行事作風頗有幾分俠氣, 做事手起刀落, 乾脆得就不像個曾經混過官場的老油條。當然了,老油條是係統的說法,在外人看來,這眼瞎的狀元郎心黑手黑, 難怪連一同趕考的摯友都看不下去。
“踩遍了?”
譚昭拿著名單和冊錄轉過頭, 就看到胖魚顛顛地跑過來,那開心勁喲,全都寫在臉上了。龐昱聞言, 忍不住露出一個無齒的笑容:“嗯嗯,鞋底都要踩薄了, 大哥你等等,我去換雙鞋子!”
隻可惜,龐小侯爺換完衣服鞋子出來,外頭的人早就不在了,他隨手拉了個人,惡狠狠道:“你們大人呢?”
“大人有急事出去了,讓您先替他督坐大後方, 彆讓那群人給跑了。”
龐昱一聽,臉上怒氣瞬間退散, 他眼睛一眯,便拍了拍這人的肩膀, 命令道:“去,給本侯爺搬一把椅子,本侯爺要親自督坐!”
“……是,侯爺。”
大人果然神機妙算,那官差得了令,趕緊搬了椅子過來,順手還帶著茶點和水,顯然是極會辦事的。
陳州地頭蛇們都被關進大牢裡,一時陳州群龍無首,譚昭要忙的事情就多了起來。說起來,他們一群人不論那虛的侯爺頭銜,譚昭的官位是最低的。
小胖魚是一品欽差,展昭是四品禦前侍衛,他一個七品窮翰林,真是拿著買白菜的錢乾著刀口舔血的活,可讓他甩手不乾吧……算了算了,回去就辭職學廚師。
“周兄,軟紅堂一應人員和東西都在此處了,他們果然早有準備,若非我動作快,這些人也抓不到了。”展昭已是一夜未合眼,但這對於習武之人來說實在不算什麼,他隻覺得自己動作太慢,抓的人太少。
像是這樣的社會蛀蟲,他隻恨不得一手一個哢嚓了。
“好,將這些人單獨看押起來,不需審問。”
展昭奇道:“不審?那後麵的主謀之人如何……”他話還未說完,譚昭就伸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兩人靠得極近,近到譚昭講話,隻展昭一人聽得清楚。
展昭聞言,登時一愣,像是聽到了什麼難以置信又不得不信的話,一時竟然沉默起來。隻待到譚昭將一條一條命令下達下去,他才緊了緊握劍的手,臉上的鬱色去了大半。
管他呢,他心中自有正義,他隻要明白包大人永遠公正嚴明,朝中也有像周兄這般為民為天下的好官就足夠了。
他曾是個江湖人,手上有些功夫,那些官場傾軋和弄權之術他搞不懂,也不需要去懂,他需要懂的,永遠都是用他手中的劍,護佑他能護佑之人。
等最後一個使官離開,譚昭正欲去廚房找點東西吃,展昭忽然就持劍拜了下去,臉上是前所未有的鄭重:“周兄之胸懷,實令在下佩服。”
……朋友,你剛剛吃錯什麼東西了?
“那個,謝謝哈,要不……一起去吃點東西?”
展昭點頭,抬頭看周兄那副神色,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臥槽真的不是吃壞東西了嗎?展昭你笑得牙齒都露出來了啊?!沒事吧?可他好像還在裝瞎,怎麼辦?要不要關心下同事的心理健康?
處理事情處理得腦子都要出問題了,譚昭就是再能乾也不可能如此高強度地連軸轉上十二個時辰,隻可惜他剛吃上一口熱飯,外頭就有大事發生了。
“周大人,大事不好了!”
“何事,竟如此驚慌?”
他好好的,哪裡都很好。
進來報信之人臉上滿是淒惶,顯然是心有餘悸,說話都有些抖抖索索的,展昭給人來了幾下,才算是平複心神地說了起來:“啟稟大人,今日小的奉大人之命去城西山陵地帶通知本地百姓賑災事宜,卻未料那邊村民竟然——”
城西,就是昨日譚昭從密道中出來那地方。雖然選擇離開,但譚昭心裡還是有些惴惴不安,故而等平息官場事宜,他就立刻派人前往,隻現在這副架勢,恐怕已是有些來不及了。
“彆大喘氣,說下去!”
“那邊村民發了瘟疫!”
展昭當即大驚:“什麼!?你確定?此事可大可小,若不確定,你難逃責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