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昭一瞧這人嘚瑟的模樣,心裡頭的氣兒就不順,不過人好歹也是幫了忙,他便站起來:“大爺,您可瞧好嘍!走,小雪,咱們踢館去!”
哎,人間不值得啊,這都什麼朋友。
“又是你這小子!”
守門的是一對雙胞胎,生得一般無二,剛要再出口,隻覺得眼前身影一晃,兩人的劍隻拔除半寸,就被人點在了原地。
“小雪,走,咱們進去。”
傅紅雪其實走在前頭,一進裡麵,前頭的大廳空蕩蕩的,顯然這麼大的園子隻住幾十號人,是住不滿的,多的都住在後頭的院子裡。
譚昭也不廢話,直接開口:“久聞玉簫道人善音律,如今看來,音律不知真假,倒是這臉皮,厚得著實有些駭人。”
傅紅雪:……
“如今竟還做上鼠輩了,可見這兵器譜上,也全非是……”
正說到此處,幽幽怨怨的蕭聲忽地響起,這絕不是男人吹簫的聲音,果然還未等譚昭再開口,一個陰柔略帶著火氣的男聲響起:“敢問閣下是何人?如此口出狂言,莫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譚昭就笑了起來,他笑的時候,格外地拉仇恨,這蕭聲裡明明帶著某種蠱惑意味,偏偏卻被這笑聲壓得半點不是,直待他笑夠了,才開口:“鳩占鵲巢的鳩,也好意思來問鵲是誰?小雪,你說這話,好笑不好笑?”
傅紅雪木著臉:“好笑。”
“……”你們這是看不起我玉簫道人!
玉簫道人火了,他怎麼都是兵器譜上排名第十的高手,除卻小李飛刀外,他是唯一一個排名前十還活著的高手,近些年更是在東海一帶無敵手,如此被些個小輩指著鼻子罵,哪裡還能忍得,當即就玉簫一出,若波濤翻卷而來。
譚昭微微側開一步,傅紅雪已經拔刀迎了上去,他的刀法脫胎於白家刀法,卻又不是白家刀法,當然譚昭經常給兒子喂招,他劍法以快為準,自然或多或少有受影響。
可以說,俯一交手,玉簫道人臉上的怒意就凝重了兩分。
他雖自傲,卻並不過分自大,若非如此,他也不會活到此時。可他並非光明磊落的對手,幾個回合下來,玉簫道人便手中微動發出訊號,下一刻,如怨如訴的蕭聲像是蜘蛛網一樣地將父子倆網住。
這一招圍殺,玉簫道人無往而不利,世人皆有欲,有欲則生憂怖,生了怖,人的武功再高,也有了破綻。
但很可惜的是,他遇上了一個錯的對手。
終日打雁,勢必要有一朝被雁啄的準備,玉簫道人或許有,但他顯然沒料到這隻大雁來得這般快。
以音律來蠱惑人心,一來是靠曲調,二呢則是內力。
不巧的是,他上個世界實在是太閒了,黃藥師又將桃花島的功法都給了他,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他就稍微學了點。所以,朋友,碧海潮生曲了解一下?
此時場間傅紅雪與玉簫道人鬥得不相上下,憑借著蕭聲,傅紅雪的刀微微有些滯澀,但他自來心性堅定,守護的更是他唯一的親人,這點兒音律實在不足以動搖他的信念。
玉簫道人自然也察覺到了,故而他又做了一個手勢,蕭聲忽然變得綺麗繁複起來,似有人在用最纖細的發絲撩撥你的心弦一般。
這法子,原是玉簫道人創來撩撥道姑和尚的,換句話說,連出家人……他臉上的笑容頃刻間裂在了臉上,隻聽得一蕭聲橫空出世,似海上的無間浪濤一樣蠻橫不講理,瞬間就衝翻了漂泊在海上的大船。
他自己也是玩蕭的行家,自然能聽出這蕭聲的厲害,其蕭不在於蠱惑,而在於使人共鳴,玉簫道人心裡一突,他手中玉簫陡然翻轉,三枚透骨釘橫飛而出。
此時,玉簫距離傅紅雪不過半米的距離,這樣的距離,任是神仙來,也是不可能接得住的。
玉簫道人已做好了撤退的準備,長安城中忽然來了如此高手,且正好克他,已不是他能抵擋的了,不過能拿下這一條命,已——
隻聽得叮叮叮三聲,透骨釘竟是被人擊落了!玉簫道人駭然望去,隻見一柄飛刀紮進了平展的地磚之上,那上頭迎風飄揚的穗兒,他已不是第一次見了。
“小小小……李飛刀?葉開?不!”
此時,大門口忽然走進來以為頭戴鬥笠的姑娘,她身姿較一般的姑娘高挑許多,但逆著光,便覺得其清麗異常,隻聽得她說著:“你的飛刀倒是使得比從前好上那麼些了,若是李二在此,他也該誇你一句不錯了。”
“……”那他還真是榮幸呢。
“不過就是這準頭不如何,若是準些,這飛刀就該插在這老朽的脖子上。”
玉簫道人隻覺眼前一花,隻對上一雙眼睛,他該如何形容這樣一雙眼睛呢,他平生從未見過,因為這樣的眼睛,根本不該屬於人間。